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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巴動了動,說了幾個字︰“我想讓你暫時離開陰間司。”
他讓我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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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都沒想就立刻道︰“我不要!”
開什麼玩笑,我好不容易才能夠和他在一起,現在他又要送走我?
“翎兒。”他眉頭皺起來。
我搖搖頭,聲音也跟著沉了下來︰“江楚城,我和你說,唯獨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現在你什麼都想不起來,鬼母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背地里使壞,而且陸嚴那邊也分不開身,我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頓了頓,我又補充了一句,“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再離開你了,你、你也別再趕我走。”
“方才我和你說的話,你一個字都沒有听進去嗎?”他的神色有些無奈,又有些復雜。
我說︰“听見了,可是你現在不是還能抑制住嗎?”
“等我抑制不住的那時候,一切就太晚了。”他嘆了口氣,“翎兒,只有你,是我不想也不願意傷害的,你明白嗎?”
我知道他說的沒有錯,如果真是像他說的那樣,有一天他不再能夠抑制住自己體內的鬼邪之氣,而完全失去了理智,那麼照之前那個情況來看,他可能第一個就是要殺了我。
可即便是這樣,我也不想要離開他的身邊。
葉弛不見了,蕭寒現在也死了,他要打算把我送到哪里去?難道又讓我一個人帶著糖糕過之前那種日子嗎?可是那時候我還能一邊收集他的魂魄等著他回來,但如果說,他真的到了被鬼邪之氣控制的那一天,我還能再等到他嗎?
我不敢想。
一番話,讓江楚城也沉默下來。
顯然他之前並沒有想到這些,現在被我提出來,又成了一個難題。
趁著他開口之前,我繼續說道︰“我不要和你分開,我們已經分開太久了。從七百前開始……那時候雖然我和你有婚約在身,可是要相見也是極其不容易。你知道嗎?那時候每次我們見面,都只能是你路過我那里,唯一的一次我去找你,還是在我臨死之前。”
眼楮變得有些干,想到這些事又是忍不住的難受。我湊上去親了親他,磨蹭著他冰涼的唇瓣,輕輕說︰“我不想再離開你的身邊了,讓我留下來和你一起想辦法好不好?你不能遇見事情總是想著讓我離開,做人要講道理,做鬼也是要講道理的嘛,何況你還是我的夫君,你怎麼能一次次的讓我離開你的身邊?”
江楚城沉默了很久,就在我以為他又要選擇沉默的時候,他身子又稍稍動了動,過後順勢吻了我一下,低聲道︰“你剛才喚我什麼?”
我往後仰了仰,眨眨眼看他,過後又親了他一下︰“夫君。”
這一回他直接扣住了我的後腦勺,獨屬于他的冰涼氣息竄入我的嘴里,在唇齒之間流連。
好一會兒,這個綿長的吻才終于結束。
我被他吻得有些喘不過氣,他放開我之後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又在輕啄了我一口,過後低聲道︰“你可想好了?”
我抬眼看他,堅定的點點頭︰“想好啦。”
他听完又是一聲嘆,過後道︰“不想和你分開,也不想讓你和孩子受到傷害。你這是在逼我不要再來見你嗎?或者說,找個安全一些的地方把你藏起來,讓我就算在日後失去理智,也沒有辦法找到你?”
我急道︰“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的,你不要把我關起來……”
我話還沒有說話,江楚城就悶著嗓子笑起來,我這才反應過來他真是在逗我,忍不住推了他一下︰“你煩不煩啊,都這個時候了還和我開玩笑,我真的會當真的。”
他兩眼含笑,語氣卻是十分認真︰“若我說真是這樣打算的呢?”
“那就只有揍你一頓了。”我有些垂頭喪氣的說。
他摸摸我的頭︰“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也不知道哪里學來的。”
我悶悶的說道︰“我只是不想和你分開。”
江楚城嗯了一聲,“我也不想,但我更加不想傷害你。”
我知道他這麼說,依舊是在試圖把我勸走。
我環住他的脖子,和他說︰“你自己都說你可能會壓制不住體內的鬼邪之氣,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就算我走了,以後你還能想起我來嗎?我們還能在一起嗎?也許你會說活著就會有希望,可是誰知道那要過多久啊?十年?二十年?還是幾百年?”
江楚城不說話了。
我繼續道︰“我知道,我也許根本幫不上什麼忙,但是我覺得,我們還是能夠一起想想辦法的。而且,鬼母身邊說不定還有清寂在,真是那樣的話,就算我離開你的身邊,也未必是安全的。清寂打不過你,但是他未必會放過我。”
提到清寂,他的臉色也沉了沉。
其實我到現在都有點不確定,那只貓靈到底是不是清寂。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在鬼玉融合之後,江楚城去殺清寂,絕對是沒有手下留情的。清寂能活下來,應該是因為他早就料到會到這樣的事發生,那麼會不會是他在江楚城沒有發現的情況下保住了自己的魂魄,所以才活了下來?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還有一點也很奇怪。
那只貓靈要是真是清寂,當時鬼母要殺我的時候,它又為什麼要出來幫我?按照清寂的個性,不是應該和鬼母一起往死里整我嗎?還是說那只貓靈並沒有完全被清寂附身,而是只是清寂的一縷魂魄附著在了上面?
想不通。
我現在就覺得但凡是和清寂扯上關系的東西,就會變得格外燒腦。
不過不管到底是怎麼樣,那只貓靈我們是一定要防著了。
听我說完,江楚城微微嘆了口氣︰“先前還以為那只貓靈是你的,所以在它逃掉之後我也沒有去追,沒想到它竟然是清寂。”
他說話的時候眉頭又習慣性的皺了起來,我伸出手替他揉了揉,又一邊說道︰“和你沒有關系啦,你那時候也不記得這些事,而且怪也是怪那清寂太狡猾了,那時候我都以為他應該是死了,你知道嘛?我在去混沌地帶找你的路上還遇見了他的神識,他同我說的那番話,讓我更加相信他應該是沒有死。現在想一想,他當時肯定是為了迷惑我才那麼做的……”
說著我頓了頓,朝江楚城扯出了一個笑臉,小聲說︰“他那麼變態,保不準之後還會做出什麼事來。比起他,我倒是覺得在你身邊更加安全一點,而且萬一他真的和鬼母聯手的話,也許還會慫恿鬼母對你下手,我要是離開你的身邊了,要怎麼才能保護你?”
江楚城一開始听的特別認真,直到我說到後面那句話的時候,他驀然一笑,隨即摟緊了我︰“保護我?”
我點點頭,看他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樣子,不由哼道︰“雖、雖然我總是被清寂算計,但是除開這個來看,我還是很聰明的好不好?”
江楚城看著我沒有說話,只是眼里有笑意。
我忍不住戳了他一下︰“反正你不許趕走我。”
他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動動手臂,讓我完全靠在了他的懷里。
現在似乎又到了下三界的動蕩之際,因此江楚城在寢宮待了沒有多久就回去了。
他走的時候讓我記得在這寢宮附近布好符陣,之後不管是誰,都不要輕易放進來。我知道他說其實是自己,也知道他說不定之後會很少過來了,但還是應了下來,不想讓他太過于操心。
幽暗城某一處有鬼邪之氣侵入,先前陸嚴和江楚城就說過,鬼母很有可能是和另外兩界的妖魔之物開始聯手了。說實話我每次想到這些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玄妙,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樣。
誰能想到,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里,除了鬼物,還會有妖魔之物的存在?
一邊想著這些,我開始一邊在寢宮里布下符陣。
但是因為符陣本身會散發出讓鬼物害怕的力量,而且在陰間司,我不能夠點燃陰陽香,也就沒有辦法來掩蓋住這力量。所以在布陣的時候,我並沒有用上太多的靈力,一來是擔心這寢宮會因為符陣而有所損傷,二來是符陣的力量如果太大,說不定會影響到陰間司里的魂魄。
所有的事都做完之後,我又坐在屋前的門檻上發呆。
“娘。”
糖糕在這時候醒了過來,我轉過頭去看她,朝她招招手,她乖乖巧巧的走過來,有些睡眼朦朧的靠在我的懷里。
“娘你剛才在畫符陣嗎?”
我嗯了一聲︰“影響到你睡覺啦?”
糖糕搖搖頭,有些疑惑的說道︰“可是現在不是在陰間司嗎,為什麼娘你還要畫符陣?”
我習慣性的想要把她抱起來放在腿上,做出這個動作之後才想起,她已經不是之前那個能夠爬在我頭頂趴著的小家伙了,于是只好作罷。沉吟一番之後,對她說道︰“因為現在陰間司也不安全。”
我沒有打算隱瞞她,因為我覺得這些事情還是讓她早一點知道比較好,而且在那之前,我還得讓她學會一些術法。
不說能夠滅天滅地,至少也應該像一個陰陽師和現任鬼王的女兒,多少都得會點保命的技能,不至于下次她要是再被帶到那種鬼氣橫生又邪祟作亂的地方之時,半點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听見我說要讓她學習書法,糖糕頓時苦了臉,哀求道︰“可不可以不學啊娘?”
“不行。”我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
“娘……”
“不要撒嬌,說不行就是不行,待會兒我就教你一些簡單的。”
“可是我不想學啊。”糖糕吸吸鼻子,趴在我懷里瞪大了眼楮看著我。
我拍了一下她的頭︰“賣萌也不行,之前就是因為我沒有讓你學,所以你才會被帶到荒涼之地。”頓了頓,我低下頭十分認真的看著她,“難道在荒涼之地的時候,你就沒有想過說覺得自己太弱小了,連朋友也保護不了嗎?”
聞言糖糕癟了癟嘴︰“想過。”
我說︰“那不就得了。”
“可是……”
我打斷她︰“沒有可是。如果你想要保護自己身邊的人,就必須學著自己強大起來。你想想,要是有一天娘遇見了危險,只有你一個人能夠救娘,可是你卻沒有這個能力,你要怎麼辦?”
糖糕看了我一眼,小聲說︰“我會去找爹。”
我︰“……”
我心里那個氣啊,抬起手差一點就要敲到糖糕的頭上,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我有些頭疼的想著,糖糕這麼懶散,其實跟我也有很大的關系。因為我一直想著她是來之不易的,我和江楚城幾乎就沒有同時陪在她身邊過。所以以前不管她想要做什麼事,或者不想要做什麼事,我差不多都是順著她,所以才會讓她變成現在這樣。
我嘆了口氣,頗語重心長的和糖糕說︰“爹和娘不可能會一直在你身邊,你都已經七百多歲了,怎麼還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你忘了你之前怎麼到荒涼之地的?還有七百年前,你被清寂帶走的時候,不也是因為自己沒有能力反抗?”
糖糕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囁嚅道︰“好歹以前艷骨還在我的身邊呢,現在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提到艷骨我就想起在拍賣會的時候,她和我說的那些話。我摸了摸糖糕的頭,繼續說道︰“所以這就更加說明了不是誰都能夠永遠陪在你身邊,除非……”
糖糕抬頭︰“除非什麼?”
我哦了一聲︰“除非你也找到一個像你爹一樣的夫君。”
“……”
糖糕還沒有說話,我又輕飄飄的說道︰“可是你現在這樣一副未成年兒童的樣子,我估計你是找不到的,所以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老老實實的學習術法吧。”
一邊說我一邊拉著糖糕站起來,帶著她走下了台階。
糖糕委屈的快哭了,到庭院中之後和我對立站著,還在不死心的問我︰“娘,真的要學嗎?”
我瞧了她一眼,沒有再和她廢話,而是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符紙來,小聲念了句咒,便將符紙朝她丟了過去。
黃色的符紙在半空中燒起來,又直直的奔著糖糕而去。
“啊!”
糖糕驚叫一聲,在符紙落在她身上之前有些狼狽的閃開了,只是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我皺起眉,說道︰“起來。”
糖糕揉了揉屁股,抽抽鼻子,委委屈屈的看著我︰“娘……”
我默不作聲的又從懷里掏了一張符紙出來,幽幽道︰“你再不起來,我又要來了哦。”
說完我便再次念起咒語,糖糕嚇得趕緊爬了起來,一邊躲著我,一邊嗚咽的說︰“娘你不是說要教我術法!為什麼要用符紙對付我!”
我看著她跑來跑去的身影,嘆了口氣,在心里想著我這還沒有用上幾分靈力呢,就躲成這樣。而後不咸不淡的開口︰“因為我這是在鍛煉你的反應能力……好了,快點,江慕翎,不要跑了,你再跑下去我只好用別的手段了啊。”
反抗啊,反抗啊!
一听到我喊她的大名,糖糕頓時渾身一個哆嗦,小小聲的哦了一下,在那頭有些茫然的站著︰“可是我要怎麼做啊?”
我說︰“你忘了當時我在鎖魂台上的時候,你是怎麼教我的?你體內雖然沒有你爹的魂魄,但好歹也是流著他身上的血,況且這還是在陰間司,對你來說是再好不過的學習術法的地方。”我頓了頓,“集中精神,好好想一想你應該怎麼應對我,要怎麼避開我的符咒,還要趁機來攻擊我。”
糖糕小幅度的點了一下頭,雖然還是一副不情不願的的樣子,不過好歹是听進去我的話了。
她慢慢閉起了眼楮,片刻之後,我感覺到她周身散發的陰氣突然暴漲,而她的指甲也陡然變長,再睜開眼的時候,她的眼楮變成了和江楚城一樣的紅色。
“我、我來了啊!”
我欣慰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符紙,漫不經心的說道︰“快來,小家伙。”
糖糕面色沉著,在听見我那挑釁一般的話之後,瞳孔中的紅光更甚,深吸了一口氣就朝我撲了過來。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手里拿著的符紙也是半天都沒有放下。等到糖糕快到面前的時候,我這才小聲念了句咒,身形一閃,在她和我擦身而過的時候,將符紙穩穩的貼在了她的背上。
糖糕的四肢瞬間變得僵硬,兩臂張開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哎。”
我嘆了口氣,慢悠悠的走到她的面前。
因為符咒的力量,糖糕的四肢都被束縛住了,暫時還動不了,只有一個腦袋能稍微扭一扭。
她抬起頭,一張嘴噘得都快能掛上水壺了︰“娘……好難啊,我根本做不到啦。”
我蹲下身,放低了聲音和她說︰“你這才第一次呢,你就說不行。”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啊,為什麼非要逼著我學習這些嘛。”糖糕一邊說,還一邊抽了抽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