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善長公主說的,便是京里最關注的話題。
原本的長興侯世子夫人乃是荀平郡王府的武陽縣主,當初長興侯三子為了朝廷死的死,殘的殘,皇帝不想要薄情寡義的名聲,宗室自然也不想要。
武陽縣主年紀輕輕做了寡婦,為了宗室名聲,並沒有歸家再嫁。
長興侯三子是個有智慧的人,他把自己被封為世孫的兒子過繼給了武陽縣主,讓其有了世子嫡子的名義。
自己兒子有了嗣子,就連失了兩子痛不欲生的侯夫人是有些安慰的,不然也不會那樣爽快的把侯府交給其他人。
之後老侯爺教養世孫,武陽縣主覺得寂寞,便又過繼了三叔家一個庶女做女兒。
忠烈之後,也不管她是不是庶出的庶出了,被武陽縣主帶著宮里走了一遭,那個比壽和長公主大了兩歲的小姑娘便被母後皇太後指給壽和長公主做了伴讀。
在國孝過了之後,她便被嫡母安排議了親事,嫁了嫡母娘家佷子——荀平郡王的嫡次子。
荀平郡王為了面子讓武陽縣主守了大半輩子寡,自然不會挑這姑娘的出身,更何況,這姑娘還是武陽縣主養大的,長公主伴讀。
便是這活得前世子帶著兒女回來,也不關她一個出嫁女什麼事。
可是還有一個難題,便是塔木縣的那位夫人,可是得了朝廷封賞的誥命的。
兩位夫人,一位出身尊貴,為夫守節二十余年,教養嗣子嗣女,無一錯處。
另一位,父有救命之恩,相伴二十載,生了五個孩子。
人自然更向著與自己親近的,嘉瑞同兩江顧氏留在京城的這一脈子弟顧睿眼看就要定親,而荀平郡王妃正是顧睿親姑母。
甦太妃皺了皺眉,說︰“那個武家真是,撿到人怎麼不去報官?村里不是有里正嗎,管轄的村子里多了一個陌生人,他們怎麼不通報?”
嘉善了解一些舊事,只解釋道︰“二十年前發生大戰,後來又議和,擊潰未被尋到的散兵也不是沒有,尋了一段時間,沒找著人,救他的那個老丈跌了一跤沒了,剩下一家子婦孺,武統領要報恩,她夫人家里自然願意留個青壯給自家支撐門戶的。”
“長興侯世子應該與其他小兵不同的吧?他們看不出來?”甦太妃不解問道。
“老長興侯治軍嚴明,要自己的兒子與將士們同吃同住,一同操練。世子即使是尊貴,可是在同將士們同吃同住熬個幾年,臉皮一樣黑,皮肉一樣糙,沒有見識的村民哪能分的清楚貴人們的區別。”嘉善長公主受了王瑞委托,目光盯著太皇太後,看她老人家的反應。
“你們母女倆啊,”太皇太後嘆了口氣,笑道,“這一唱一和的,是來試探哀家來了!”
見甦太妃笑說,“太皇太後英明,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您。”
太皇太後沒好氣的用手指點了點嘉善,又沉默思索道,長興侯府,與先帝是有迎立之功的。
他們府里頭的世孫如今方才十幾歲,還沒有過差事,長興侯許是失了兩個厲害兒子,心灰意冷,外頭也沒听說過世孫繼承了長興侯衣缽的消息。
可要是這武碩回府,那就可以立馬頂起門戶,將長興侯從二十年無能干子孫支立門戶的落敗門庭中拉出來的。
“孫女听說,侯夫人已經回京了。”嘉善起身坐到太皇太後身旁,小聲道,“若是真認了親,皇祖母您說,世孫還能繼承侯府嗎?那武陽縣主又怎麼相處?”
嘉善長公主言語之中,已是確認。甚至將先問世孫和武陽縣主。
可見武碩根本不會因為贅婿身份,而放棄如今的夫人和兒女。
至于為啥他只是臉上有傷,沒徹底毀容,威武將軍屬下和前頭那位將軍卻沒認出他。
王瑞同嘉善長公主說過,二十年前那批跟著長興侯的將軍,要麼因為傷病去世,要麼被調回京師或者各地分散開了。
前頭幾年時間,武統領一個贅婿出身的,還沒混到讓曾經認識他的人眼前。
後面以資歷功勛熬出頭了,遇到的將軍卻是在他消失的二十年里起來的威武將軍部屬。
因為不是同一代人,威武將軍連長興侯老侯爺都沒見過幾面。
自然不會覺得自己手底下的低階武將和京城里在勛貴圈低調了二十年的長興侯一家聯想起來。
還是王瑞支援塔木縣,和守城的失憶世子他遇上了。
再經朝廷調遣,交情到了回京能被王瑞拉著與宗室喝酒的地步。
經過兩個月有余,才有老人敢辨認。
太皇太後正同嘉善長公主說話的時候,慈寧宮外,通往後宮太後住所的宮道岔口,轉出了幾個少年。
正中的兩人皆穿著寶藍色蟒袍,稍長的那少年年約十一二歲,笑容跳脫,倒是年紀不過四五歲的另一個男孩兒,小小年紀卻帶著幾分嚴謹。
兩個少年面容有幾分相似,領著荀平郡王林太妃同武陽縣主的宮人瞧見他們,忙一躬身道,“見過湘王殿下,見過大皇子。”
站在前頭的湘王腳步一頓,又轉頭好奇地看了幾眼,籌措問道,“這兩個倒是眼生?”
小太監忙笑回道,“殿下,是荀平郡王府的太妃和武陽縣主。”
湘王目中一亮,卻听得大皇子咳了一聲,他充耳不聞,只仰天笑了兩聲道,“原來是太妃,可是來給皇祖母請安的,那什麼,咱們也一同去給皇祖母請個安吧。”
他笑得太過得意,大皇子目中無奈至極。眼前的到底是長輩,大皇子只笑道,“還請太妃先行。”
他年紀不大,說起話來卻比湘王殿下穩重多了,林太妃也不在意湘王態度,只賠笑道,“還是二位殿下先行,我們要先去康寧宮,稍後,再同母後皇太後一起給太皇太後請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