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哥哥雖心魔發作，但情緒還算穩定，應該不會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吧。”
青冥把臉僵硬地轉到一旁，不肯再跟唐九對視，又補充道︰“況且，我還是小孩子……哥哥不可以對我，不可以對我行，行雲雨之事……”
唐九看到青冥慌張的模樣，眼楮亮了，“你小小年紀，懂的不少……不過，你怎知本座在想什麼？”
青冥︰“……你的眼楮……”
唐九眨了眨眼，噗嗤笑了，說道︰“你可知此地是魔域，想要用倫常之道約束魔人，簡直比凡人登天還難。你該慶幸的是，本座雖有欲，但沒有此變態癖好，倘若你擅闖禁林被不善之人抓了去，恐怕難逃飛來橫禍。”
青冥听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他沉默了良久，問道︰“那哥哥作為魔君，嘗試過去約束此等惡行嗎？”
唐九頗為意外地看了一眼青冥，說道︰“試過，但最後發現，此乃炊沙成飯，杯水車薪。盛魔之盛，魔君之權，不足以約束魔族的倫常乖舛，好在天道有為，立見消亡。因此本座竭吾之所能以束惡事惡行，至于其果，唯听諸天命。”
青冥點了點頭，說道︰“你們魔族的風俗習慣，我其實有了解過，簡直是喪盡天良、慘絕人寰。神族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若是被帝君發現了，是會毫不留情地撤去神籍，並誅殺問斬的。”
唐九听到“風俗習慣”這樣正當的概括，突然來了興致，挑逗道︰
“你怕是有所不知，在魔域尋歡作樂之人來自三界六域，神族更是大有人在。有了這些先路之導，你何懼之有？既然來了魔域，入鄉隨俗才是正解……想不想試試看？”
青冥看到唐九眼里越發濃烈的欲火，頓時臉色煞白，慌亂道︰
“哥哥怎可自相矛盾呢？你不是說，你沒有這些變態癖好嗎？”
唐九歪了歪腦袋，舌尖快速舔了一下唇，說道︰“可本座瞧著你與旁人不同，實在是吊人胃口。”
青冥看到唐九如饑似渴的動作，頭腦一懵，說道︰“可我……我不是人！對，我其實根本就不是人，我更不是神！我的身體也並不完整，你所能看到的，只是虛有其表的軀殼，而那些行欲之器……我其實都沒有的！！真的！”
“哦？”唐九面露驚色，“你沒有行欲之器……”
“對！”青冥連連擺手，“我沒有。”
“那你如何出恭？如何輕身？”唐九雙手抱胸靠在幾案上，饒有興味地看著青冥。
“我不需要！”青冥認真道，“我甚至不需要吃東西！”
“唔，不用吃東西……那你究竟是何物？”
“我只是一把劍。”青冥脫口而出。
“什麼劍？”
“青冥劍——”
青冥心髒猛地一震，瞳孔驟縮……遭了，腦袋一熱，說錯話了……
“你是青冥劍？”唐九眯起了眼楮，並朝青冥邁出了腳步。
青冥下意識想要後退躲閃，卻被唐九快速伸過來的手揪住衣領拉了回來。
唐九也不知怎的，方才眼里的欲色像是曇花一現，這會兒又恢復了常態的凶厲，甚至他原本晦暗的眸光又添了一層霜霾。
他蹲下身子，冰冷的目光緊鎖著青冥的瞳仁，聲音低沉道︰“你是青冥劍？或者說，玄寒鐵？”
青冥這下徹底亂了陣腳，開始手腳並用地抵抗唐九的束縛。
“我不是，我不是青冥劍，哥哥听錯了。”
唐九听完青冥的狡辯，輕聲笑了笑，他松開了青冥的衣領，旋即掐住了青冥細嫩的脖子，將青冥整個拎了起來。
“本座一向耳聰目明，不會听錯，你在質疑本座？”
“不……我不，不敢……啊——”
唐九手勁兒倏地增強，生生掐斷了青冥驚叫的尾音，另一只手緊跟著施展術法，只見指尖魔息傾瀉而出，源源不斷地鑽入了青冥的心口。
青冥先是感覺心口處傳來一絲酥麻，緊接著，便是由內而外的凌遲一般的疼痛，不過痛感只持續了一會兒，他的身體就閃爍起了青光，隨後徹底癱軟下來——
青冥劍在唐九的手中顯出了原形。
唐九怔怔然看著手中的冰寒長劍，噤若寒蟬。因為這把長劍無論是外觀、觸感，還是劍柄尾端掛著的不起眼的小小金鈴鐺，都有久違的熟悉感。他甚至情不自禁濕了眼眶，卻也琢磨不透自己究竟為何落淚。
“我，真的只是一把普通的武器，我不是青冥劍，我剛才是口誤！口誤！我是想嚇唬哥哥，才說自己是青冥劍的。”
青冥劍里傳來了青冥虛弱無力的聲音，他依然在鍥而不舍地掩飾身份。
唐九瞟看了一眼劍柄上雕刻的靈文“青冥”二字，扯了扯嘴角，道︰“听說青冥劍靈修天賦異稟，器魂未滿百歲，已經習得神族大多數高階術法？”
“……不不不，哥哥可不要听信謠言，青冥這小子愚笨得很，即便是帝君嚴加管教，另開小灶，他也成不了氣候，所以壓根兒無需防備。不過這個青冥畢竟是神器，比我強，我就是個無名小輩，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唐九笑了笑，又問︰“本座還听說，玄寒鐵是太初之器，可鎮邪魔、定乾坤，換句話說，你是本座的死敵？”
“……不不不，哥哥怎可相信此等挑撥你我情誼的讒言呢？”青冥提心吊膽道。
“情誼？”唐九問。
“那可不！”青冥緩了緩神，繼續道︰“哥哥救我性命，于我有重恩，我日後還要報答哥哥呢！我們怎可因為這些流言蜚語反目成仇呢？誰說玄寒鐵的作用只有鎮壓邪魔？”
唐九︰“唔，這麼說，你承認自己是玄寒鐵了？”
青冥︰“…………我沒有。”
唐九忍俊不禁，拎起青冥劍就轉身推門而出。
“不是……方才我代入錯了……”
青冥在半空中掙扎，想要變回人形，但唐九也不知道對他施展了什麼術法，他被壓制得毫無反抗之力，想變回人形完全是痴心妄想。
“哥哥要帶我去哪里？”青冥焦急地問。
唐九不回答，只是用指腹摩挲著劍柄雕花，反反復復，樂此不疲。
青冥被溫柔的、略微粗糙的指腹觸摸安撫了情緒，漸漸安靜了下來，不再掙扎也不再吵鬧了。
他逃脫不成，也別無選擇，只能被唐九拎著穿過一間間富麗堂皇的殿宇、一座座草木枯敗的庭園，與無數身穿宮裝的侍女守衛擦肩而過，最後來到了一座冷清的宮苑前。
這座宮苑題名“墨梅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