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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的臉立馬羞紅,他撓著自己的後腦勺,囁嚅道︰“我,我……哥,你喜歡貓嗎?”
唐薪忍俊不禁︰“未曾親眼所見,卻是慕名神往。”
唐九听得心跳加速。
未曾親眼所見,卻是慕名神往......
倒像是一往情深的傾心以告。
他咽了口唾沫,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荒原之上沒有其他人,他又稍稍猶豫後,竟然真的略施法術,變成了一只純白無雜色的貓。
唐九蹲坐在稀疏的草地上,仰著小腦袋看唐薪,一雙透亮的藍眼楮眨個不停。
唐薪原本只是跟他開玩笑,卻沒想到唐九竟然當真了,他低頭跟白貓對視著,又見貓起身朝他腳邊走去,一只前爪放在他的靴履上,又直起身子要去抓他的衣袍邊角。
唐九的聲音從身下傳來,說道︰“哥,你究竟是怎麼猜到的?”
唐薪蹲下來,伸手去摸他的小腦袋,笑道︰“我只是推測,沒有十成的把握,方才是試探你,沒想到還真猜對了。”
唐九有些羞惱,說道︰“總得有些依據。”
唐薪道︰“因為我听說這世間只有靈貓族能變幻出新的面孔,可謂是一貓百相,而不是像其他族群那樣除了自己的本貌以外,就只能幻容成他人的模樣。”
“我知道你的模樣肯定不是真容,否則你以兩種身份來往于靈域和魔域之間,早該被人察覺了......你初次來魔域時就用了幻容術?”
唐九︰“嗯。”
唐薪干脆席地而坐,將白貓抱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撫摸著他的毛發,繼續說道︰“我還听聞靈域的蒼莽草原由含山仙君夏昀 掌管,而你如此輕易就能采來霧浮靈,于是我便猜測你或許就是夏昀 本人。”
唐九完全被揭開了身份,也沒有必要再裝下去,于是坦言道︰“我確實是夏昀 ,抱歉,一直以來都瞞著你。”
唐薪笑道︰“道歉做什麼,你是該瞞著我,萬一我將你的身份透露出去——”
“我相信你不會。”唐九在他懷里翻了個身,很認真地看著他,又問︰“唐蘭知道嗎?”
“她還不知道。”
“哥,你別告訴她,你一個人知道就好。”
或許是變成貓的緣故,唐九越發大膽起來,竟然伸舌頭去舔唐薪的手心,像是在討好他。
唐薪手心濕涼,心頭卻一熱,又問他︰“你是因為心魔才來魔域的對不對?”
唐九︰“嗯。”
唐薪道︰“你姑姑竟然也放心你獨自來這里,你那時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唐九︰“是我瞞著她自己偷跑來的,只給姑姑留了一封辭別信,事實上,姑姑也拿我沒辦法。”
唐薪問︰你為何會有心魔?”
唐九有些為難道︰“一出生就有。”
唐薪聞言有些不可思議道︰“你的父母有一方是魔人?”
唐九道︰“不,都是靈貓,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
唐薪緊蹙著眉,問他︰“你當年在這里的遭遇也不曾跟你姑姑提起過?”
唐九道︰“我在魔域的事,她後來都知道了。她最初也擔心我,甚至來魔域找過我,可惜我們還沒能遇到,我就被抓去了魔奴窟。再後來她又得知我入了魔籍,就對我……”
唐九沒再說下去,不過唐薪听明白了。
靈、魔兩族經當年一戰之後,勢不兩立。作為靈族女君,得知自己的佷兒偷跑去魔域還入了魔籍,恐怕不會輕易原諒他吧。
不過在唐薪看來,夏無憐當真是太無情了。
如果他是夏昀 的親人,他一定不會放任一個半大的孩子獨自一人跑到戰火肆虐的魔域去,因為在當時魔域的境況下,這無疑就是去送死。而事實上夏昀 確實沒有能逃過厄運。
“你當時出逃煙場究竟去了哪里?心魔又是如何解決的?我之前問你,你總是避之不談,如今可以告訴我真相了嗎?“唐薪問。
唐九沉吟片刻,說道︰“其實是變回夏昀 去了人間。姑姑幫我找了一位人間的師父,當年就是師父將我救出了魔域,並教我用心法壓制心魔,但功虧一簣,甚至心魔更盛于先前,安神泉對我來說......已經完全失去了效果,這才選擇苟且偷生。”
唐薪听完一時難言,他整理著記憶和思緒,恍然意識到自己這些年來都錯怪了唐九,唐九並非不顧勸阻選擇了放縱,而是身不由己。
一人一貓就這樣一言不發、互相對視了良久。
唐九突然掙脫了唐薪的手,輕跳到了他的肩膀上,毛絨腦袋湊到他耳邊,叫了一聲“哥”,細長的尾巴圍繞在他的脖子上,又搖來晃去。
唐薪被他弄得有點癢,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去抓他細長的尾巴。
唐九道︰“哥,我們回到方才你岔開的話題吧,我听唐蘭說,安神泉水對你的心魔的壓制作用也不如之前有效了。”
“……嗯。”唐薪有些不自在地點了點頭。
“我還听說,你心魔發作時會喚我的名字,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唐薪沉默著,很耐心地等他說完。
唐九已然能听到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聲,他跳回到唐薪的身上,深吸了一口氣,借著貓形的無所顧忌,厚臉皮道︰“哥,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唐薪張口想要說什麼,但面前毛茸茸的靈物似乎有些面帶紅暈的緊張神色,一雙粉嫩的耳朵時不時抖動一下,碧海明目極專注地盯著他看。
他不禁懷疑唐九是不是故意要用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來引誘他,不過最終,他還是難以抵抗這小東西的誘惑,說道︰“我喜歡唐九,你是唐九還是夏昀 ?”
唐九︰“我......”
唐薪又問了一次︰“你是唐九還是夏昀 ?”
唐九從那雙柔情雋秀的眼眸中看出了些跟以往不同的東西,像是熾熱的坦誠,還摻雜著不顧一切的痴念。
他讀懂了問題的答案,貓唇一彎,倏地往前一撲變回了人形,將唐薪壓得躺在了地上。兩張面孔近在咫尺,鼻尖幾乎都要踫觸。
唐九俯身貼近他的耳畔道︰“我是唐九。”
齒尖咬住了耳垂,又沿著輪廓一路向下,來到了唇角邊。
唐薪自始至終沒有躲開,于是唐九完全卸下了心中顧慮,吻住了那兩瓣唇。
荒原不知何時刮起了風,吹的幽幽藍草悠揚搖曳,螢火隨風在空中匯聚散成形,又分散成帶,圍著兩人旋轉,四五株飛毛草怔怔的飛躥到兩人身邊扎了根,竟圍成了一個扁扁的圓圈。
唐九吻得有些失神,唇上霸道地掠奪著,手上也不安分地開始撕扯唐薪的衣衫,唐薪的心魔再也繃不住地被一擊潰散,兩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荒原的涼風順著衣領袖口灌入體內也絲毫不能平復那鬧人的欲|火。
“哥,我可不可以......”
唐九望著唐薪紅彤彤的眼楮,滿臉乞求。
唐薪只推了推他,嘴上卻什麼也沒有說。
唐九便只當他是默認了,嫣然一笑,隨即化為魔息將人卷了去。
荒原上,那幾株飛毛草見兩人消失,也跟著分散而去。
*
靈域承酣閣。
青冥在書房睡了一夜,還是沒能等到夏昀 回來。他厭倦了這間書房,于是拎著那本靈域百食譜下到了一層廳堂。
由于主人不在家,因此他隨心所欲地坐在了堂桌上,將手里早已爛記于心的靈域百食譜又默背了一遍,甚至開始一邊背一邊走火入魔地琢磨起夏昀 可能喜歡的菜式。
但直到午時將近,夏昀 還沒有回來。
青冥等得實在是心煩,便出了閣樓,去到閣樓東側的那間木屋廚。他本想淺試一下手藝,然而這間木屋廚里什麼食材都沒有,灶台面板上還積了一層厚厚的灰。
由于夏昀 不準他離開承酣閣,他不能出門找新鮮的食材,因此他稍稍燃起的做飯熱情一下子又被澆滅了。
心灰意冷的青冥迫不得已再次返回了閣樓,正要上樓再睡一覺,而恰是此時,他忽見一道光亮閃過眼前,視線中央不知為何出現了兩個晃動的身影,只是有些模糊不清。
他以為是幻覺,揉了揉眼楮,但再次睜開眼楮後,發現那畫面仍然在視野中,他集中注意力再一看,畫面開始變得越發清晰明了。
他登時愣住。
畫面中的兩人他都認識,是唐九和唐薪,只是他們正在做的事情……
青冥感覺呼吸不上來。
一種從未有過的痛感從心底滋生蔓延,他體內靈場集聚的靈流開始失控地向外一圈一圈地發散,他極力想讓自己保持鎮定,想壓下體內暴走的靈流,但似乎沒有用。
整個廳堂內,所有物件都被靈流沖擊得開始抖動起來,椅凳、窗帳、博古架、掛畫.......直到整個閣樓竟也跟著晃動了起來,與此同時,冰寒靈流攜帶的細雪冰凌也開始侵蝕著地面和牆梁。
懷安在離承酣閣不遠處的芳菲殿,他最先察覺到了不對勁,當他跑出院子看到不遠處劇烈抖動的承酣閣後,急忙飛奔而去。
他來到點絳門前搖了半天銅鈴鐺也無人應,只好一路下山去了古譚珊的斑斕石洞。
古譚珊突然听到有人急促地敲門,還喊他的名字,他听出是懷安的聲音後,面色一驚,忙前去開門。
“譚珊,承酣閣在晃動,昀 應該是不在閣里,搖鈴沒人應,你快跟我來。”
懷安的深紫色眼眸里惶然無措,他一口氣說完,就拉著古譚珊往山上跑。
兩人很快就看到了晃動的承酣閣,隱隱約約還能看到些青藍的冷霧環繞在閣樓四周,這座七層高閣矗立于山頂,一點點動靜都極為明顯,古譚珊望著它晃動的程度,唯恐下一秒要坍塌。
“怎麼會晃得這麼厲害?”古譚珊道。
整個承酣閣的一樓三院五廂殿全都被結界封圍了起來,要麼里面的人從內部開門,要麼就得去破壞結界。
古譚珊不敢輕易踫這結界,無奈之下只好對懷安說道︰“懷安,你去請三葉長老。”
懷安應下,火速朝巫靈山南峰的靈尊殿跑去。
古譚珊望著承酣閣周圍的那些冷霧,忽然間想起了之前夏昀 鑄器時發生的意外,他總覺得眼前的場景跟那時候的鐵塊靈流暴走有些相似。
……………
唐九帶唐薪去了汀州島上最近的一家客棧,兩人互表了傾心,于是那踫撞的熱情便一發不可收拾,欲望沖破了那層本就透薄的膜紙,讓苦苦的隱忍潰不成軍。
唐九貪戀地親吻啄咬著唐薪白皙的脖頸,嗅著他身上草藥香和淡淡的安神泉的味道,覺得這一刻太縹緲夢幻,像是鏡花水月,一踫便碎……
唐薪的雙手被他禁錮著,掙脫不得,他能感受到夏昀 身上濃烈的魔息,處處透露著危險和瘋迷。
“九兒,你等等......”唐薪輕喚著。
唐九剛要回應他,卻忽然感到眼前閃過一絲光亮——
他看到了青冥。
青冥孤身長立在承酣閣內,微微低著頭,緊抿著唇,雙目闔閉。他眉心那枚深青色印記此刻正閃爍著赤紅的光芒,襯得他的面色極為蒼白。
這一臾,唐九也不知道為何,突然感覺心髒處傳來一陣反噬般的強烈沖擊,瞬息後,那感覺就散去了。
他稍微停頓了片刻,沒有多想,因為欲|念充斥著他的大腦,將所有的直覺和理智都吞噬殆盡。
他將唐薪抱起放在一旁床榻上,傾身吻了上去。
“我不要等。”
…………
景苑從靈尊殿趕到承酣閣時,承酣閣已經開始有碎瓦攜著灰塵往下掉落,閣樓竟比之前晃動得更加厲害,甚至開始有寒冰滲出牆體,在四月明媚日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目。
“他人不在里面嗎?”
景苑一席海棠繡花白袍、褐發翩然,已經是幾十萬余歲的老人了,卻依舊美若少年,他那雙含情的秋波眉眼此時全無了溫柔,怒目環視著承酣閣,似乎下一秒就大發雷霆。
“應該是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古譚珊俯身跪下,慚愧道︰“長老恕罪。”
“還想我恕罪?你怎麼看的他?”景苑長袖一拂,赫然而怒,又命令道︰“懷安去無聲島,稟報東嬋仙君。”
懷安擔憂地看了一眼古譚珊,領命離開了。
古譚珊回憶著昨日在承酣閣察覺到了陌生氣息,以及夏昀 親口承認的“好兄弟”,他不禁猜想,莫非這位“好兄弟”此刻就在承酣閣里?這場動亂難道跟這位“好兄弟”有關?
“長老,承酣閣內恐怕有人。”古譚珊道。
“廢話。”
景苑的目不轉楮地盯著那些破牆而出的冰凌,思索道︰“靈域內冰屬性的人好像並不多……他窩藏的人調查清楚了嗎?”
古譚珊道︰“還沒有,他有意阻攔遮掩,不讓我見此人,不過他說此人並非靈域之人。”
景苑摩挲著下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