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給我錢啊！一袋玉米面一袋高粱米，一共三塊錢。”
甦茉伸出手。
李棟媽把三張一塊錢扔在地上。“錢給你了……”
大聲喊道“李棟，出來拿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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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茉冷哼一聲，拽住自己的背籠。“俺不賣你了，把錢扔地上你埋汰誰呢！
哼……看不起俺們農村人咋地！！！
看不起俺們，別吃俺們種的糧食。”
甦茉轉過身問阮大姐，“同志，你要不要糧食……俺不賣給她，賣給你。兩塊八毛錢，給你便宜兩毛錢！”
還有這好事！！！
阮大姐麻溜的從褲兜里掏出裝錢的小手絹。
數了兩張一塊的，一張五毛三張一毛的。
“小同志，這是錢你趕緊收好。”
“阮大妮，你敢………”李棟媽看阮大妮扛起糧食就要走，怒吼一聲。
甦茉收了錢，揮揮手。“同志再見了！”
“你給我站住。”李棟媽攔在甦茉面前。
“是我先給你的錢，你收了我的錢，憑什麼把糧食賣給她？”
居然還便宜兩毛錢，二兩肉啊！那是………
“同志，你錢給地了……沒給俺啊！”甦茉指著地上的一塊錢。
李棟媽才想起來，錢還在地上。
彎腰去撿，一陣風刮過剛才地上的三塊錢不見了………
不見了……
“…………”
“…………”
甦茉眨眨眼楮，“同志，你看見了吧？她的錢扔地上了，沒給俺，俺也沒收她的錢。
是吧？”
阮大姐看著手上的糧食，點點頭。“嗯……我看見了！”
“同志，你看！你錢扔地上了，沒給俺啊！俺也不知道你要買糧食啊！”
甦茉指指空地。
“你這賠錢貨，你為什麼不撿起來！！！那是三塊錢啊！三塊錢能四斤肉………”
李棟娘要瘋了，自從收家具後，他們家一頓肉都沒吃過。
“我要打……打……”
甦茉一個跳躍躲在阮大姐身後，“同志，你不會想打我吧？那俺可就要報公安了………”
“同志，你可以給俺作證不？俺家里還有雞蛋，下次進城給你帶雞蛋。”
甦茉拉拉阮大姐的袖子。
“你家有雞蛋？”阮大姐回頭看甦茉。
“有啊！俺們村子每家都養兩只母雞，俺家母雞每天下一個雞蛋。
都吃不完 ！”
李棟媽心都在滴血，三塊錢啊！“阮大妮，你向著一個外人？”
“…………小棟媽，你也不是我家親戚…………”
阮大姐拿過裝米面的袋子，“小同志，你這雞蛋我是吃不上咯！
我馬上就要搬家了！你去哪找我？給我送雞蛋……”
“你看那邊門上的大鎖頭。”
甦茉點點頭，滿臉羨慕。“他們上班去了？你們城里人就是好……有工作能開工資……”
阮大姐嗤笑一聲。“什麼上班，他們是搬家了！這院子不是我們的……
我們都得搬家………”
李棟媽捂著胸口，低聲道“阮大妮………你把糧食分我一半，就說這糧食一毛五分錢一斤。
你別告訴我婆婆。”
阮大姐捂著自己的糧食。
甦茉一臉擔憂的看著阮大姐，“大姐，這個大媽會不會不給你錢啊！她都沒錢了………
她家還有當官的，她不給你錢，你敢跟她要不？
精米一毛四分錢一斤，這高粱米她說一毛五分錢一斤？
那老太太能信不？
她會不會懷疑你們合伙騙她錢？”
阮大姐年紀和李棟媽差不了幾歲。
听著甦茉的話，阮大姐眉頭緊皺。
“李棟他媽，一毛五分錢一斤？你當這是白面大米呢？
李老太太猴精猴精的，你可別害我。
到時候不但我糧食沒有了，還被你婆婆埋怨。”
李棟媽恨恨的瞪了一眼甦茉。
解開外褲上的麻繩，露出一條黑又亮的棉褲，在棉褲里一頓掏。
從里面掏出一個布包。
數出兩張五毛的，遞給阮大姐。“糧食分給我一半。”
甦茉抖了下，“這錢還冒熱呼氣呢！大媽你這錢……真保暖！”
“…………”
看見阮大妮不接，還往後退一步。
李棟媽想把錢甩阮大姐臉上。
抬頭看看天。
刮風了………
“阮大妮，你拿著啊！”
阮大姐不情不願伸出手。
“這從褲兜里掏出的錢，不能有跳蚤吧？俺的娘啊！這一股褲兜子味………”
甦茉捂著鼻子往後退幾步。
阮大姐伸出去的手，又收回來。
甦茉又捂著鼻子道“這兩張五毛的？一塊錢買二十斤糧食啊？
咦……………大姐！這大媽當你不識數。”
阮大姐臉上帶著怒氣，把糧食往自己家門口扒拉。“李棟媽，你當誰不識數？一塊錢想買二十斤糧食？
你去糧店問問，有沒有這個價！”
李棟媽提上外褲，低聲道“阮大妮，你別不識好歹！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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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姐有些猶豫，這李家姑娘嫁的好。
得罪不起啊！
甦茉出聲，“那吃不了不得兜著走………還能扔啊？你說，是不？大姐……
甦茉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阮大姐身後。
“在俺們村處分的人，都得上牛棚給牛掏糞去。
跟牛同吃同住。
你們城里人就是不一樣啊！
處分就跟玩一樣哈？還能因為愧疚，自己要處分啊！
我們屯子，誰家要是被處分了！都得一起批斗他……
年末的時候都不分糧食，沒有工分。”
“大姐，你們城里人就是好啊！處分啥事不耽誤……
不沒收工作嗎？”
甦茉抬起頭一臉天真的看著阮大姐。
黑焦黃賊磕磣的小臉上滿是清澈的無知。
“……………”是啊！阮大姐回過神，能登報紙的處分，可不是小事！
李菲然也一直沒回來！
李家房子都要被收回了，李菲然都沒露面。
顧盛肯定完蛋了……
阮大姐尋思……現在都是普通人我怕你個球兒………
心中還有隱隱的幸災樂禍。
硬氣道“一毛五分錢一斤，你要買就拿錢！
不買，我可就回家了……”
李棟媽系上褲子，叉著腰。
低聲怒吼，“你說什麼？多少錢一斤？阮大妮子………”
阮大姐高聲道“一毛五分錢一斤，你剛才自己說的！愛買不買。
不買，我可就回家做飯去了！
香噴噴的玉米面大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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