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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子一路飄搖著抬進了張老爺的大門,一直抬到了後面某個小院里。早有等待的丫鬟,將心瑜迎進里屋。
一進里屋,心瑜立馬將頭上的蓋頭棄之一旁,丫鬟吃了一驚,有些忐忑的說︰“姑娘,這,這不合規矩吧?”
心瑜掃了丫鬟一眼,面無表情地說︰“有什麼不合規矩的?不過是一個小妾而已。”她將小妾兩字咬得很重。
丫鬟見她臉色不愉,看著象是哭過的樣子,便不再言語,各自小心地退到一旁。
話說前廳的張老爺,正意氣風發的同一眾好友喝茶聊天。
不過是娶一個小妾,張老爺沒有任何操辦的想法,只抬進門即可。生活還是一切照舊,只不過是後院多了一個女人而已。
先是管家俯耳告訴他季心瑜進門了。他微笑的頷首,依舊招呼著一眾好友,相聊甚歡。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
過了約有一個時辰,管家再次來到他身邊,這次管家的表情倒顯得緊張了些。
待張老爺听到管家的話以後,表情明顯振奮起來。他的嘴巴張大,眉眼彎曲,似是有天大的喜事降臨。
他起身招呼自己的一眾好友︰“京城的林將軍過來了。”
“什麼?將軍大人親自登門拜訪張老爺?”
大家面面相覷,都有些難以置信,可張老爺都這麼說了,不應該是玩笑話吧?
震驚之後,大家都抱拳恭賀,“這真是天大的榮耀啊,恭喜張老爺。”
早就聞說京城的將軍大人到了本地,卻都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今天,大家都有幸見識一下廬山真面目了。
張老爺有些喜不自勝,“今日真是喜慶啊。快,管家,快隨我一起前去恭迎林將軍。”
一眾行人魚貫而出。
門口,林如風和十幾騎侍衛正威風凜凜的站在那里,不同的是,此次他的身後多了一輛馬車。
張老爺眼巴巴上前跪下︰“草民叩見林將軍。”
得見真人,不由得人們不信了,大家看向張老爺的眼神明顯多了一絲敬佩與羨慕,也都跟著跪下來。
林如風還未及開口,遠處便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張老爺抬頭,發現竟是匆匆趕來的知府大人。
這個認知讓所有跪著的人們都有些吃驚,真不知今日是什麼特別的日子,讓知府大人乃至京城的將軍大人都屈尊紆貴的到了這里。
跪在後面的幾人禁不住悄悄的交頭接耳起來。
“張老爺真人不露相啊,竟有如此大的顏面!”
“林將軍聲名赫赫,本以為已至中年,沒想到如此年輕。”
“是啊是啊,此生能見林將軍一面,也真是死而無憾了。”
“咱們真是應該好好感謝一下張老爺,若無張老爺,我等豈有此等福分。”
。。。。。
聲音隱隱約約的傳到張老爺耳里,伏身跪著的他,心里真是比吃了蜜還甜。
翻身下馬的知府大人,連個眼風都沒給張老爺他們,直接到了林如風跟前,“不知將軍大人駕臨,郭某失職。”
林如風倒是通情達理,微微擺了一下手︰“都免禮吧,本將軍只是來張老爺這里要個人而已,這還急著趕路,就不去郭大人府上叨擾了。”
原本喜滋滋的張老爺心里一驚,自己府里有什麼人是林將軍想要的?心里雖驚,面上卻不顯,依然笑意盈面的問︰“草民惶恐,敢問是何人?”
知府大人有些諂媚地跟著問︰“敢問將軍大人要找的。。。”
“季——心——瑜!”林如風一看就不是個會繞彎的人,一字一頓的點出了季姑娘的名字。
配上他冷嗖嗖的嗓音,听話的人都感覺後背冷意森森的。
這下張老爺真是要驚倒了。
這季心瑜是個什麼來頭,前腳剛進門,後腳就有人趕來要人了。莫不是林將軍也看上了季心瑜的姿色?抑或是她犯了什麼罪觸怒了林將軍?若是前者,今兒這日子勉強還算是喜慶,若是後者,這日子貌似就有些不吉了。
張老爺一臉舉棋不定的樣子。
知府大人一個眼風掃過來,“張老爺,還不趕緊把人提出來。”
知府早就聞听林將軍此行是抓一個特別重要的逃犯,許是這個季姑娘與逃犯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吧。
一听這話,張老爺心里便有了底。看來是後者。
張老爺馬上跪地,“將軍有令,草民馬上遵從。”
張老爺隨即一陣風似的進了府門。管家也屁顛屁顛地跟上了。
那些個跪在地上的人們,此時臉上表情就有些精彩了。原本對張老爺的艷羨,此時都慢慢演變成了同情。
大家的議論也馬上轉變了方向。
“就說這將軍大人不是隨意能見到的。”
“就是就是,我等都是凡夫俗子,哪有那個臉面哪。”
“都小聲點吧,別觸怒將軍就算謝天謝地了。這張老爺啊,真是的,一把年紀,還張羅什麼小妾啊,女人是禍水,禍水啊!”
。。。。。
心瑜正坐在床前黯然神傷,門忽然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心瑜條件反射般站了起來。
張老爺一臉怒氣的進來,幾個大步上前,不等心瑜反應過來,一巴掌便招呼上了心瑜嬌嫩的臉頰。
心瑜整個身體趔趄了一下,她捂著有些紅腫的臉,表情有些無神地看向怒氣沖沖的張老爺。
她不知自己是怎麼惹了這個男人,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巴掌。
剛進門尚且如此,那以後的日子就更可以想象了。
心瑜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張老爺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本以為歡天喜地迎個美人進門,誰曾想竟是抬進了一個麻煩,竟讓尊貴的將軍大人找上門來。
若是將軍問責,自己一家老小豈不是要受這季心瑜的牽連?
越想越氣,他直接又給了心瑜一腳,這下心瑜受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
“還等什麼,還不趕緊把這個晦氣的女人給我捆了。”
幾個下人趕緊上前,七手八腳的將季心瑜給捆了。
至始至終,季心瑜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疼。從早上一直餓著肚子,本來就餓得頭暈眼花了,現在再挨上一拳一腳,她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有些輕飄飄的,象不是自己的一樣。
張老爺臨出門前,看了看季心瑜的頭飾,“將頭飾都拿下了,一個賤人,她不配。”
視線掃到心瑜的脖子,一截紅繩在衣領間若隱若現,張老爺冷不丁上前一拽,一個玲瓏剔透的玉葫蘆隨著紅繩脫穎而出。
玉葫蘆的成色不錯,顏色瑩潤有光澤,一看就價值不菲。
張老爺本來盛怒的臉色得到一絲緩解,有這玉葫蘆,那三百兩就不虧了。
心瑜有些焦急,這玉葫蘆是幼時的一個伙伴送的,母親說此玉貴重,一直讓她戴在身上,她戴著戴著就有些習慣了,幾乎從未離過身,此時見張老爺欲奪為已有就急了。
“張老爺,此乃心瑜珍愛之物,還請老爺垂憐。”
張老爺哼笑了一聲︰“珍愛?我花三百兩買了你,你從里到外就全都是我的了,哪還有你什麼珍愛之物,真是可笑。”他朝下人一使眼色,“把人給我提出來。”
下人們沒有憐香惜玉,就這麼連拖帶拽將人拉到了門口。
心瑜柔弱無力,已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有些怨尤地看著玉葫蘆進了張老爺的腰包。
這時候的她真是一身的狼狽,紅衣已經皺得不象樣子,手腳被束縛著,頭發凌亂的披瀉著,整個人象飄零的落葉,搖搖欲墜。
張老爺有些邀功地朝林如風點頭哈腰︰“大人,我將這個賤人給您拉出來了,您想怎麼處置都行。”
林如風的視線掃向季心瑜。
女人太狼狽了,凌亂的發絲間隙,隱約可見其清麗的面容。
林如風淡淡地發問︰“季心瑜?”
季心瑜反應有些遲鈍,沒有作答。張老爺氣得一個巴掌上去,“沒听到大人問話嗎?”
季心瑜的臉頰腫得更高了,她後知後覺的抬起頭,一臉淡漠的表情,直視著林如風的眼楮回道︰“是的,民女季心瑜。”
“年齡,籍貫,父親的名字。”林如風依舊淡淡的問。
“18歲,青山人氏,家父季明。”
說到家父季明幾個字的時候,季心瑜倔強的表情里涌上了掩飾不住的悲傷之意。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急切,急切想到那個世界去,到了那里,便可以與心愛的父親母親聊天了。
哀莫大于心死,或許就是此時心瑜的心境了。
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知將軍大人葫蘆里倒底賣的是什麼藥,也不知這季心瑜究竟是犯了什麼罪,竟能觸怒了這京城而來的大人物。
正當大家好奇的翹首以盼的時候,局勢卻發生了急劇的變化。
張老爺正歪著胖胖的腦袋,等待林大人下令。
猝不及防的,那一直靜立不動的林如風忽的抬起自己的右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踹向張老爺的胸口。
這真的是一個狠戾的窩心腳。
莫名其妙的張老爺直接被踹翻在地,他躺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起來,管家表情驚恐地指著他的嘴角︰“老爺。。。”
張老爺用手一抹,竟然是血。他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