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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實答道︰“賞善司庸華歸順了鬼母,想把我們困死在陰間,他把所有通往陽間的通路都給堵死了。”其實我覺得這中間很有可能還有現在這個江楚城的授意,因為那樣的話,我就必須得在陰間生下寶寶了。
葉弛愕然,嘴巴張了好幾下都沒有發出聲音,過了半晌方才訥訥的說︰“酆都的賞善司竟然有這種能力嗎?那現在我們要怎麼做?去找賞善司?”
和葉弛說話就是輕松,你只要給她一個點,她便能畫出一個圓圈來。
我點點頭︰“對,他人在幽暗城,所以現在我們要去幽暗城找他。”
听見幽暗城三個字,葉弛立刻繃緊了身子︰“幽暗城?為什麼一個賞善司會跑到幽暗城去?”
“這中間的故事說來太長了,四周的邪氣開始變得重了,我們先離開這里,在路上慢慢說也不遲……”我扭頭看了眼四周,剛剛還只是盤旋在外面的黑氣開始有了往這邊靠攏的趨勢。
“怎麼出去?”蕭寒問。
我盯著他看了一眼,小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拉著他的衣服躲在他身後。略微思忖了一番之後,我說道︰“原路返回,墨泠之前已經被我打敗過一次,回去的話他應該不會阻攔我們。只是……”一邊說我一邊掃了一眼面前的幾個人,加上葉弛,我們就有六個人了。雖說其中有三只鬼,但是還是太顯眼了。去幽暗城應該還有一段路,陰間司現在處處危機,這樣子走過去的話,保不準又會被什麼人發現。
听我說完這番話之後,蕭寒沉默了一陣,過後若有所思道︰“我和小綠是鬼,既然你身上有捉鬼的法瓶的話,我們倆倒是可以到瓶子里面去,只是這樣一來,咱們的實力也會減少……”蕭寒頓了頓,“正如你所說,現在陰間司處處險惡,你確定有把握能夠帶著三個人安全到幽暗城?”
蕭寒這話說的未免有點太自負了,就好像咱們六個里面只有我和他能有點本事一樣。也不對,看他那個樣子,要不是之前我當著他的面打敗了墨泠,恐怕在他心里,我也只是個渣渣。
我不由自主的挑起一邊眉毛,說道︰“阿弛本事可不小,你莫要瞧不起人。況且剛才要不是溫禹的屏障,我們在閻羅殿外使用尋人咒的時候,就已經被那些鬼差發現,捉到十八層地獄里面去了。”
蕭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話音未落,他就急急的看向葉弛︰“小弛,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哎了一聲,瞟了一旁的小綠一眼,又有些惡作劇的打斷他︰“好啦,都不要浪費時間了,還是趕緊上路吧。”
“……”
蕭寒立時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
我常常帶著的瓶子也就兩個,一個剛才已經碎掉了,剩下的這一個有點小,蕭寒和小綠進來的話恐怕會有點擠。
我輕笑一聲,而後從包里摸出了一個小瓶子。小聲念了句咒之後,那瓶口頓時閃過一道金光,我手腕轉動了一下,將瓶口對著蕭寒和小綠,又抬了抬下巴,對他倆說道︰“進來吧,我施了法,你們在里面也能夠感知到外面的情況。”
話剛一說完,蕭寒便化作一團黑氣進了瓶子。那邊小綠還有些猶豫,她一臉嫌棄的看著我手里的瓶子,之後用她那尖細而機械的聲音慢吞吞的說道︰“小道士,我進去了,你能找到去幽暗城的路嗎?”
我咧嘴一笑︰“我女兒知道。”
小綠癟癟嘴,我見她還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于是想了想又湊過去,壓低聲音補充了一句︰“現在可是你和蕭寒獨處的好機會啊,在里面你要他做什麼,我們都看不……見。”
一提到蕭寒,小綠果然不再耽擱,在我說完最後一個字之前,她就已經跑到了瓶子里。
葉弛轉頭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我嘿嘿一笑,然後重新扶著她往外走。
……
墨泠還守在外面,然而如同我預料的一樣,這一次他果然沒有再來阻攔我。
他一身素淨的袍子,手里還拿著我第一次見他時候的那個長牌子,站在閻羅殿前高高的台階之上目送我們離開。
……
七百年前從我死之後,糖糕就一直待在幽暗城,所以這陰間司去幽暗城的路,她是最熟悉不過的。
其實原本我是打算讓她也回到瓶子里,但是想到還要讓她帶路我就放棄了這個想法。而且其中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之前我和她分開這麼久,也不過是因為我將她放在了瓶子里。雖說是迫不得已,可我還是有些陰影。
……我已經不得不暫時和江楚城分開了,在他恢復過來之前,這兩個孩子,我一定要保護好。
幽暗城和酆都城相隔甚遠,可以說完全是在兩個不同的方向。加上一路上還要躲避尋找我們的陰兵鬼差,又是耽擱了不少時間。
一邊走,我還一邊和葉弛簡單說著這幾年來發生的事。最後斟酌了一番之後,我還是把貓靈有可能是清寂這件事告訴了她。
“……”
葉弛生生頓住了腳。
她的胸口大力起伏了好幾下之後,才慢慢說道︰“貓靈是清寂?可是清寂當時明明已經被殺掉了,為什麼還會活著?”
之前蕭寒也是這麼說的。
但是那個時候我被迫離魂,又讓那貓靈給我帶到千年之前,在落水的時候的的確確是听見了清寂的聲音。
而且聯想之前發生的種種事,都讓我對他的死產生了懷疑。
我搖搖頭,幾乎是嘆息著說了句不知道,又道︰“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醒過來之後,所有人都不見了?陸判和我說長嶼被送去了輪回,你和夙曄也被江楚城送到了別的地方,但是為何現在你回來了,我卻沒有見到夙曄?還有蕭寒……他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之前我確實是在陰間見過他,但是你怎麼又會和他一起?”
我心里急切,一股腦問出了所有的問題,葉弛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阿翎你一次性問這麼多,我還真有點不知道從哪里說好。”頓了頓,她又慢慢收斂了神色,回憶起了當時的事,“那時候我不小心被發鬼上身,用自己的血逼出了最後一顆五行珠上的靈力。五行之力全部被收集起,鬼玉從你的體內跑出來,而你也隨之死去。”
“那之後沒多久,清寂便現了身。但是他當時並沒有打算立刻搶走鬼玉,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那時候看起來似乎還有點不對勁……”葉弛努力的回憶著七年前的情況,說到這里,她的眉頭更是皺得更緊了一些,“像是很難過的樣子。”
我頓時如被雷劈,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把“難過”這個詞語聯想到清寂身上去。
少頃,我有些艱難的開口︰“那他最後拿走鬼玉了嗎?”
葉弛微一頷首,眼里忽然閃過了一抹別的情緒,雖是轉瞬即逝,但仍舊被我捕捉到了。我心覺有異,遂又道︰“鬼玉應該在最後一顆輪回珠的力量被我吸取之後,就立刻融合了吧?那鬼玉應該是在江楚城手里才對,清寂不可能從他手里拿走鬼玉……”我慢慢放緩了聲音,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江楚城給他的?”
葉弛目光微閃,但很快還是點了點頭︰“是。”
……
我嘴巴動了兩下,連帶著腳下的步子又更加慢了一些。走在前面帶路的糖糕已經竄出去幾米遠,見我們停下來,她又不得不轉身回頭走了兩步。
到目前為止,我听到的關于鬼玉從我身體里出來之後發生的事,加上葉弛的,已經有兩個版本了。
只不過陸嚴當時只是和我說了只言片語,而且現在想一想,他當時的話也有些模稜兩可。
半晌,我問道︰“他是在把鬼玉給了清寂之後,才殺了他?然後又拿走了他的鬼玉?但、但是他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呢?這麼做,不是多此一舉嗎?而且現在……清寂似乎也還是沒有死。”
“阿翎,我可以肯定清寂當時的確是已經死了,至于他為什麼會活過來,我想應該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我越想越深之前,葉弛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清寂拿到鬼玉之後躲到了陰間。而且你恐怕不知道,因為你的死,江楚城在殺清寂的時候,險些就要連著這陰間一起夷為平地,要不是後來陸判大人及時趕到,這陰間司恐怕是真的要沒了。”
這件事我當時有听陸嚴提到,他卻沒有給我說的這麼完整。
只是為什麼他會躲到陰間來?難道是來找炎月求援的?
……想一想就覺得不太可能。
算了,我出了口氣,繼續問道︰“那之後呢?你們又怎麼會被他弄走?”
“阿翎,”葉弛忽然壓低聲音喊了我一聲,我抬眼和她的視線交匯,听她繼續說道,“其實我懷疑整件事情恐怕並沒有我們看見的這麼簡單。”
我有些茫然,不是很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旋即,葉弛又道︰“我親眼目睹江楚城殺了清寂,並且那個時候,清寂沒有一點反抗,就那麼安安靜靜的被打得魂飛魄散。以我對清寂的了解,他絕對不會這麼等著別人來殺自己的。”
“……”
她說的是魂飛魄散。
也就是說,當時江楚城並沒有手下留情。
之前我猜測的是清寂是早就料到自己大概會死,所以才留了後招,但是等我把這個想法說出來之後,葉弛卻搖了搖頭。
她看著我的眼楮,平淡的開口︰“阿翎,一直以來我們都把他想的太厲害了,反倒疏忽了一些別的事。我倒是覺得,他之所以現在還活著,說不定是因為別的原因……而且,江楚城和他明里暗里的斗了這麼多年,他應該是最了解清寂的人,不可能猜不到這些。”
葉弛的話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她說的沒錯。
因為這百年來我都一直在被清寂算計,所以便覺得萬事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卻忽略了葉弛剛才說的那句,江楚城應該是最了解清寂的人。
按照葉弛的猜測,就算清寂留有後招,那麼江楚城也一定會斷了他的路,不會再讓他為所欲為。
那麼清寂……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
鬼物想要復生就必須靠著魂魄,清寂再厲害,也終究是由生人死後才變作的厲鬼,所以他不可能像江楚城一樣,可以用鬼邪之氣來重塑自己的魂魄。
也就是說,他一定是在什麼地方將自己的一縷魂魄封存了起來,並且還躲過了江楚城的眼楮。
那麼會不會和他躲到陰間來有關?
“……”
那一瞬間,我覺得腦子里忽然閃過了什麼,可終究還是沒能抓住。
我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只覺得事情已經發展到我沒有辦法想象的地步了。
葉弛在這時候接著說道︰“那之後我們便被江楚城送到了別的地方,你還記得最早我帶著你去找我師父,你見過的那個幻境嗎?”
我點點頭︰“你們一直在那里?”那個地方長嶼後來還帶我去過一次。
“對,”葉弛說,“我,阿曄,還有長嶼都在那里。我之所以會懷疑這件事恐怕不簡單,是因為江楚城在離開之前對我說,讓我在七年之後記得醒過來。”
“醒過來?這是什麼意思?”
我有些听不懂了。
腳下的路在這時候變得泥濘不堪,除了糖糕之外,我們幾個幾乎都是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著。我低著頭,看著冰涼的泥水漫過我的小腿,每走一步就感覺寒氣不住的往身體里鑽。
“娘,你們還好嗎?”糖糕有些擔心的看著我們,“爹以前和我說,這條路是通往幽暗城的幽冥道,里面的泥水都是這幽暗城里的惡鬼積壓的怨氣,生人踩在上面就會覺得不不舒服。”
從剛才听見我們的談話開始,糖糕的眉頭就始終皺著,沒有舒展開。聞言我朝她彎了彎唇角,又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沒事,你自己小心些走。”
我現在已經是半人半鬼的身子,所以還好,葉弛也能用靈力護著自己,幾個人里面只有溫禹看起來走的吃力一些。
我牽著溫禹的手緊了緊,一邊渡了些靈力給她,一邊對她說︰“溫禹,你把你那個屏障打開會好一點。”
溫禹忙不迭的應了,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她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一直到屏障打開之後,方才緩過來。
“江楚城將我們帶到那個地方之後,就想辦法讓我們幾個都進入了沉睡。”葉弛輕柔的聲音又響起來,“他最後和我說的那句話,應該就是讓我醒過來的咒語。”
溫禹一直在一旁听我們說著,全程都是一副懵比的表情。
葉弛頓了頓,換了個更加通俗的說法︰“簡單點來說,就像是一個定時鬧鐘一樣,到了那個時間,我就會自然的醒過來。”
她這是在給溫禹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