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境的墨淵界主不情不願地低頭。
袖中飛出十八層地獄的虛影。
這是幽冥境最高的禮節。
機械境獻上了精密運轉的宇宙模型。
其中某個齒輪正是用永恆核心打造。
“獻禮。”
黑貓的聲音傳遍全場。
建木的枝葉突然分開，露出通往樹冠的通道。
各世界使者依次飛起，將賀禮送入枝葉間的光暈中。
玄黃界獻上的是棵微型世界樹幼苗，根須纏繞著本界天道。
九霄境送來雷霆本源，凝聚成一顆永不停歇的雷珠。
最令人驚訝的是暗影界。
他們竟將影之源泉切下一角，裝在虛空瓶里獻上。
陳景始終面帶微笑。
他指尖輕點。
每件賀禮都被建木根系纏繞，轉瞬間分析透徹。
當暗影界的瓶子飛到面前時，他多看了兩眼。
瓶底藏著縷熟悉的氣息。
是當年逃走的某位魔淵余孽。
“論道開始。”
隨著宣告，王座兩側升起七十二座蓮台。
各大界主依次入座。
每位身後都浮現出本世界的虛影。
玄黃界主頭頂懸浮著山河社稷圖。
九霄界主周身纏繞雷霆長河。
連墨淵都不得不展示出十八層地獄的真實景象。
柳千機的星劍突然發出預警。
他眯眼看向機械境的席位。
那位界主的齒輪瞳孔正在超頻運轉。
顯然在計算什麼。
“有勞諸位遠道而來。”
陳景開口的瞬間，所有異動都被壓制。
他的聲音並不洪亮。
卻讓每個字都清晰印在在場所有人的元神深處︰
“今日不談血祭，不論尊卑，只求證道。”
劍木的根系突然刺入虛空。
三百六十條主根分別連接不同世界。
將這場論道的實況同步投射到萬界天穹。
無數修士抬頭就能看見青金王座上的身影。
以及那句震動寰宇的開場︰
“何為永恆？”
玄黃界主剛要回答。
他面前突然浮現出自己歷次轉世的畫面。
從最初的小修士到如今的界主。
每次生死都清晰可見。
九霄界主更是驚駭地發現。
自己最得意的雷法正在倒放。
從大成狀態退回到最初的火花。
“這就是半步永恆。”
陳景輕撫王座扶手。
兩條時間長河甦醒，在眾人頭頂交織成環。
過去與未來的畫面同時閃現。
某個瞬間甚至能看到在座幾位界主隕落的場景。
墨淵突然拍案而起︰
“仙尊這是何意？”
他的黑袍炸裂，露出里面由怨魂拼湊的真身。
十八層地獄的虛影瘋狂擴張。
卻在觸及建木根系時突然凝固。
每層地獄里都站著個陳景的虛影。
正微笑著超度亡魂。
“別急。”
陳景的目光掃過機械界主。
那位金屬軀體的存在突然解體。
無數齒輪暴露出核心處的一枚魔種。
暗影界的使者尖叫著融化。
陰影中爬出半截魔淵殘肢。
就連看似最正直的玄黃界主。
袖中都掉出一卷血色竹簡。
萬界來客嘩然。
“這就是本尊辦大典的目的。”
陳景起身，青金道果的光芒籠罩全場。
“魔淵已滅，但貪念永存。”
建木的根系突然收縮。
將所有有問題的使者纏繞吊起。
他們的罪證在建木光輝下無所遁形。
機械界主在計算如何竊取建木本源。
暗影界想用影源污染根系。
最可笑的是墨淵。
他竟以為那些血色竹簡能瞞過永恆境的感知。
“仙尊恕罪！”
玄黃界主突然跪倒。
萬法源心主動飛出，將他與血色竹簡的聯系斬斷。
其余界主紛紛效仿。
轉眼間就有近百位使者被自家界主親手鎮壓。
陳景卻看向虛空某處︰
“看了這麼久，不出來見見故人？”
他話音未落。
建木頂端那片金葉突然劇烈搖晃。
葉脈中的小千世界裂開縫隙。
一只布滿魔紋的手正試圖撕開空間。
大典的樂曲聲依舊悠揚。
但所有修士都感到毛骨悚然。
——真正的危機，此刻才剛顯露端倪。
那只布滿魔紋的手撕開裂隙的剎那，建木頂端那片金葉驟然枯萎。
葉脈中孕育的小千世界如泡沫般破裂，億萬生靈的哀嚎尚未傳出就被魔紋吞噬。
陳景從王座上站起，素白道袍無風自動，衣擺上的建木紋樣瞬間活了過來，根系刺入虛空封鎖了整片天穹。
“終于等到你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那只手的主人身形微滯。
裂縫被暴力撐開，露出張與陳景有七分相似的面容——
只是那雙眼楮完全漆黑，眉心嵌著枚青金色的道果碎片。
“我的好兄弟。”
魔紋身影完全走出裂縫，腳下蔓延的黑色紋路與建木根系分庭抗禮，
“用我的尸骸種樹，這主意不錯。”
萬界來客嘩然。
柳千機的星劍瞬間出鞘，千機陣紋在劍身亮起刺目銀光。
雪沅的冰藍劍氣凍結了方圓千里的空間，趙寒光的火龍槍燃起純陽真火。
“都別動。”
陳景抬手虛按。
他的目光始終鎖定那個魔紋身影，丹田處的青金道果緩緩旋轉︰
“魔淵本體確實死了，但被它吞噬的兄長還留著殘念。”
魔紋身影大笑，笑聲震碎了三百六十座界碑。
玄黃界主噴血倒退，九霄界主的雷雲被染成漆黑，機械境的齒輪開始逆向轉動。
“殘念？”
魔紋身影突然出現在陳景面前，兩人鼻尖幾乎相觸，
“當年是你把我推入魔淵，現在說這種話？”
建木根系突然暴起，將魔紋身影絞成碎片。
但那些碎片落地就化作新的身影，每個都帶著不同的魔淵特性︰
有的三頭六臂，有的渾身骨刺，更有甚者直接化作陳景的模樣。
“諸位界主。”
陳景的聲音傳遍全場，
“結萬界大陣。”
玄黃界主最先反應過來，萬法源心化作陣眼。
九霄界主引動雷霆長河，幽冥境展開十八層地獄圖。
其余界主紛紛祭出本界至寶，轉眼間結成籠罩建木的超級大陣。
魔紋身影不慌不忙。
他抬手輕點，那些被查出問題的使者突然慘叫，身體扭曲成血肉陣旗。
墨淵界主最慘，十八層地獄的虛影反噬自身，將他撕扯成無數怨魂。
“你當年用建木封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