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緣起

疑似故人歸 二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溫清清 本章︰疑似故人歸 二

    當時緣起!

    徐戎川推開門的時候,清清冷冷的聲音就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你沒有什麼想要解釋的?”

    他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個大概,苦笑一聲。傅溫寧的嘴是靠不住的,隨意所欲,口無遮攔。“我今日見你就是存了心思要告訴你。”

    “三年前不說,兩年前不說,一年前也不說,偏生你手下一個說書的都清清楚楚,瞞我瞞了這許久是何故?”她扭頭看了徐戎川一眼,清冷的聲音里帶著隱忍的怒氣。“徐戎川,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徐戎川知道誤會鬧大了,沒了平日里的賴皮樣,趕忙解釋,“不是我不說,這麼大的事,我也是近來才曉得的,而出處,正是你口中的那個說書人,傅溫寧。”

    喬應律面色稍霽,卻仍是硬著聲道“我姑且信你三分。”他這才嬉皮笑臉湊過來,“總要害你承豫哥哥白白傷心。”

    “噫,枉我叫你這麼多年兄長。沒個正經樣。”喬應律忍俊不禁。徐戎川還要開口說什麼,她卻忽而一轉臉色,走到他身旁,扯住他的衣服就要拉開。“怎麼?”徐戎川使勁護住自己的衣服,嘴里又嘟囔著“沒瞧出姑娘家這麼主動的。”

    應律見他護住衣裳,臉卻又白了幾分。當下便不再理會他的調笑,扒開了他的衣服。

    徐戎川又無奈又好笑,“律兒,你可真不把我當個男人。”

    “到底是什麼事?”喬應律的眉頭擰起來,盯著他胸口的那道崗子看。

    “不過為了一樣新奇玩意兒,受了點小傷。瞧你動輒這麼大的火氣,誰還敢伺候你?”徐戎川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一面嘟囔一面不著痕跡的把衣服合上。

    她撇了撇嘴,“我哪里需要什麼人伺候的,又不是什麼嬌貴身子。”又把話轉向徐戎川,“倒是你,身邊沒幾個得力人,我總不放心。”

    徐戎川的眼神閃了閃,然後露出一口白淨的牙齒,又開始笑。

    她見他笑,問他笑什麼,可他不說話,只是笑。

    他嚷嚷著,“哎喲,不行了,要笑的眼淚掉了。”徐戎川的眼角分明有幾分晶瑩,趴在桌子上笑得直不起身。喬應律忙遞了帕子過去,從未見他這幅模樣,也禁不住笑,“你瞧瞧你,哪有個將軍樣子。這麼多年像還是個潑皮無賴。”

    徐戎川止了笑,沒有接帕子,卻握住了她拿著帕子的手。

    兩個人一下子都不笑了。

    徐戎川盯著她的眼楮看,而喬應律看著徐戎川,眼中卻是一片茫然。

    他看著她,就像看到了十一二歲的時候,她頂著兩個小團子一路淚眼巴巴的跟著他們跑。

    那時是春天,雪已經融了好久,私塾先生的院子里卻仍是一片茫茫的白。

    先生愛梨樹,院子里種了許多,春風一吹,就咕咚咕咚冒出好多白花來,撒的整個院子都是。總是眼淚汪汪的小應律也喜歡梨花,總是要從地上抓起一把撒到自己頭上問他,“承豫哥哥,律兒好看嗎?”

    他總說,“好看,律兒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小姑娘了。”其實哪里好看,落在地下的花早就沾了灰,混雜著細細的土塊,撒在頭上一下子成了小花貓。

    在他無可奈何的善意欺騙中,小應律總是高高興興頂著一頭髒亂的頭發回去給娘親看,結果被娘親數落的好不傷心,“明明明明承豫哥哥說好看的”她吧嗒吧嗒淌著眼淚,一雙大眼楮委屈的眨巴。哎,你的承豫哥哥是在唬你呢。她的娘親笑著搖頭,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在徐戎川的記憶里,應律一直是妹妹。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是她去青雲山之前,他們一起去上元節的燈會,她拿著燈籠對他笑,問他“承豫,我好看不好看?”的時候,還是她從青雲山回來以後,頂著一雙紅眼楮問他,“承豫,你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的時候?

    又或許都不是,只是在不知不覺間,自己記憶里的那個總是撒嬌哭泣的小女孩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不再愛哭泣,永遠帶著一股淡淡的笑意,對他親近又疏離,“承豫哥哥,你說這樣好不好?”“承豫,那就這樣吧。”“承豫,可以了。”“多謝了。”

    他總以為她還是那個自己可以保護的嬌憨的小姑娘,她卻已經默默長大。

    她看著他,眼神卻不知該往哪放。

    他自小便是她最信任的哥哥,連穿一件新衣,他說不好看,她就絕對不再穿。幼時,她總愛問他,“承豫哥哥,你說律兒好看不好看?”他說好看,自己就像得到了天大的認可,可以理直氣壯回到後山的洞穴里,指著今天穿的這身衣裳對那個好看的妖精說,“你看到沒有,承豫哥哥說好看的。”可那個妖精太好看了,總是淡淡瞥她一眼,“你哥哥哄你的。”她不服氣,她的承豫哥哥怎麼可能會騙她。

    妖精喜歡紫色,她卻總穿白色。“多好看啊,像梨花一樣。”她說的歡天喜地,他卻總是不屑。只有她的承豫哥哥會一直對他笑著,“我們律兒是最好看的小姑娘了。”多好啊,她的承豫哥哥是不會騙她的。

    可青雲山一行,回來後全都變了。家破人亡,剩下的只是斷壁殘垣。她突然明白被這個世界拋棄有多麼可怕。她嚇壞了,不知道要怎麼辦。她的承豫哥哥來了,在她要沖進還未完全燒盡的大火前抱住了她。“我會恨你的。”她咬牙切齒,淚流滿面。“只要你在,怎樣就好。”他冰涼的盔甲上還殘留著沒有凝固的血跡,不知是他的,還是他刀下凶魂的。

    她說會恨他,是真的。她恨他沒有告訴他這麼悲慘的事情,恨他在她崩潰之前沒有找到她,恨自己一直對他懷著對兄長的喜愛,他卻愛上了她。有這麼多這麼多事情,她要恨他,可朝夕相處,她又能怎樣恨他?

    她回過後山,妖精不見了。她以為他也和和她血脈相連的凡人那樣死去了,可他卻告訴她,“我走了。”還有,“我不是妖精,我只是一個長成妖精模樣的,人。”這個妖精總是滿口謊言,氣得她亂掉眼淚。可她早就知道啊,他不是什麼妖精,他只是一個好美的少年。

    徐戎川還是看著她,她卻默默地閉上了眼,試圖把手抽回來。她知道,她注定不會是這個年輕男子的良妻。“你能不能睜開你的眼楮。”徐戎川的手還是不肯松,說話的聲音又淒涼又悲切。喬應律深吸了一口氣,剛泡的銀針的味道還彌漫在房間里,一下子讓她清醒過來。她睜開眼,看著徐戎川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悲憫和哀求。他慘淡的笑了,松了力度。喬應律把手從他的手中淡漠抽回,帕子卻留在了徐戎川的手中。

    他展開帕子一看,是一對鴛鴦,明顯不是她的繡工。轉而看到右下角一行詩句,一下子全都明白過來。

    那上面寫的是韋莊的菩薩蠻,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他終究還是留在你心上了。”徐戎川神色淡淡,明顯早已了然,可拿著帕子的手卻一直微微顫抖。難得你喜歡一個人,難得他的律兒喜歡一個人,卻不是他。

    初遇那個人的時候,喬應律還記得清楚。她去青雲山前的那個月是二月,那年的雪來得遲,過了年關好久才紛紛揚揚落起來。來得遲,也去的遲。直到二月他們遠足的時候,雪才半融。幾個人,她,徐戎川,嚴家兄弟,還有陶大夫家一對姐妹花。明面上說,是怕她在青雲山上無趣,還在府上的時候多與好友交際些,留點念想,到時候也不至于太苦悶。可擱私下,她甚至都未見過嚴家兄弟的面,與陶家姐妹也不過點頭之交,唯有徐戎川一人,算得上好友。

    來的時候,陶家姐妹還與喬應律說得上幾句話,等到姍姍來遲的嚴家兄弟和徐戎川到了後,她與她們就再也說不上一句話了。一路上只能默默听著兩個小姑娘嘰嘰喳喳,“哎呀,嚴大哥,你這身袍子是哪家的繡娘縫的?”“嚴二哥,這雙靴子在你腳上,真是俊朗無比。”“承豫哥哥!”听到她們叫徐戎川,喬應律就默默捂住耳朵。不對不對,承豫哥哥不是拿這樣簡直轉了三十六彎的聲音叫的,不對不對也不對,更不是用這種膩的要揉出蜜汁的聲音叫的。是這樣,“承豫哥哥。”干干淨淨,笑靨如花。徐戎川轉過頭朝她寵溺的笑,卻不問做什麼。是了,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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