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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並肩神明的八尾貓擁有著幾乎無限的生命,也就是永生。
同樣的,那所謂堪比神明的說法也並非是民間傳言而已。八尾貓恐怖的妖力已然強大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揮揮尾巴便可以將一個千年的人類王朝化作灰燼。
當然,這樣恐怖的力量自然也有著極其苛刻的枷鎖。
因為那與其說是無限的生命,不如說是......
——無限輪回的宿命和詛咒。
每過一百年,它必須去尋找一個人類,然後犧牲掉一條尾巴,為其實現一個願望,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只要是被它選中的那個人說出來的。
八尾貓就必然為其實現。
——這是他的宿命。
然後修煉一百年之後,他又會長出一條新的尾巴,但是那個時候,八尾貓就必須去找下一個人類了。
就這樣,無限的循環。
但是,被它實現願望的人,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比如有曾經有一個人向封九許願,他想成為君王,後來他的確成為了君王,但是他的妻兒親眷便盡數死在了奪取天下的戰爭中。
而最後,他也無力支撐一個偌大的王朝,于是被敵軍破了皇宮,砍頭懸城。
這種代價是冥冥之中的,看不見的。
——很多人類術士稱之為因果。
八尾貓冷眼旁觀著人類世界的生死交替,朝代更迭,他行走在自己的命運輪回之中,踩著名為因果的鋼絲線,不斷地尋找著一個又一個的人類,為其實現願望。
上到君王,下到乞丐,有深閨哀怨的婦人,也有血站沙場的士兵,或是心思深沉的小人,或是天真無邪的孩童......
封九見過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人類,他們大多都是貪婪的,哀怨的,不滿的,復雜的,即便是天真無邪的孩童,也會有討厭的對象。
封九厭倦了。
他厭倦了這樣不斷輪回,仿佛走不到盡頭的宿命。
但是,這就是八尾貓血脈里的詛咒,他們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就要接受如此悲哀的命運。
封九自誕生起便明白這個道理。
——畢竟這很公平。
于是即便厭倦,他也不得不去往人間尋找下一個為其實現願望的人類。
那時候,人間的世界被一個叫做“大涼”的王朝統治著。
不過悲慘的是,封九降臨人間之際,這座王朝正在經歷一場毀天滅地的災禍。
——三年大旱。
對于那時候靠著田里的米糧過活的人類來說,簡直就是末日一般的災難。
哀鴻遍野,餓殍千里。
這八個字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大量的難民爆發了恐怖的動亂,他們攻擊官府,打砸了米店的門跑進去哄搶,後來,就連軍隊看守的糧倉都被搶空了,就連達官貴人每天也只能喝一點稀米粥。
但是這不過只是隔靴搔癢。
甚至于後來,他們開始販賣自己的小孩,三歲的一個饅頭,七歲的就三個饅頭,或者一兩小米就可以抱走。
饑餓把活生生的人變成了野獸。而人類心底最深處的惡念也猶如瘟疫一般地在整個國家蔓延開來。
有的地方,那些人開始讓村里的老人披上羊皮扮作兩腳羊,然後......他們便開始自欺欺人地殺戮,吃人。
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而封九在尋找人類的過程中親眼見到的實況......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這時候,他降下了一場大雨。
——也就是人類看到的天降甘霖,萬木逢春,接著便是百年難遇的大豐收。
而剛好在這天,皇後生下了一位小公主。皇帝龍心大悅,立刻下詔以國號為公主賜名,大赦天下。
陷于絕望之中的百姓紛紛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再加上皇室有意控制民心,于是所有人都認為,這場甘霖是皇室的公主帶來的好運。
——她是上天賜予大涼的禮物。
又或者,是什麼九天仙女的轉世。
如此流言,短短半月之間便傳遍了整個涼國,一時間,皇室低靡的威望一瞬間便升到了頂峰。
所有的百姓都開始愛戴甚至歌頌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而皇室也不斷地向民間傳達這位公主殿下有多麼多麼地與眾不同,仙人之姿。
傳言開始發酵,甚至越發地神乎其神。
八尾貓大人在嘲笑百姓愚昧,皇室狡詐的同時,也開始對這位受舉國愛戴的小公主產生了興趣。
他偷偷摸進小公主寢宮,蹲在奢華的搖籃上看著這個說不清是幸運還是不幸的孩子。
即便還是幾個月大的嬰兒,小公主也生得過分精致了,她好奇地盯著那只有著八條尾巴的綠瞳黑貓,然後甜甜地笑起來,還伸出手,還想要來抓他的尾巴。
“......”
八尾貓歪著腦袋盯著她,然後看著小孩兒忽然蓄起淚花的眼瞳,心里暗道
【麻煩的人類幼崽。】
——但是最後還是不得不把尾巴遞給她。
這時,小家伙立刻就笑了,露出粉粉的牙齦和淺淺的小酒窩。
“喵嗚.....”
那一刻,八尾貓大人感覺自己的貓心好像都快融化了。于是,他把小公主列入了備選名單之中。
他想
【如果必須要為一個人實現願望的話,就選一個順眼一點的人類吧。】
因為公主是女孩兒,並不能繼承皇位,又能夠穩住民心,因此,她被皇室當做珍寶一樣地養大,其尊崇的地位甚至超越了太子。
後來不知不覺地,日夜趴在城牆上的封九,就看著那個在搖籃里甜甜笑著的小嬰兒變成了傾國傾城的公主殿下。
由于未曾見過世間的污穢,因此小公主便養成一副干淨又溫柔的性子,她有一雙小鹿般干淨的眼楮,縴塵不染。
天天盯著,天天盯著,傳聞中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八尾貓大人就移不開目光了,他不再滿足于遠遠地望著她,而是想要再靠近一點。
于是,那天公主殿下出游,封九打算趁人不注意,溜進她的轎輦里面。
然而——
他被一只白色的小野貓截了胡。
堂堂八尾貓大人被只小野貓截了胡?!!
喵喵嗷嗷嗷!!!這可氣死他了!!!
接著,封九就開始日日夜夜地吃那只小白貓的醋了,若不是那是一只小母貓,封九都能沖進去當場把它閹了。
不過後來,那只小白貓找到他,說是要幫他偷小公主。
偷小公主???
“......”
——他什麼時候想偷小公主了。
分明只是想把自己打包送過去......
不過這只白貓還是有點用的,她說三天後公主殿下要隨皇室去祖廟祭祀,晚上的時候她會把守衛引開,請八尾貓大人速戰速決。
速戰速決......
封九表面上穩如老貓,實際上心里激動得一批,他專門去研究了人類的服飾,然後特意打扮了一番,選擇了一個房頂上最好的角度,在月色最亮的時候——
閃!亮!登!場!
果然,小公主被他迷得神魂顛倒,滿眼小星星。她問他是不是神仙,封九說不是,他是貓。
——是並肩神明的八尾貓。
接著,傳說中高高在上的八尾貓大人第一次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了一個人類。
【——我是封九。】
【封印的封,九尾的九。】
這時候,小公主也回應了他,她甜甜地笑著說,
“我叫小阿涼。”
剛說完,她就看到了男人頭上的貓耳朵。
小公主長大了嘴,眼楮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的耳朵和身後的八條尾巴,並未其他人類那樣露出或驚恐或畏懼的眼神,反而像小孩子似的興奮極了,
【哇!!!】
她一下子撲過來——
【封九,封九,快給我摸摸!!】
她撲到他胸口上的那一瞬間,封九感覺就像是心髒里面突然撞進去了一只小兔子似的。
撲通撲通直跳。
而且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根本慢不下來。
那一刻,八尾貓大人從未料到的事情就發生了......
——他愛上了一個人類。
一個......名叫小阿涼的人類少女。
甚至于在那一刻,封九沖動地想要為她實現任何願望,任何的......
不像以前那樣因為宿命而被迫去做這件事,而是發自內心地,封九想要為一個人類實現願望。
他想把所有她喜歡的,她想要的,甚至于世間所有的珍寶都捧到她面前。
但是,小公主還太小了,她才十七歲,正是什麼都新奇,什麼都好奇的年紀,根本不懂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于是,八尾貓大人決定再等等。
等她再長大一點點,等她再聰明一點點。
但是後來,小公主發現了八尾貓的詛咒,別人都渴慕成為那個被選中的人,但是她卻說,
【封九,從命運的輪回中逃出來吧。】
【——我會成為你的鑰匙。】
......
當時,人間的暴君召集了天下的除妖師,以高官厚祿,爵位官權懸賞八尾貓。
他掏空了國庫,用黃金修建了一座高台,結下了鎖妖印。再接著,他們把涼國的小公主推了上去。
她不再是皇室的珍寶,而是暴君引誘八尾貓的祭品。
所以最後,傳說中並肩神明的八尾貓大人到底是沒能等到他的小公主長大。
她死在了十七歲,像花兒一般的年紀。
而在那之後,傳聞堪比的神明的八尾貓大人被人類圍攻,他被鎖在黃金台上,然後殺死了所有人。
封九結束了命運的輪回,同樣的,也失去了他的小公主。
最後,八尾貓第一次向自己許願。
【——我想再見她一次......】
于是,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就看到了趴在窗邊的那個小女孩兒。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繼續大黑貓的追妻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