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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瑜迫不及待的站起來,近乎是跳起來的。她匆匆的往外趕,這種對結果的渴求近乎到了一個極限,她太渴望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里了,太渴望知道自己為什麼活在這種狀態下了。
臨出門前,她忽然頓住腳步,撫撫頭發,又摸摸衣襟,問花兒︰“我這身衣飾還好吧?”
花兒和朵兒一起笑了︰“好,好得很。姑娘這麼問話,倒象是去見情郎的女兒家。”
心瑜輕輕嘟了下嘴,很無奈的一攤手︰“我只是緊張而已。”
士兵到戰場打仗都要全副武裝,何況自己是跟高高在上的王爺攤牌,更得穿戴得體,絕不能狼狽著去。
輸人不輸陣。
三人匆匆往王府門口趕,一路上卻未見到王爺的人影。心瑜有些心焦,邊走邊問朵兒︰“你確定王爺回來了嗎?”
朵兒不住的點頭,“確定,確定,我親眼所見。”
“那這是王爺進門的必經之路,可為何一直不見王爺的影子,難不成王爺已去了前廳?”
越走心越涼,一直到王府門口,心瑜的心都快沉到谷底了。
朵兒抓住門口的侍衛問道︰“王爺呢?”
侍衛撓了撓腦袋,指指側院方向︰“春華姑娘將王爺接走了。”
“叭嗒”一聲,心瑜只覺得一直繃著的神經斷掉了。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心焦的等待了一天,卻是這樣的結果。
就象一個拉滿弓準備射箭的士兵,漫長的等待之後,臂力已無,弦已松馳,箭卻始終沒有發出去。
心瑜垂頭喪氣的往回走。花兒和朵兒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走到側院與正院的岔路口,心瑜忽然停了下來。她表情堅定的說︰“即等了一天,也不怕再多等會兒,我今日就在這兒等著,一定要問出個結果。我怕明天,我便失了這份勇氣了。”
“這。。。。。。”花兒和朵兒面面相覷,都說不出話來。自家姑娘今日有些魔怔了。
搜腸刮肚了半天,花兒終于找到了一個勉強的理由。
“想來春華擅琴,王爺上次便是听完琴便出來,這次也定不會過夜,用不了多久,王爺定會出來。”
“我去拿披風,別讓姑娘凍著,雖說春天了,這冷意還是侵人的。”朵兒跟上一句。
花兒白了她一眼,要拿披風悄悄的拿,這麼一說,倒顯得會等很久似的。朵兒也自知失言,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的意思是雖然等不了很久,也還是保暖一下好。”
朵兒有些說不下去了。自顧跑著去拿披風。
季心瑜筆直的站在那里,面上表情含著那麼一絲的執拗。夜風吹起她的發絲,些微的涼意撫過她的臉頰,她卻恍如未覺般,一動不動的。
夜色慢慢深了,即便是披了披風,心瑜也感覺到了絲絲冷意。她穩站的身軀開始有了些許松動。
當樹上的一只鳥兒撲稜稜飛走,打破了周遭的寂靜,心瑜終于是跺了一下腳。
漫長的等待讓焦灼滾燙的心慢慢冷卻下來。
就象一個人餓了,剛開始的時候會感覺越來越餓,可餓到一定程度,又開始感覺不到餓了。因為餓過火了。
夜的冷和風的涼,讓心瑜的心態慢慢沉澱下來。
早知道和晚知道又有什麼區別呢?
將死之人若是提早知道了自己的命運,肯定會變得郁郁郁寡歡。若是不知,死之前的日子都會是開開心心的。
兩種心境,不論有多麼的不同,卻都無法改變最終的歸宿。
該來的終會來,自己又何必心急,莫不如安然的享受現在的每一天。
一切想通了,心瑜重重的吁了一口氣。
待打探消息的朵兒表情猶豫的過來時,心瑜很平靜︰“沒關系,說吧。”
朵兒皺著一張小臉,很為難地說道︰“剛剛王爺已出了春華的院子,可是,可是,在路上又見到正翩翩起舞的夏葉,所以。。。。。。“
“去了夏葉的院子?”見朵兒說得艱難,心瑜了然的問。
朵兒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頭。
心瑜緊了緊披風,似乎是松了一口氣︰“那我們回去吧。”
夜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主僕三人慢慢往回路上走。
待三人走遠,岔路口處卻出現了心瑜憂心如焚了一天的主人公——王爺。
跟在王爺身後的離冬環視四周,“咦”了一聲,“剛剛季姑娘還在呢,怎麼一會兒不見人影了?”
王爺面色微燻,似是飲了酒,但眼神卻很清明,了無醉意。
“早死早超生,她是這樣說的?”
離冬覷了一眼王爺的神色,恭敬的回道︰“是,季姑娘是這樣說的。”
“好,很好。”
這句話不知是對離冬說的還是對打算“早死早超生”那個人說的。
早上的時候,心瑜正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頭發,朵兒從外面進來。
“姑娘,剛剛離冬大人過來傳話,說是王爺讓您天天早上去書房問安。”
“問安?”心瑜有些摸不著頭腦,昨日自己辛苦等了一天都見不到人影,今兒就可以天天見了?
“今兒是頭一次,那我們就趕緊吧。”收拾床鋪的花兒張羅起來。
兩個丫頭幫心瑜梳洗打扮好,送其去書房問安。
書房里,王爺坐著看書,心瑜站著發呆。
問過安後,王爺不發話,心瑜也不敢走。
站了一會兒,心瑜腿腳都有些麻了,她眼楮盯著王爺,悄悄地挪動一下腳,看王爺不注意,又偷偷用手錘了一下自己的腿。
自以為耍了小聰明無人識的心瑜活動完後,又正經垂眸站好。
卻不知她剛垂眸,一直靜坐的王爺便抬起了眼楮,視線了然的直視著她。嘴角還漾著那麼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心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忽的抬頭︰“敢問王爺,需不需要心瑜日日去給春華、夏葉幾位姑娘問安?”
王爺的眼楮黝黑深遂,與心瑜的眼楮對視了一瞬,反問道︰“後院還養了幾條狗,你不若也日日去給它們問安吧。”
心瑜偷偷撇了一下嘴角,心里暗自腹誹,不去就不去,拐著彎的罵人算什麼。
天氣越來越溫暖。
心瑜吩咐下人將炭盆撤了。她都懷疑若是自己不吩咐,這炭盆能一直用到盛夏,直至將自己烤干為止。
在她的意識里,王府是很有規矩的,不肖自己說,自有管家合理有序的安排府里用度。可到自己這里,似乎並無節制,連個提醒的人都沒有。
最近這種情況尤甚。
因了銀錢傍身,心瑜便有了底氣,該灑錢的時候絕不心疼。
主子人好心善,賞錢又大大的,下人們都上趕著巴結。
心瑜這都不能顯露出自己有點兒什麼喜好來,但凡被下人覺察了,便會很快被送上來。比如心瑜喜吃甜食,廚房里便會變著法的做些好吃的送來,真是叫人甜膩了牙。
日日的問安,心瑜也做得越來越順手,在王爺面前也慢慢自若起來,不似原先的緊張不安。
偶爾,心瑜會恍惚有種錯覺,仿佛自己正是這王府的主人,王府里的所有,自己都是可以隨手拈來的。
當然這種感覺也只是偶爾,心瑜沒忘了自己是飄零的浮萍,眼前的一切不過是海市蜃樓,終有坍塌的那一日。
未坍塌之前,姑且自欺欺人吧。
花兒編了根精致的線繩將玉葫蘆給系好。心瑜將之掛到脖子上。
熟悉的玉葫蘆貼在靠近胸口的位置,每每迷茫不堪的時候,她便習慣性的摸一下,那種忐忑不安心無所依的情緒便會緩緩的壓下去。
玉葫蘆成了心瑜潛意識里的精神依靠。
“春暖花開的,季姑娘,咱們出去踏青吧。”花兒看著窗外和煦的陽光熱切的建議道。
“對啊對啊,我那兒還有漂亮的風箏,不若我們去放風箏吧?”朵兒也跟著附和。
看兩個丫頭如此期盼,心瑜難得的點了點頭。
院子里有許多花都盛開了,奼紫嫣紅,特別漂亮。沐浴在這份美好的景色里,心瑜也覺得心境如花般綻放,唇角彎彎,笑容甜美。
“姑娘真應該多笑笑,你笑起來太好看了。”花兒由衷的說。
見朵兒拿來了風箏,心瑜的心里一動,直接接過來,豪氣的說︰“本姑娘今日就讓你們見識一下。”
蝴蝶風箏起先歪歪扭扭的,漸漸便從地面上升騰起來,心瑜認真搖著自己手里的線繩,一邊搖一邊隨風奔跑,蝴蝶飛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花兒和朵兒開心得大笑,一邊拍手一邊喊︰“姑娘真是太歷害了!”
心瑜一邊在風里奔跑一邊笑意盈盈的看著兩個丫頭。笑容甜美自得,神采飛揚嫵媚。
看呆了花兒與朵兒,也看呆了遠處路上的男子。
男子的眼神皆是贊賞,一邊頷首一邊說︰“美啊,真是美!”
“殿下是指什麼美?”
旁邊的小柱子卻沒看明白,一邊問一邊踮腳四處看。
男子用手中的扇子敲了一下小柱子的腦袋,“真是個榆木腦袋。去打听下是什麼人,我要去見皇叔了。”
小柱子摸著腦袋,表情有些痛苦的點頭︰“是,太子殿下!”
太子身形略胖,眼楮不算太大,有華貴的衣飾襯著,也算是俊秀儒雅。
他戀戀不舍的看了眼遠處放風箏的女子,步履匆匆的往王爺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