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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卡斯今年二十三歲,棕色的頭發,長的不高,不過頗為壯士,一直是村里種田的能手,一雙臂膀似乎有使不完的力量,為人也十分友善,經常被村里的老人們夸贊。
十五歲那年第一次作為輔兵上戰場,全程都是跟著一個四十余歲的老輔兵搬運糧食,運輸武器裝備,那時好像是王國跟王國打,至于是哪個王國盧卡斯自己也沒明白,只听著幾個一同做事的同伴說,白羽騎士團多麼多麼厲害,這輩子最大夢想就是能頭頂插上白羽,為著領主大人沖鋒陷陣,回來後娶一個貴族少女當老婆,天天趴在她肚子上做運動。後來戰爭結束了,老輔兵拉著他躲在死人堆里裝死,才躲過了悲慘的命運,不過可憐的老輔兵被補刀了,至死都沒有告訴十五歲的少年自己的姓名。
從此以後盧卡斯也有了見人就說的夢想,那就是成為白羽騎士團的騎士,幻想中,他自己頭頂著一根白色羽毛,騎著一頭白色的駿馬,馬匹邁著優雅的步伐從貴族小姐的窗前走過,憂郁的貴族小姐凝視著窗外,發現了路過的騎士,眼中頓時有了神采,騎士跳下了馬,在窗邊采了一朵玫瑰,插在了貴族小姐的耳邊,而貴族小姐露出了嬌羞的笑容。
年長的村人們對著這個當兵回來後時常痴傻的小伙子搖了搖頭,同齡的小伙伴拿著盧卡斯當笑話,笑話他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妄想去做騎士,可是盧卡斯並沒有受到影響,往後的三年一有時間,盧卡斯就會拿著樹枝練劍,段練著劍技的同時也訓練著自己的臂力,因為他看到,每一個騎士都對自己的一對胳臂有著十分的信心。
十八歲那年,懷揣夢想的青年第二次上了戰場,依舊是作為輔兵,不過小伙子的腦子里全是立功,授功,成為騎士,在一次追擊戰中,他成功的砍下了一個敵方侍從的頭顱,不過捧著頭顱在回去的路上他被一個頭上插著白羽的騎士攔住了。
“交出頭顱,你可以離開了。”完完全全的趾高氣昂,完完全全的蔑視。
盧卡知道自己不可能直接成為騎士,他只是卑微的請求交出頭顱後,騎士能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成為試用侍從,哪怕從端盆倒尿開始都行,不過回應他的不是騎士本人,而是騎士的鞭子,兩鞭子,抽碎了小伙子的衣服,也抽碎了小伙子的夢想。“騎士臨走還留下一句話,區區賤民,妄想躋身于騎士行列,簡直做夢!”
這次回去後,盧卡斯絕口不提之前的夢想。人也變得頗為沉默,唯一不變的是對于村里人的真誠與熱心。要說青年人還有什麼關注的,那就是那個長著棕色頭發,臉上有著雀斑,講話聲音甜甜的人的身影。她叫凱蒂,也是這個村子里的人,小時候盧卡斯並沒有發現她有多麼美麗動人,兩個辮子,哭著鼻子,是兒時盧卡斯對她唯一的印象。而現在,多听幾句凱蒂的話都會讓盧卡斯覺得自己仿佛漂浮在雲間,而凱蒂的聲音似乎是這時間最美妙的音樂,不管多低沉的心情,一听到這音樂便會讓盧卡斯高昂起來。
二十一歲時,盧卡斯已經與比自己小四歲的凱蒂在一起了,不過這時候盧卡斯遇到了第三次征召,一直比較幸運的盧卡斯在這次戰斗中腿部受傷了,而盧卡斯回來時高燒不退,凱蒂的家人擔心盧卡斯會丟掉一條腿抑或是一條命,堅決不允許凱蒂再與他來往,而年輕的女孩只能以沉默與家人對抗,而幸運,再一次光顧了盧卡斯,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的小伙子居然恢復如初了,連村里的老人都說是小伙子的善良讓他得到了應有的回報,不夠美好的是,這對年輕的戀人只能透過木窗相互傾訴著愛意。
二十二歲時,轉機來了,听說那位愛折騰的少領主正在招兵,一開始盧卡斯時不願去的,因為他對貴族已經沒什麼信心了,對于每次戰後回家,僅僅有幾十枚銅幣作為賣命錢的生活,盧卡斯已經徹底厭倦了,不過在盧卡斯穿行于街坊里間時,時常听到領主少爺的正面評價,而且了解到領主少爺似乎是一個有趣的人,同時自己與凱蒂的感情也陷入了麻煩之中,或許是想換一種生活,或許是想得到些命運的垂青,總之盧卡斯報名並且被橫弓部隊選上了,不僅如此,他還在入試考核中表現優異,成為了一個班的班長,要知道,整個連隊也只有二十個班長。
一開始大家都有一股子新鮮勁,但是被反復的操練,反復的鞭打,即使每噸都能吃麥飯吃的很飽,整個連隊的人都開始懈怠了,就跟平日生活一樣,吃飽喝足了不是應該躺著曬太陽麼,練什麼練,即便是鞭子抽,也是懶得動一下的。盧卡斯有點急切,畢近少領主對大家這麼好,管住管飽,像這樣好的日子哪里去找,他也試著勸說眾人,不過效果並不理想,盧卡斯心里也越來越急躁。
就在盧卡斯一籌莫展時,少領主帶著眾人去維斯特森林拉練,連隊里的一些附近的住民對這片森林有著恐懼,因為森林里有許多能殺人的野獸,每年都有進森林采藥或者伐木的人一去不回,因此,隊伍有點揣揣不安,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好在攻擊演練馬上就開始了,出現在連隊面前的動物簡直就像是麥田里的稻子,每一次槍擊齊射就像是鐮刀在揮下,每一刀揮下就是一片麥子倒在麥田中,隊伍中的不安漸漸消失了,隊伍中的熱情漸漸被點燃了,這回,每個人眼里都是閃著興奮與貪婪的目光,一直推進到森林深處,所有人都再也負擔不起任何重量了,連長大人才下令回城,一路上歡聲笑語不提。
不知是不是錯覺,盧卡斯在回程時瞥見了兩個站在大樹上的身影,從遠處看他們的身材很縴細,臉上似乎帶著面具,面具的耳朵邊有尖尖的角露了出來,可是當盧卡斯擦了擦眼楮後發現那邊什麼都沒有,可能是自己最近訓練的太勞累以及過度擔憂造成的錯覺,盧卡斯並沒有把這一幻覺告訴連長大人,盡管連長似乎不是很凶惡,但是對于這種把握不住得事情還是不要瞎稟報了。
單單宰殺這些獵物就耗費了整個連一整天時間,期間還有許多外人來幫忙,忙碌了一天,終于干完活了,本想能分到幾塊肉就滿足的盧卡斯居然當晚就吃了個肉飽。肉飽這種事情是自己二十二年的人生中從未有過的事情,不僅如此,連長大人還將所有的肉都做成了燻肉,全部分給了眾人,自己一點不拿,這完全就不是盧卡斯印象中吃肉喝湯的貴族了。
眼前的軍法官的相貌讓人想起了眯眼楮的貓,他對于分肉的理解可能已經超出了盧卡斯的理解,盡管分的很快,但是絲毫沒有人質疑分的不夠公平。
盧卡斯分到了近五十公斤的燻肉,趁著假期雇了輛獨輪車運回家里,回到村里時,所有人都驚訝于盧卡斯收獲的豐盛,相比較賣命才能賺到的幾十枚銅幣,僅僅這一車燻肉就值十個銀幣(不考慮通脹,村人也考慮不出通脹),都可以抵整村一季的賦稅了,于是乎,假期期間凱蒂破天荒的能與盧卡斯軋了一次泥土路。
之後又有幾次運肉回鄉,盧卡斯也把一些肉分給了村里的老人,小伙子更加受到村里的歡迎了,而凱蒂的家人也不再反對小年輕兩人的事情。盧卡斯的心中也充滿了對少領主大人的感激之情,發誓要報答大人的恩情。
在那之後,不管在哪里,只要是連長大人的吩咐,盧卡斯就會竭盡全力做到最好。
不久前,路德少領主要求所有人將化肥推廣到本村的耕種之中,有鑒于盧卡斯在村里非常好的名聲以及路德少爺在領地的巨大聲望,村里所有的天地都鋪撒了化肥,盧卡斯是整個連隊中唯一將這項任務做到達成率百分之一百的人。
盧卡斯相信,少領主是被選召的人,他所做的一切背後必有深意。作為少領主的劍,盧卡斯等這些人的存在就是為了幫助少領主實現他心中的宏圖的,而少領主大人也必將對他們的忠誠與勤懇予以回報,夢想再也不是插著白色羽毛去見連外貿都無法想象的貴族小姐,夢想變成了扛著弩矢,為了連長掃清一片片障礙,當完成一切後,來到凱蒂身邊,膝蓋邊圍繞著孩童,听著自己講述著那時的史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