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緣起!
徐戎川和空谷藥人往山上走著,便越能感覺到今晚鳳鳴山上的不平靜。奇怪的影子到處飄蕩,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竹影搖曳,十分詭異。
“但是您剛剛說竇姑娘是欽家的人”徐戎川剛開口,老頭立馬便打斷了他的話,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徐戎川乖乖閉上了嘴,心里頗有些郁悶。他到底是徐老將軍的嫡孫,自己也算個有點名聲的小將軍,一到這鳳鳴山,就得受這祖孫兩的氣。兩個人都是怪脾氣,他搖搖頭。
而此時,空氣中原本淡淡的香氣開始濃郁了起來。老頭從衣裳上撕下一塊布條蒙上了口鼻,吩咐徐戎川也把自己的鼻子捂嚴實了。“這是什麼味道?”徐戎川不敢不听,也像老頭那樣撕下衣服捂住口鼻。“這是曼陀羅花的花香,少量倒也罷了。但是吸多了會出現嚴重的幻覺,要是你中毒了,你就要死了。”老頭難得與他說兩句話,語氣又十分不耐煩。徐戎川只好識趣的閉上了嘴。
二人又前行了一陣,周圍的竹子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得稀疏起來。突然,他們看到一個詭異的黑影將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子往東南方向帶去。“是宛雀!”徐戎川著急的沖老頭說,“走,跟上!”老頭幾乎要將輕功運轉到了極致,朝那黑影飛速而去。徐戎川別的不說,武功也算得上一流,當即運起輕功,緊緊的跟在老頭後面。
而那黑影看到二人激射而來,一下子慌了神。也不知是不是該說他倒霉,往後看時腳步也不懂的停,砰地一聲撞上了前面一根粗壯的竹子,昏倒過去。老頭和徐戎川停下腳步,看到那自己把自己撞暈過去的黑衣人一陣無言。從沒見過這麼蠢的黑衣人,二人心里如是想著。
黑衣人一倒,他背著的女子自然也落了下來。老頭急急忙忙跑過去一看,丫的,誰說這是我家雀丫頭的!看見老頭愈發陰沉的臉色,徐戎川也趕忙湊近一瞧。這個姑娘是誰嘛!“不是小雀兒!”老頭氣鼓鼓,吹胡子瞪眼的。徐戎川則是擺擺手,一臉無奈,天這麼黑,誰看得清到底是不是竇宛雀嘛!
“老夫我要去找雀兒了。”說罷便一陣風似得走了,留下徐戎川在這里左右為難。“那這個小姑娘呢!”他沖老頭的背影大喊。“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解決”只听得遠處幽幽飄來這樣一聲回答。
希望宛雀沒事吧,徐戎川輕嘆。而當他轉頭面對兩個昏迷不醒的人時,俊臉不由拉下幾條黑線來。他可沒這功夫扛兩個麻袋回去,干脆坐下來等他們醒。在此之前他還是找了根結實的藤條將那黑衣人綁得嚴嚴實實。
“今年真是什麼運氣”他暗呼倒霉。呆坐了片刻,那被黑衣人劫持的小姑娘還不見醒,徐戎川只得走近了來去看。
那姑娘模樣倒是生的姣好,柳葉眉,朱唇不點而紅。有點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的味道。徐戎川皺眉,他總覺得這個姑娘身上總有種他熟悉的感覺,但又講不出來究竟是什麼。
也不用他想了。正當徐戎川湊過去看人姑娘臉的時候,這個嬌俏的小姑娘醒了。她看見眼前的男子,一雙杏眼瞪得滾圓。“你你是何人?”小姑娘推開他,躲得老遠。
噫被當成綁架幼女的痴漢了麼
“小丫頭,是哥哥救了你。”徐戎川沖那姑娘招手。
“誰是小丫頭,凝兒明年就要嫁人了!”小姑娘顯然對這個稱呼非常不滿。及笄年紀的少女,確實和宛雀差不多大小。但顯然,這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不知道是從哪里跑出來的。
徐戎川點點頭,妥協道“行。不叫你小丫頭,你叫凝兒是吧?”凝兒點點頭。
“你是哪家的姑娘,怎麼跑到山上來了?”
她咬了咬嘴唇,頓時淚眼朦朧起來。“凝兒去永濟寺上香,昏過去了然後醒來就在這了。”得了,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沒點心眼。徐戎川還指望能打听點宛雀的消息,看來是沒希望了。
“你家住哪?”小姑娘不說話了。娘親告訴過她,不能隨意告訴別人自己的身份,否則就會大禍臨頭。她怕死,不敢。
徐戎川一陣頭痛,奇怪的丫頭,奇怪的老頭,奇怪的小姑娘這鳳鳴山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嘛!現在喬應律已經到了生死關頭,自己卻被困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無能為力。好歹是哥哥吧,不能幫她承擔,現在更是不能陪著她。算什麼啊。
他顯然是到了要崩潰的邊緣,雙眼通紅,感覺有野獸在腦子里橫沖直撞。這時,一只手遞過來一顆丹藥。徐戎川抬頭一看,是那個膽小的姑娘。
眸子怯怯的,道“你中毒了。曼陀羅花。”徐戎川這才想起剛剛老頭的警告,往臉上一模,裹著口鼻的碎布果然不見了,大概是剛剛追他們的時候弄掉了。他也不客氣,接過凝兒手中的藥便吞了下去,頓覺神台清明了許多。剛剛那樣情緒失控,現在想來,確實仍心有余悸。徐戎川跟凝兒道過謝,問她“你自己能回去嗎?”小姑娘搖搖頭。
“好吧。你暫時先跟著我。”徐戎川將那還未轉醒的黑衣人扛麻袋一樣扛到肩上,示意凝兒跟緊,然後往山下走去。
夜晚陣法已經可以忽略掉了,徐戎川憑著記憶里的線路走著。不多久的時間,石屋便到了。“進去等吧。”他思索著老頭大概也快找到竇宛雀了,于是便守在了門口。
“你在等誰?”凝兒靜悄悄走到他身旁問。
“一個和你一樣的小丫頭,還有一個老頭。”
“宋書凝。”
“嗯?”
“我的名字。”
徐戎川下意識的眯了眯眼楮,“原來你姓宋啊”手不自覺的握了起來。宋姓是大瀛的國姓,宋書凝的身份不難猜。
“你說,你有婚約。是和誰呢?”
宋書凝又咬了咬嘴唇,她一緊張就開始咬自己,徐戎川搖搖頭。“鎮國將軍府的二公子,徐老將軍的嫡孫”
“徐戎川。”他接過。宋書凝稍稍遲疑,點了點頭。
真巧。
一夜無言。頭頂上第一抹魚肚白開始出現的時候,老頭帶著竇宛雀回來了。兩個人都是一臉疲憊的樣子,竇宛雀更是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她見到徐戎川,勉強沖他笑了笑。他卻只是沉默。
老頭把竇宛雀扶到屋里,讓她躺下。徐戎川也跟了過來,站在床邊。半晌,“真是個傻姑娘。”老頭看了二人一眼,輕嘆一口氣,出去了。
“她是誰?”竇宛雀有些好奇宋書凝的身份。
徐戎川有些為難,宋書凝的身份他不好透露,只說“山上撿回來的丫頭。”竇宛雀見他不想多說,也識趣的沒有再問下去。
“為我才出去的?”他問那躺在榻上的姑娘。
“怎麼?感動得你都要以身相許了?”竇宛雀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蒼白的笑。而徐戎川听到這話,眼神一黯,反常的沒有調笑。“宛雀,別傻了。”她的笑容漸漸隱去。
“為什麼?因為你那重要的人?我可不信她只是你的妹妹。”竇宛雀別過頭去,看不到什麼表情。
徐戎川不再回答,替她攆好了被子,只是道“你好好休息。”輕輕走了出去。
竇宛雀縮成一團,眼淚簌簌的往下掉。當她為他在夜晚走出石屋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自己陷進去了。明明才剛剛認識,竇宛雀卻覺得,他們好像一起度過了半生,這麼久。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徐戎川一出門,便看到了老頭。宋書凝在他身旁乖巧的站著。他知道她到底是哪里讓他感到熟悉了。一種氣質,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多麼熟悉,和宋慎一模一樣。
“凝兒,待會兒跟我下山,我送你回去。”徐戎川先是跟宋書凝說話,見她點了點頭,才把目光轉向老頭。
“神醫前輩。”他深吸一口氣,想向老頭說些什麼。老頭點點頭示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這樣,你就再也別踏進這鳳鳴山一步了。”
徐戎川苦笑,又抱拳“既然前輩發話了,小輩自然不敢不從。只是,此次鳳鳴山一行,目的是請您救人。我向前輩保證,從今以後再也不踏入宛城一步。”
老頭搖著頭嘀咕,“真是個狠心的娃娃”又抬頭問他“老夫我問你,你真不要雀兒?”徐戎川越听這話越覺得不對勁,又不能反駁,正經了神色張口想要說話。
“你先別急著說。我知道你的身份,老夫告訴你,我家雀兒身份不比你低。到時候是誰攀高枝還是兩說的事。”老頭也嚴肅了起來,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道,“不說欽家,雀兒她可是天生靈體”
宋書凝在一旁安靜的听著二人說話,若有所思。
“這不是家世的問題——”徐戎川百口莫辯,“那是什麼?”老頭也不依不饒,直接甩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嗤,不管你小子有什麼問題。請我救人?呸,門都沒有!”
听了這話,徐戎川也變了臉色,陰沉的要滴出水來。
這時,石屋的門被推開了。竇宛雀撐著一張慘白的臉走了出來,“你們都別爭了,我听了心煩。”她先朝老頭幽幽一笑,笑的老頭全身疙瘩都起來了。“你覺得除了他就沒人要我了?”老頭連忙擺手,他家小雀兒怎麼可能沒人要呢!
隨後,竇宛雀頓了一頓,轉頭朝徐戎川淡淡道“你放心,我不是輸不起的人。沒有你,我也不會怎樣。”
“去幫他救人。”
“可是”老頭還想跟她爭辯一番,竇宛雀一個眼神,就讓他乖乖閉上了嘴。他家小姑奶奶這時候可是惹不得的啊
老頭煩躁的沖徐戎川一招手,“走吧。”徐戎川回頭看了一眼竇宛雀,輕聲道“多謝了。”她沒有回應。宋書凝緊緊靠著他,好奇的看了竇宛雀一眼。三人開始了下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