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信都長公主越過幾個姐妹,做了養男寵這樣大膽的事。
可是太皇太後的意思傳出來的時候,她卻猶豫了。
她這一猶豫,就猶豫到坤寧宮八皇子滿月當日。
宮宴上,她同太妃一起,縮在眾人後頭。好在大家都忙著奉承皇後,沒人注意她們。
嫡皇子滿月,這在某些人眼里,這可是關乎國本的大事。
雖說皇後表明態度,說要以身作則,行節儉之舉。可是內務府仍然鉚足了勁去操辦。
今日,最高興的當屬安城侯夫人,皇後子女雙全,安城侯府與皇後的依靠也穩了。
等到滿月宴畢,她帶著滿腦子剛才戲里的‘麟兒肖父,家業盛興’,興奮的拉著二女兒等皇後閑下來說話。
皇後的二妹,去年年底就認祖歸宗了,不過不是做親女,而是做堂佷女。
只要皇後位置坐的穩當,旁支還是願意給他們這個面子的。
安城侯夫人找了一戶不在京的人家,族譜一改,就接回府,說是她與自己早夭的二女兒長得相似,接進府一解侯夫人思女之情。
皇後二妹,現在人稱小秦氏,她雖出府一回,但身上還留著幾分貴女風采,剛坐命婦堆里,也不扎眼。
安城侯夫人現在對于坤寧宮上下已經很熟悉了,乳母抱著陳國公主過來時,她還接過來哄了公主一會。
可是小秦氏看著就十分拘謹。
公主沒見過她,問外祖母她是誰?同她打招呼,叫姨姨。
她也只是抿嘴輕笑,不敢多應一句。
皇後瞧著,面含微笑︰“你現在倒是懂事了,只是到底是一家人,卻也不必太小心。”
皇後聲音緩和,小秦氏听了卻十分羞赧。連安城侯夫人笑著與她們二人說,“正是呢,你們姐妹是當和氣相處。”
她都只是訥訥應是。
皇後看她坐在這兒似乎也不自在,便對夏荷使了個眼色︰“今日累了許久,你且帶妹妹和公主去用些點心茶水,留本宮和母親說說話。”
夏荷恭敬領命,小秦氏便順從的跟了出去。
等人走了,皇後這才松了口氣,低聲道︰“當初認識妹妹的人多,母親也不注意些。”
安城侯夫人笑道︰“當初她年紀小,現在好些年過去,都長開了,我說她與二姑娘像,領出門去做客,那荀平郡王府太妃都沒認出來呢。”
皇後不想說,長興侯府那位,二十年都給認出來了。
知道旁人是不想傷了自家面子,安城侯夫人現在又勸不得,不想此時為這個與母親爭論。
皇後點點頭,心里記下使人傳話給父親,口中只問起了旁的,“今日怎麼不把弟媳帶來?”
這個,才是日後做當家主母,應該露面和外頭交際的。
說起兒媳,安城侯夫人便表現有些憂慮,低聲道︰“之前她娘家母親病了,你弟媳回娘家日夜守著照顧,結果查出來兩個月身孕,大夫說累了一場,要臥床養胎。”
皇後一驚︰“怎麼不進宮來請太醫?”
安城侯夫人搖了搖頭︰“娘娘在宮里,和八皇子最重要,老爺說,咱們家里的事,還是低調些。不能總是勞煩太醫跑那麼幾趟,讓滿宮上下都知道府里哪個病了,哪個有問題。”
皇後暗中點頭,心說還是父親明白事理,面上卻還是叮囑道,“有孕到底是喜事,讓太醫看一回也無妨,等會讓夏木去太醫院吩咐一聲,李太醫最擅長婦人生產,本宮的兩胎,還是多虧了他。”
“娘娘是,”安城侯夫人歡喜笑道,“老爺也說,等今年吏部考察之後,給李太醫孫子謀個差事,讓他安心在宮里侍奉娘娘和皇子。”
三月春花最盛,曹王妃家的小世子也是挑了個好時候,趕在三月底的時候,折騰著出來了。
皇帝記得這個可憐的小佷子,讓院判帶了好幾個當值的太醫去曹王府上候著。
不想在四月滿月之前,小世子卻是又被太醫診出了喘癥。
太皇太後在慈寧宮召太醫問話時,皇帝也在。
太醫說,“小世子天生喘癥,乃是虛喘肺弱。”
朱維楨心說,這世上的事,也不是所有的都能從來一遭,就能改變的。
太皇太後卻更痛心些,她已經沒了一個嫡曾孫兒,再讓她接受另一個天生病弱,心里怎麼會好受。
好在皇帝大約記得,前世三弟都尋了哪些大夫,宮里也最不缺好藥。
他細心交代靳源,都提前給曹王府尋來。
等到回宮時,他又心有切切的去咸福宮,看了六皇子。
葉寒煙在慈寧宮到乾清宮的宮道上等了小半個時辰,也不見皇帝儀仗過來。
三四月的天氣已經開始熱了,青橘怕榮嬪曬一身汗,等會見了陛下失儀,便勸她道,“娘娘回去換身衣裳吧,等會陛下儀仗回乾清宮了,您再去求見。”
葉寒煙用指腹點了點臉上的妝容,方才猶豫的點了點頭。
皇帝最近也不怎麼召她了,她心中糾結,硬拖了兩個月,今日方才來路上攔上一回。
之前也就罷了,可現在得了能回家的準信,葉家的事便也算不得大事了。
她本打算給皇帝低頭認個錯,實在不行,就讓人去尋她舅舅一家。讓舅舅家看著葉家,再也不給皇帝添麻煩。
葉寒煙有這樣的想法,還是受嘉善長公主駙馬住在外祖家的啟發,同樣是跟父族不親,怕被人議不孝。
那她也可以找個輩分上不低于父輩的,孝順不就得了。
便是他們私底下議論,可是皇權至上。
她一個宮妃,有幾個人能指摘到她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