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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笑了起來,那聲音讓我十分的不舒服。听見她這前半句,我就覺得她後半句應該不是什麼好話。果然,片刻之後,她那嘲弄的視線再次落在我的身上,緩緩道︰“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為什麼吾兒會在這個時候命人將你帶過來嗎?”
我冷冷的看著她,慢慢的吐出了兩個字︰“不想。”
就算想,我也一點都不願意從這邪祟之物口中听到任何有關于他的消息。
但是鬼母就跟沒有听見我這話一樣,依舊自顧自的說著︰“鬼邪之氣已經徹底將他控制,他現在……怕是已經不記得你了,而且以後也不會再想起你來,哈哈哈哈哈!”
說完鬼母便大笑起來,我有些憐憫的看著她,強壓下心頭逐漸涌上來的鈍痛,淡然道︰“不過是不記得我了而已,又有什麼關系?”
“哦?是嗎?你不會真的以為,只有這麼簡單?”
大概是見我反應一點都不激烈,鬼母不死心的又補充了一句。
我站在閻羅殿之中,和鬼母隔了好幾個台階的高度,抬著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把剛才鬼母和我說的那句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她︰“即便是這樣,那又如何?”
鬼母給貓靈順毛的動作一滯,在听我說完之後明顯比剛才更加惱怒了一些。她的腳動了動,一副就要踩著台階走上來的樣子。但就在這時候,從剛才就安安靜靜趴在她懷里的貓靈突然站起來,然後對著她“喵”了一聲。
說實話我現在對這貓叫實在是陰影,它一叫,我就想起當時自己是怎麼被它耍,然後差一點魂飛魄散,連帶著身子也是不由自主的顫了好幾下。
而我這所有的動作都被貓靈看在眼里,不出意料的,它眼里又有嘲弄的神色閃過。
鬼母被它叫了那麼一聲之後慢慢收回了腳,咬牙道︰“你得意也只有現在了。若不是我先前答應吾兒不會傷你性命,怕是你現在早就被我千刀萬剮了無數回!”
聞言我哼笑一聲,想說口頭上逞能這種事誰都會。我眼楮又不瞎,說到底她還是害怕懷里的貓靈。
……是貓靈讓她不許上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更是覺得疑惑不已,可是也知道現在並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我掃了眼還跪在一旁的嬰寧,而後說道︰“你之不是說鬼王大人已經恭候多時了?還不帶著我過去?”
嬰寧有半刻的愣神,她有些遲疑抬起頭的看了鬼母一眼,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緩緩站起身︰“是,小奴這就帶著姑娘去見鬼王大人。”
趴在鬼母懷里的貓靈在這時候動了動,我立刻警惕的將視線移過去,生怕它會在這個時候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來。
“楚姑娘。”
在我分神去看貓靈的時候,嬰寧已經往前面走了好幾步,見我一直在原地沒有動她這才又喊了我一聲。
這下我終于轉過身,腳步有些匆忙的跟了上去。
我能感受到背後那道如同鋒芒一般的視線,直到我和嬰寧從閻羅殿的另一邊走出去,那道視線都沒有消失。
從閻羅殿出來之後,我又跟著嬰寧走了一段距離。周圍的景致從錯落的假山逐漸變成了一汪湖泊,那湖泊上隱隱約約盤旋著生人的氣息,之前江楚城也帶我來過這里,但是他還特地和我說過,那湖泊也是去往陽間的一條路。只是湖泊里的水被下了禁制,魂魄是不能夠從這個地方過的。
“你要帶我去哪里?”
我慢慢停下腳步,問嬰寧。
嬰寧扭頭看了我一眼,似乎已經不是很想回答我這個問題︰“自然是帶姑娘去見鬼王大人。”
“我記得沒有錯的話,你之前應該是和我說,鬼王大人在閻羅殿。可現在我們都已經出了閻羅殿,我卻連他的影子都沒有見到,莫不是你在騙我?”我一邊說還一邊回頭看了看,身後果然已經沒有了閻羅殿的影子。並且從我們離開閻羅殿之後,我就發現身邊的邪氣有減輕的趨勢。
“楚姑娘自己都說還沒有看見鬼王大人的影子,又為何會說是我在誆你?”嬰寧瞥了我一眼,口氣冷漠,仿佛先前在閻羅殿上瑟瑟發抖的那個人不是她。
我眯著眼楮看她,再一次對嬰寧的身份起了疑心。她很不對勁,可我偏偏就是說不出來到底哪里不對勁。
而在我開口之前,嬰寧又催促道︰“走吧,再走一會兒就到了。楚姑娘若是不快一些,那些邪氣恐怕就要追上來了,到時候,你這腹中的孩子可是又要睡過去了。”
我臉色一沉︰“你知道些什麼?”
但是嬰寧並不打算再和我多說,之後無論我怎麼問,她都始終是一副閉口不言的樣子。
很快,在我們穿過一片黑色的竹林之後,一座寢宮樣的大殿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我眯著眼楮看過去,只見殿門正中掛著一朵詭異的大紅花,殿前有兩根粗大的石柱子,讓我詫異的是,那柱子上雕刻著的兩條蛇,樣子竟然同那殺神殿是一模一樣。
嬰寧領著我走到殿前,我伸著脖子試圖看看里面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可惜的是因為沒有靈力,我看見的便只有黑乎乎的一團邪氣,其他的就再也看不見。
“鬼王大人就在里面。”
嬰寧一邊同我這麼說,一邊跪了下來,揚聲說道︰“大人,小奴已經將姑娘帶過來了。”
片刻之後,里面傳來了那人低沉的聲音︰“路上可有遇見誰?”
嬰寧將頭埋下去︰“遇見了鬼母。”
“嗯。”
這一聲應答之後,里面就突然沒有了聲音。
我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想著這親成得可真是夠詭異的,別人都是八人大轎把新娘子抬著過門,我倒好,還得自己一路心驚膽戰的跑過來,而且現在還見不到新郎官的人。
這陰間司的人可真會玩。
“玩?”
剛這麼想完,耳邊就想起了江楚城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便見他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一邊摩挲著手里的玉扳指,一邊打量著我。
而他的眼楮……
果然已經變成了之前我見過的,那個連眼白都沒有的黑色。
在見到他之前,我已經在心里把這個畫面模擬了無數遍。我以為見到他的時候,自己應該會很淡定。可是沒想到,身體卻比我更快的做出了本能的反應……往後退了兩步。
江楚城唇角揚了揚,語氣似乎有些無奈︰“翎兒,你在害怕我?”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我這里走了走。
听見他喊我的名字,我忽然有些發愣,有些不確定他這究竟是變了還是沒有變。然而除了那雙眼楮,我並不能看出他有其他的變化。
在我愣神的時候,他的手已經牽住了我的。不過是一個牽手的動作,獨屬于他的冰涼氣息,就在這一刻瞬間將我包裹。
不,不是。
包裹著我的不僅僅這熟悉的冰冷,其中還夾帶著一些讓我畏懼的東西。
那是連我都沒有辦法抵抗的鬼邪之氣。
我抬頭痴痴的看了他一眼,在和他目光對視的那一剎那,忽然就心生退意。
可江楚城像是察覺到我的意圖,在我掙脫之前更加用力的拉住了我。他眉頭微蹙,好看的臉上竟是爬上了一抹受傷的神色︰“突然的這是怎麼了?可是在怪我這麼久都沒有過來找你?”
我嘴巴動了動,但不知道為什麼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覺得自己好像是突然失語了,根本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江楚城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大概是把這當成我的鬧別扭,牽著我的手一動,就這麼將我帶去了他的身邊。而同時,他對嬰寧說道︰“你先下去吧。”
“是,小奴告退。”
嬰寧俯首在地,重重的朝江楚城磕了幾個頭,在她轉身欲走的時候,我忽然想到我的銅錢還在她的身上,于是叫住了她︰“等一下!”
嬰寧轉過頭來看我︰“夫人何事?”
我被她這一聲夫人喊的有點愣,但很快回過神來,沉聲說道︰“把我的銅錢還給我。”
聞言,嬰寧像是詢問一般的看了過來。
確切的說,她看的是江楚城。
于是我也跟著抬起頭,江楚城不知為何笑了笑,伸手摸了下我的頭發,又對嬰寧說道︰“怎麼,難道你還沒有把東西還給她?”
“是小奴愚鈍,因著路上走的匆忙,後遇見鬼母,一時間給忘記了。”
江楚城剛一說完,嬰寧便接口道。
江楚城嗯了一聲︰“現在還來吧。”
“是。”
嬰寧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摸出了那枚銅錢,上前兩步恭恭敬敬的遞給了我。
從她手里接過銅錢的時候,她的指尖輕輕滑過了我的掌心,而在我反應過來之前,她便已經轉身妖嬈的離開了。
我看了眼手中的銅錢,又看了看嬰寧的背影,心下覺著有幾分奇怪,可卻始終想不起來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翎兒。”
江楚城在這時候喊了我一聲。
我立刻轉過頭,還沒有說話,便被他重新牽住手,片刻後听他說道︰“走吧,隨我進殿。”
進去的時候那一團黑霧並沒有消散,反而變得更加濃烈。雖然我現在沒有靈力,卻也清楚的感覺到這些黑霧之中夾帶著的邪氣,那是和江楚城身上的鬼邪之氣,近乎一樣的氣息。
黑霧在身邊纏繞,並且每次近我身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的皮膚像是在被刀割一樣的疼。
我抿著唇,知道這是因為邪氣在試圖侵入我身體的原因。
若是之前我或許還能夠用靈力在周身建立起屏障,讓自己短時間的和這些邪氣隔絕開來,但是現在靈力被壓制,我也就只能自己這麼受著了。
在疼痛的同時,我再次有些慶幸的想著︰還好先前已經用靈力護住了寶寶。
原本我以為我們很快就能夠從這邪氣之中走出去,但沒想到的是,我跟著江楚城至少走了有十分鐘,面前都依舊是朦朧的一片黑,稍微能看見的也就只有江楚城的衣衫。
我咬著牙,因為邪氣的不斷侵蝕身體已經開始有些受不住了。
江楚城看起來好像並沒有被鬼邪之氣控制。
但不知道為什麼,越是這樣,我心里就越是不安,連帶著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但江楚城還是很快就發覺了我的異樣,他稍稍站穩了腳步,四周的光線很弱,我幾乎不能夠看見他的臉,只听見他略帶關懷的語氣︰“翎兒?可是不舒服?”
一邊說他還一邊收緊了抓著我的手。
我搖搖頭,下意識的就想說沒有,但話還沒有說出口,就又听見江楚城說道︰“你是生人,這邪氣對你來說猶如□□,會不舒服也是情理之中。”頓了頓,他又道,“再忍忍吧,馬上就要到了。”
我小聲的嗯了一下,心里那異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江楚城原本是走在我前面的,但是在同我說了那番話之後,便放緩了腳步和我並肩走著。而再有邪氣飄過來,他就會替我拂開那些霧氣,讓那割在皮膚上的疼痛稍稍減輕了那麼一些。
又走了差不多半盞茶的時間,我總算還是見到了一抹亮光,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一些。
“慢些,別摔著了。”
江楚城的聲音听起來有些無奈,但還是我卻沒有放慢腳步。
循著光亮的地方,我們總算從那邪氣里面走了出來,來到了那大殿之中。
眼前的白光散去,我眯著眼楮打量著四周︰面前鋪著一層木板,旁邊有清水潺潺流動,另外一邊則種滿了紅色的曼陀羅花。而再往前走兩步,便是一四面通風的……大殿。姑且這麼喊吧,雖然我覺得這不過就是一個大了很多倍的涼亭。白色的帳幔隨著陰風飄飄蕩蕩,而在殿堂的正中央,還擺放著一張偌大的床。
這里的邪氣又比外面弱了很多,並且除了我們,我再也沒有看見有其他的人,或者說是鬼。
曼陀羅花的花瓣從門口一路延伸到床邊,我咽了口唾沫,盯著那花瓣鋪成的路看了好一會兒,才有些怔愣的開口︰“嬰寧和我說你要同我成親,不會就是在這里吧?”
江楚城沒有說話,只是重新牽起我的手,慢慢的往里走去。
在我們踏進去的那一瞬間,大殿之中忽然亮起了幽幽鬼火。
江楚城步子沉穩而緩慢,快要靠近那張床的時候,我听見江楚城有些嘶啞卻十分淡漠的聲音︰“寶寶現在還好嗎?”
寶寶?
我略微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雖說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會渡氣會寶寶,但是卻從來沒有問過今天這樣的問題。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來的這一路上,不只是他,就連鬼母也十分關心寶寶。
難道說這中間有什麼關系?
想到這里,我忽然有一瞬間的晃神,感覺自己好像是已經把他當做了敵人一樣來防備,而在來見他之前,我分明不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