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剛想起王瑞,王瑞就進宮來了。
皇帝還以為他是為了和嘉善的婚事,嘉善長公主已經在三日前的慈寧宮請安時候,委婉又直接的催過皇兄,讓欽天監選日子了。
不想他是為了宗室里的一家子。
“你是說齊王一脈的一家子鎮國將軍府絕戶,七年前收養了沒有爵位繼承的小佷子。偏偏又覺得家業落在旁人頭上了,心有不甘,經常打罵養子?”皇帝皺起眉頭,不明白王瑞來意,這樣的事自有宗人府做主。
況且齊王尚在,他也是有權管的。
“陛下不知,齊王一心生兒子養兒子繼承家產,他們那房里的事,多有不管的。旁的人不好多說,又都覺得父母養恩總不是假的,佷子以後還能得了爵位家產。養父母怕他敗了自己家業,被教導的嚴厲些,也是應該的。只有在實在看不過眼的時候,才勸上兩句。可也就那麼兩句,說多了也是別人的家事。”
齊王本是同皇帝一輩,可他是太宗皇帝次子一脈,下一代就該降為郡王爵的,如今年過半百,只有一個庶妃給他生了一子,幼子如今方才二歲,比大皇子年紀還小。
平日里眼珠子似的護著,生怕出了閃失,家產爵位便宜了別的兄弟。
鎮國將軍家的事,他不是不管,怕是有意放縱,像他那些親兄弟,表示自己對于嗣子的貪態度。
皇帝點頭表示知曉了,開口想讓他去找臨安王。
卻听王瑞繼續義憤填膺的說道,“若只是這樣,臣也不敢來煩擾陛下,只是他們兩口子實在面狠心黑,巴望著陛下給旁人封國公,那頭源國公的喪事剛辦完,他們就逼十四歲的養子也去掙軍功。”
“這會朝廷議和了,沒功掙了,宗室也被召回來閑散了。他們沒得到好處,又覺得養子沒用了,這竟兩口子不做人,竟想把人塞給忠正伯長女,許家大姑娘。”
王瑞說起,都替那兩口子臉紅,“他們厚著臉皮去忠正伯府,可惜許大姑娘才不听他們那一套女子必須嫁人相夫教子的話術,直接關門送客。”
“他們看著什麼好處都沒有,又把氣發在養子身上。關起門拿一指粗的藤條抽人,那個孩子七八月跟著大軍去邊關,到了沒多久,又行軍趕路回京,元氣都沒恢復過來。這一挨鞭子,心里絕望,往日的病氣被逼上來,找了幾個大夫,都說要不行了。”
“他親母親兄求到臣外祖頭上,說要將孩子要回來。臣外祖上門,反倒被他們耍潑皮無賴的罵了一頓。說什麼做父母的便是真把他打死,他也該感恩戴德的受著。”
“外祖被一陣好氣,回家難受請了太醫,外祖母說她要進宮請太皇太後給他們治罪,臣正好要入宮,便攔了外祖母,自己來同陛下陳情,請陛下治他們不慈、不敬之罪!”
王瑞一心等著吃嘉善長公主軟飯,哪怕戶部依他的品級撥了款,他也壓根沒有去修自己的府宅,所以現在還住在臨安王府呢!
朱維楨在听著他們將養子打得半死已經很生氣了,又听到他們還敢理直氣壯的在臨安王面前撒潑。
皇帝氣的背手轉了兩圈,這樣的缺德玩意,竟然是大周宗室。
前世地動,朝廷把罪過往他們頭上扣,可是一點都不冤!
朱維楨也不說將他們叫進宮來責罵的話,只冷笑吩咐陳福,讓他去宗人府降旨,“當今世家勛貴,管教奴僕,亦該嚴明有度,方才稱得上治家有方。”
“鎮國將軍夫婦為父母不慈,對養子恩德,甚至連積善之家對奴僕的態度都無,可見其無德!”
“無德之人怎配尊位,德不配位,亦是大罪,將其奪爵!其養子歸還本家!”
皇帝未說完,突然想到王瑞剛沒說那個孩子親父態度,便問,“剛你只說了他親母親兄,未曾談其親父態度。”
若是親父為了兄長爵位家產,執意要犧牲兒子,那他回到本家也難過。
王瑞低頭,“回陛下,他親生父親…在十年前說自己受了菩薩點化,一意捐了家產,落發出家了。家里留下夫人和長子做主。”
所以,那夫婦倆才有恃無恐。
“捐了家產?自己出家?只留下夫人和長子?”听過寵妻滅妾的,听過為父不慈的,皇帝也是頭一回听聞,受了點化的。
好在皇帝本就多見不怪,只嘆氣說,“那他大伯既是親伯,又是續緣的父母,竟連平常憐憫幼子之心都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