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再看向儀態一點兒都不像大姑娘樣子的小紅和小翠，他又後悔說了這句話。
畢竟小紅小翠如此，不用李老漢爭搶去當親爹，即使自己不搶也沒人爭著去給她們兩個當爹。
哎，真是丟人現眼。
于是李老漢忽然又改口，“誰知是不是親爹？真的親爹，為啥這兩個玩意會成為這樣？會成為全村的笑料，會成為越來越像你王大媽的人？”
“ ，像我就像我，我看你怎麼滴？可是，我金牌王大媽敢打保票，我和你年輕的時候，真的連一腿都沒有，所以，你說這李小紅長得丑像我，喜歡搬弄是非惡作劇也像我，像就是像，但是，她也不是我生出來的，”
李老漢想了想，王大媽確實，雖然人的嘴愛說瞎話愛搬弄是非，但是，從來沒听說過她和村里的誰有一腿。
包括他李老漢，更沒那回事。
“算了，李老漢，今天有啥說啥，”
李老漢扯著地震棚蓋著的蘆席，一听王大媽又說什麼，便停下了手里的活計。
李老漢問了句，“你想說啥？”
王大媽的老臉充滿喜悅，大餅臉居然也嫵媚一笑，那面頰上的兩簇雀斑都跟著跳躍起來。
“如果你嫌棄小紅和小翠，我王大媽和這姐兩個投脾氣，不行的話，這兩個閨女你李老頭就別要了，都給我金牌王大媽，讓我當這個便宜媽，哈哈哈哈，”
說到此處，王大媽居然拍著大腿樂開了花，好家伙，滿地撿到金子都沒這麼高興過。
正在難以說清楚的時候，只見牆頭那邊有動靜。
片刻間，晃晃悠悠上來了一個人腦袋，那個位置正好是剛才王大媽跳牆沒有長草的地尖。
“我說王大媽，你還有完沒完，這邊你家的地震棚更加的不合格，趕緊回來推倒了重來。”
牆頭處，邢寶印著急拔火喊著，一旁還有小三子，而小三子正在忐忑不安看向沒人樣子的小紅，當即嚇得一吐舌頭一縮脖子，又蹲下去了身子，如同大白天見到了鬼。
“哦？”王大媽一听，還扭了扭腰，“我呀好呀，我王大媽這就到，”
于是回頭朝著小紅和小翠揮了揮手，“你們倆先忙，一會兒我再過來，而且，弄點兒粘土，就按著咱們剛才說的那樣去做，咱們多試驗，總歸會有辦法的。”
李老漢听不懂，不知王大媽怎麼老說粘土粘土的，更不知她們幾個人的大計劃。
小紅听了則是面頰一跳，“沒錯，還是王大媽您厲害，”
王大媽扭了扭腰，很開心小紅夸她。
最後，王大媽看了眼李老漢，“做人不要太張狂，如果再胡說八道詆毀小紅和小翠，小心我王大媽用納鞋底子的針，扎你的老嘴，我告訴你，將來小紅指定會有出息，”
李老漢一愣，“她一個沒人要的老姑娘，能有什麼出息？這年與連個要她的男人都沒有，沒有男人給撐腰，還能有出息？”
“有出息有出息，將來等有了出息，就打點心匣子孝敬你，到時就給堵嘴了。”
“不可能！”李老漢搖頭。
“狗屁，”小紅氣的站起來，“我說您還有完沒完？我將來如果有出息，能夠打點心匣子了，也是只給你一把點心渣滓，”
“你，你，”李老漢氣的胡子都抖動，他差點兒吐出來一口老血，最後，他只說出來一句，“混賬，混賬，都是一群混賬。”
“你說我們混賬，就是在說自己混賬，因為自己是老混賬才能生出來小混賬。”王大媽在一旁叉著腰，在給小紅幫腔助陣。
“哈哈哈哈，”王大媽哈哈笑著往外頭走去。
小翠又在來回線線球，讓小紅用胳膊撐著一捆線繩子，她們兩個看都不看李老漢，在安靜干活。
“一天天的老請假，老不下地干活，以後，連地都不會種，我看等我們都老了，你們該怎麼活著？”
李老漢唉聲嘆氣，拆著地震棚的鋼絲。
“哈哈，瞧這理論，我不會干活我不會下地種地，憑啥我老當種地的？憑啥我老當奴隸？憑啥我老當那個圍著鍋台轉的？”
見李老漢啞口無言，小紅又叨叨，“再說了，不會種地難道就不能買著吃？我就不信了，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你哪來的錢？”
李老漢雖然中氣不足，但是也要去反問。
“我們姐倆掙的行了吧？”小翠瞪了李老漢一眼，看李老漢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沒見識的土包子。
王大媽也叉腰拔起胸脯一臉的神氣。
“可是你們這兩個敗家子，”李老漢手臂顫抖著指向那一八稜筐的皮球，“你們買這些這個究竟是想做什麼？你們這麼大了，難道還拍皮球？”
小紅和小翠不理他。
小紅一努嘴，“走，姐，咱們把筐抬到廂房去，咱們去廂房干活，”
“好的妹妹，走，”
姐倆瞪著李老漢，而後抬著筐就走了，去了廂房，王大媽也扭著老腰板子，真的朝著柵欄門外走去。
院落里，只留下李老漢手里拿著一個把老舊的老虎鉗子，對著不合格的地震棚子發呆。
兒大不由爺，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
小紅和小翠則是用剪子，仔細裁切著皮球，看著灶膛那邊想用來涂炕縫的粘土，
“姐，這有現成的粘土，要不咱們倆先試試做模子？”
听小紅這麼一說，小翠立刻眉開眼笑，“好呀好呀妹妹，我正有此意，咱們趕緊弄一個，”
“好，弄一個，但是，咱們怎麼讓它能夠不掉泥？”小翠問了句，就听小紅一擺手，“哎呀，這還不簡單，咱們就像剛才王大媽說的那樣，把這些粘土團成那個形狀，然後，就用劈柴燒，就像燒磚一樣的那種操作，”
“好的還是妹妹聰明，你看咱們家用了一個破水桶當套，做了個簡易爐子，爐膛里抹了很多泥，經過燒來燒去，最後，那些泥不也變成了很硬的磚嗎？”
“嗯？對呀，說干就干，咱們這就做一個。”小紅起身，去了外屋，拿著水瓢，往土上倒著水和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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