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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盛世,修士遍地,像甘燮這樣的普通修士成千成萬。不說放在掌天會這樣的修真巨派,即便是放在三四流的修真門派,同樣屬于極不起眼的角色。
沒了,那就沒了,不可能有絲毫波瀾。
苕河潺潺北流, 魚群一波接一波逆流而上,消失在苕河盡頭。
河底的神秘河棺亦無變化,棺內的人忘了歲月年輪,不知四時變遷,勤修不輟,沉醉不知歸路。
春去秋來,花開花落。
轉眼已是甘燮消失的第三年。
時逢中秋月圓之夜,月如銀盤,星河燦爛,飛墮流星交織成絢爛如錦的天幕。
天地廣闊,美如畫卷。
在被人遺忘的苕河中段,一縷青光沖出水面,青光周圍紫氣縈繞,內里竟有幾許金光浮動。青光中虛空浮立的正是甘燮,兩道重劍之眉深深地插`進了鬢角,恍若沒入了無盡的天際。
風華絕代,英姿颯爽,威猛如天神出世。
甘燮右手捏訣一指,青光迅速內斂于腳下的一顆五色骰子,骰子的光芒亦內斂,御空飛行,向東而去。他心中祈禱著希望自己不再那麼的悲劇與倒霉。
青光出現的河底,青銅粉末徐徐消融在河水中,慢慢向水面飄浮。待得一陣 魚經過時,水浪將青銅粉帶走。停放銅棺的那里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向東三百里,但見苕河水有一段半環,由南向東,再拐至北,水流自北向西。在半環的東面有一個頗具規模的鎮子,萬家燈火,熱鬧異常。
甘燮停在鎮外一偏僻地,心中捉摸著自己的眉毛實在是太礙眼,簡直是插標賣首。一旦有人追蹤起來,實在是太容易。邊走邊想對策,突見鎮外一角有一家裁縫店,里面有盞微弱的油燈。想到自己江湖閱歷幾乎沒有,不敢貿然前去,但腳步還是有意無意地靠近著。
裁縫店是一間普通民房,沒有響亮的招牌,黃土泥的牆上掛著一塊灰色木牌,其上刻著裁縫店。對此,甘燮倒是有幾分親近。以前暴風村里的裁縫店與此相差不大,隱約還不如這家。
“小客來到大孤鎮裁縫店,頗顯猶豫,莫不是當成了黑店?哎喲,這可有損我們家的榮譽!”一個嬌聲嗲氣的女子聲音說道。
甘燮心中一怔,更加嚴謹戒備,揭開門簾走了進去。店內沒有櫃台,牆壁上是一個個方形的空間,內里放置著許多華麗的袍服。南角站著一個雙手抱胸的少年,沒有眉毛,極是陰森。一時間有些進退兩難。
“小客的這身衣服明顯不合身,而小店里有幾套十分合身的,只要小客看上,盡管帶走。”說話的依舊是一個女子聲音,甘燮確定不是那個無眉少年在說話。
甘燮很緊張,卻也不想就這麼被人嚇走了,仔細挑選後看中了一套九龍金袍,一頂明黃色的帽子,一對龍頭戲珠長靴。他沒有說,僅僅是視線停留的稍久。
“此乃九龍戰神紫金袍,若是道行足夠,可抵御七階妖獸的全力一擊。帽子不是特別搭,卻正好藏你那對眉毛。龍之戰靴,小小年紀,眼光真是毒辣的很。”那女子聲音停頓片刻,續道,“九龍戰神紫金袍共有三套,加上帽子與靴子,正好是一顆紅靈晶。”
甘燮臉色微變,眉頭緊皺。
像掌天會普通弟子的袍服,最多一兩銀子,很多袍服一兩銀子可制作數套。袍服真正要用修真界的靈晶兌換,便是有些防御法兵的意味在其中,然真正的修真法寶級的袍服那是少之又少。掌天會能稱得上法寶級的袍服,不過十三件。
一顆紅靈晶的價值,即便是對于天境的大修士們來說,亦是絕對的不菲價值。
“一分錢,一分貨。不是價高,而是它們本身就值這麼多。”那女子聲音淡然道。
甘燮拿出一顆赤血靈晶,赤血之光染紅了整個裁縫店,而那無眉少年的臉上漸顯碧綠光芒,皮膚下似有鬼火慢慢燃燒。
“有錢人!”那女子聲音極是平淡地說了一句。
要知曉,這顆赤血靈晶一旦面世,定會引起一番大爭奪。那怕是高高在上的五正,定有興趣參與其中爭奪,只不過不會明著去搶罷了。
須臾,三件九龍戰神紫金袍、一頂明黃帽、一對橙色的龍頭長靴浮現在甘燮眼前。稍後,一雙銀白色的手套亦漂浮到了甘燮的眼前。甘燮將靈晶輕輕彈起,將袍服帽子靴子手套拿在手中一一觀察後放進蛇皮囊。凌空的靈晶被一抹綠光吞走。
甘燮走出裁縫店,決定立即離開這個鎮子,尚未御空,便听到身後有人說話,側頭一看,正是那個沒有眉毛的綠臉少年。
“你是三年前消失的甘燮?”無眉少年淡淡地說道,“自你消失後,你的師門沒有任何搜尋的動作。一年前,你的死訊已經傳開,听說是天南金家的一位管家曾看到過一具尸體,與你很相似。”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甘燮沉聲問道。
“順便!”無眉少年丟過來一塊金色的護心鏡,緩緩轉身走進裁縫店,“我娘已驗過你的赤血靈晶,應是源自鎮蛇山蛇涎池,貨真價實。如此,我們是佔了大便宜,算上這塊護心鏡,才是公平的買賣。”
“多謝!”甘燮收起護心鏡,立即消失在大孤鎮外。
中洲到南域足有三萬里之遙,要是趕時間,自然是選擇金胎石傳送法陣。
甘燮不想節外生枝,一心想著偷偷摸摸地回到掌天會,只能是自行御空飛行。一路上避開所有的繁華城鎮,走較為邊緣的地帶。閑事莫理,眾地莫企,倒也沒有耽誤了腳程。
這天夜里,他正在不知地名的荒郊小廟休息。臨近亥時,數道粗重的氣息傳來,夾雜著哭聲與哽咽聲。他機警的躲在佛像後靜靜看向門的方向。
一行七人一頭沖進小廟,為首一人抱著一個九歲左右的少年,他們個個一身血污,似是從血泊中滾出來一樣。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仇殺。
歷經萬年,人族的這一劣根性從未消除過。
“元始門仗勢欺人,吳長老將老爺定為魔教奸細,將周莊滿莊屠戮。元始門那些衣冠禽獸的弟子當眾`奸`污三位小姐,令她們死不瞑目。如今,老爺僅剩這點骨血,我們又無法護主,這可如何是好?”
抱著少年的哪位花甲老人已是泣不成聲,將少年放在一旁,跪在佛像前磕頭如搗蒜,連連道︰“佛祖啊佛祖,您可顯靈救救無辜的蒼生吧!”
哪少年臉無表情,一言不發,伸手摸了摸臉上的血跡,緩緩攥緊拳頭,拳心有異樣的血光浮現。
甘燮暗自一驚,雖不完全明白,卻也大概能揣測一二。
正在此時,數道修士的氣息遠遠圍了過來。
甘燮忖度,若是出手的晚了,自己也要遭殃,隨即現身,嚇了本就是驚弓之鳥的眾人一跳。大家看到這個身穿九龍金袍的人,神經快要崩碎。
“你們要想保住這位小兄弟,只能選擇相信我。我立刻帶他走,而你們應該知道如何做。”
“你是何人?”花甲老人不再是那個哭泣的老人,而是戰意十足的暮年英雄,令甘燮不禁心生敬佩,“世間的奸滑之徒多了去了,我們縱使戰死,也不願受辱而死!”
甘燮拿出掌天會親傳弟子的令牌,道︰“我乃掌天會弟子,正要趕往天南。我帶著你家少主人回天南,可完全避開元始門的追蹤。”
“多謝小英雄出手相救!”花甲老人從懷里掏出一個儲物袋,雙手遞給甘燮,道︰“小英雄,我家少主人叫周殤,年方九歲,天性不喜說話,識字亦不多。這個儲物袋是我家老爺為少主人準備的,有周家祖傳的修行法門與神通,還有一柄祖傳的殘破法兵。這一切,拜托了。”
花甲老人見甘燮接過儲物袋,便要跪地拜,甘燮伸手托住,老人驚道︰“小英雄的道行如此了得?”
“他們已經追到,我必須要離開!”甘燮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將周殤夾在腋下,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
老人與其他六人緩緩對視一眼,那六人先後刎頸自殺。老人哈哈大笑,淚如泉涌,掌中打出一團火球,將小廟化作一片火海。
此時,十余道氣息趕到,還有一道聖境氣息。
他們皆是穿著元始門內門弟子的服飾,個個志得意滿,有說有笑。
甘燮並沒有離去,而是隱身在暗處觀察,觀察這些所謂正道名門的弟子的行徑。
周殤面無表情,亦或是說他天生就是那副表情,沒有流一滴淚。
這是一個沒有喜怒哀樂的人?
甘燮異常震驚地看著身邊的少年,想到自己在這個年紀時還能夠隨意的以哭裝可憐。比較之下,自己差這位少年遠多了。
大火漸漸熄滅時,元始門的人才離去。
甘燮與周殤一直沒有離開。
天色破曉,一團彤雲從東方升起,那之後便是即將降臨的朝陽,意味著新的一天即將開啟。
甘燮靜靜地看著彤雲。
周殤靜靜地看著彤雲。
朝霞如火焰般從彤雲後噴發,霞光萬道,普照天地。
“大哥哥,我要跟你學殺人的法門,我要報仇!”
周殤開口說話,只見那襯托朝霞的彤雲直接崩潰,轉瞬間將一顆大火球暴露在天地間。
此刻,天上沒有一片雲,沒有一絲風。
“雲無常定!”甘燮緩緩開口道,“你一開口便能驚散了雲,以後就叫驚雲。先跟我回天南,若有機會,我會將你帶入掌天會修行。找元始門報仇的事,只怕是一個極漫長的過程,我們要有足夠的耐心。否則,便是自取滅亡。”
周殤微微眨了眨眼楮,沒有說話。
天際又緩緩掛起了一朵灰雲,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