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機正在峰頂布置跨界大陣，聞言抬頭︰“不去不行，門後的東西既然認識老陳，說明……”
話未說完，陳景周身突然泛起混沌漣漪。
他的神識如離弦之箭，沿著木劍裂痕中的坐標直刺深空。
剎那間，大靈界的雲海、古噬界的殘骸、永耀界的桃樹全都化作模糊背景。
視野不斷拉升，直到三大天界變成掌心大小的光團，四周涌現出無數相似的世界泡影。
這里是大千世界的邊緣。
沒有靈氣，沒有日月，只有扭曲的時空亂流。
可就在這看似虛無的深空中，竟漂浮著許多難以名狀的存在——
一條堪比星域大小的青魚游過，鱗片上刻滿道紋；
某團人形火焰在虛空中演練劍法，每招都劈開一方小世界；
更遠處還有座青銅宮殿群，樣式與星庭有七分相似，卻散發著更為古老的氣息……
這些存在最弱也堪比大乘，強的甚至讓陳景的神識感到刺痛。
它們彼此廝殺、吞噬，卻又默契地避開某個方向。
那里懸著團朦朧的清光，隱約有仙音繚繞。
陳景的神識剛要靠近清光，突然被某種力量彈開。
“止步。”
虛空中浮現兩個古樸文字，不是任何已知語言，卻能讓觀者直接理解其意。
字跡與永耀界地心殘碑上的“仙”字同源，卻更加完整。
神識強行突破阻隔，終于窺見清光一隅——
那竟是扇破損的玉門！
門上缺口呈劍形，與陳景木劍的輪廓完美吻合。
門後延伸出無數鎖鏈，有些纏繞著世界泡影，有些則斷裂飄零。
最令人心驚的是，門楣上釘著半截焦黑的劍尖，材質與木劍內藏的鎖鏈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
神識歸位的剎那，陳景睜眼。
第九峰的桃樹無風自動，落下四十九片花瓣，在空中組成殘缺的星圖。
趙寒光和柳千機同時抬頭，只見圖中標注著三個光點︰
永耀界的桃樹、古噬界的王座、大靈界的倒懸山——
正好對應三大天界的本源。
“這不是巧合。”柳千機指尖發顫，“三大天界本就是被人為創造的……鑰匙？”
趙寒光突然用木劍戳向星圖空缺處︰“缺的那塊，是不是跟老陳的劍有關？”
陳景起身，衣袍上的混沌道紋自動流轉。
他看向深空某處，目光穿透無數世界屏障︰“仙路未斷。”
“只是被藏起來了。”
木劍突然脫手，懸在三人中間。
劍身上的門形裂痕開始發光，投射出一幅立體星圖。
圖中清晰顯示著一條隱秘路徑，需要依次經過三大天界的核心，最終抵達某個連深空異獸都不敢靠近的坐標。
柳千機快速推演，突然悶哼一聲︰“路徑上的第一個節點……”
“是古噬界廢墟。”
趙寒光咧嘴一笑︰“巧了，老子正想回去看看那個手下敗將死透沒有。”
正說著，赤足月尊匆匆趕來。
她手中捧著塊剛出土的青銅板，板上刻著與星圖互補的紋路︰“巡天殿地底又發現了……”
話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到青銅板中央那個鮮明的劍形凹槽。
與陳景木劍的尺寸分毫不差。
……
數萬年光陰如溪水流過第九峰。
陳景站在倒懸山巔，腳下雲海已換了七種顏色。
大靈界的修士們早已習慣了三位峰主的神出鬼沒。
有時閉關百年不出，有時又突然消失數千載。
“老柳還沒回來？”
趙寒光拎著酒壺踏雲而來，腰間木劍多了十二道新痕。
每道痕跡都記錄著某個異界的坐標。
陳景指向東方。
那里的天空正泛起漣漪，柳千機的身影從中跌出，袖口還沾著某種紫色火焰。
他抖袖甩出三百六十卷玉簡，簡上刻滿陌生文字。
“玄黃界的收獲。”
柳千機抹去嘴角血漬，“他們管仙界叫‘上墟’，飛升要過九重雷火劫。”
趙寒光翻檢玉簡︰“又是廢話，這九萬年來，我們收集了七百二十種飛升之法，沒一個靠譜。”
陳景的木劍輕點地面。
峰頂桃樹突然結果，熟透的桃子裂開，露出里面收藏的星圖。
這是他們橫跨十二萬九千六百界的成果。
每顆桃子代表一個世界的飛升傳說，此刻所有星圖疊加，在空中形成立體投影。
投影中央，三條模糊的線索逐漸清晰︰
第一條指向某個以劍證道的世界，傳說那里的修士斬破虛空後，會看到“玉階九千級”；
第二條來自永夜界，古籍記載飛升者需持“混沌鑰”穿過“無回海”；
第三條最特別，是趙寒光從深空大量青魚群身上偷來的鱗片信息。
鱗紋顯示，所有成功飛升者都具備某種特質。
“特質個屁。”
趙寒光踹飛一塊山石，“老子把各界的飛升者墓刨了個遍，發現他們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合著殘疾是特質？”
柳千機突然展開新得的玉簡︰“等等，玄黃界最後這卷提到‘真仙無相’……”
陳景的目光落在那四個字上。
木劍自動出鞘，在空中劃出混沌軌跡。
軌跡與星圖重疊處，突然浮現出他們早該注意到的細節。
所有記載中的飛升者，都在飛升前經歷過“道韻化虛”的階段。
就像陳景的“無”之道。
就像趙寒光斷臂重生時的淨世炎。
就像柳千機陣法反噬後領悟的“空陣”。
“不是殘疾。”柳千機聲音發緊，“是褪去‘形’的束縛。”
正說著，赤足月尊匆匆趕來。
她手中捧著剛出土的青銅匣，匣上禁制已被歲月腐蝕︰“三位峰主，巡天殿地宮最深處發現了這個。”
匣開剎那，三人都怔住了。
里面靜靜躺著一塊焦黑的劍尖碎片，與陳景木劍裂痕中的材質完全相同。
更驚人的是，碎片旁還有片枯葉，葉脈組成四個小字︰
無相非相
趙寒光突然大笑︰“搞了半天，咱們早湊齊線索了！”
他扯開衣襟，心口處有道舊傷。
當年在古噬界被青銅所傷，如今已化作混沌旋渦的形狀。
柳千機則掀開左袖，露出腕間陣紋。
那些原本用來束縛靈力的紋路，現在成了貫通虛空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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