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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里,我基本上可以肯定司命不會來了。
但是江楚城應該是已經不記得這些事才對,又為什麼……
算了,還是先不想這些了,怎麼從這里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他當時和你說你只要遇見我,就能夠出去,別的還說什麼了嗎?”我問。
我現在沒有靈力,要是和炎月一起出去的話,走正門是不可能的。因為先前進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那石門門口雖然看起來什麼都沒有,但是門上卻是有一個鎮魂咒之類的東西,大概就是讓你只能進,不能出。
如果我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生人還好,這東西對我肯定是不管用的,但是現在我已經成了半人半鬼的樣子,斷然是不能原路返回。
更何況,看這個樣子,我還得帶著炎月一起出去。
“你等我想想啊……”
炎月說。
可是我等了半天也沒有听見他聲音,忍不住問道︰“你想到了嗎?”
“……沒有,他好像什麼都沒有說。”
“……”
真的,我待會兒要是看見炎月,我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往死里揍他。
我揉了揉額角,頭疼的說︰“那你現在在什麼地方?能過來找我嗎?”
這一回炎月倒是很快就回答了我,但是他卻說︰“恐怕沒有辦法。”
“為什麼?”
“……這水牢是陰司最厲害的一個刑房,雖說並沒有什麼東西攔著,但是想要從這池子里面走出去可不容易。除非……”
炎月沒有說話了。
我覺得他應該是想讓我問他,于是我十分配合的說︰“除非什麼?”
“除非你手上還有幽冥鏈,但是那個東西你進來的時候應該就會被……”
“我有。”我打斷他的話。
“……”炎月哽了一下,“你還有幽冥鏈?可是你進來的時候應該就會被拿掉才是啊。”
我沒有和他多做解釋,看來司命會把我送到這水牢中來,當真是受了那個人的命令。
想到這里,我難免有些心跳加快。
先前在往生澗的時候,我問過司命,江楚城到底還記得多少事。他當時騙我說,他全部都不記得了。可他要是真的不記得了,又怎麼會讓司命把我帶到這里來?
這麼一想,我感覺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一些,定定神,我對炎月說︰“有幽冥鏈,然後要怎麼做?”
炎月說︰“幽冥鏈是這酆都的寶貝,只要你帶在身上,就沒有不能去的地方。你現在是在最後一個池子對嗎?你試著站起來,然後慢慢從里面做出來就行了。”
我嗯了一聲。
炎月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那最後一個池子里有鬼邪之氣,會和幽冥鏈相互踫撞,所以你走動的時候可能會覺得有些難受。但是只要出來了就好了。”
我恍然。
怪不得之前我走進來的時候感覺這麼難受,原來是這個原因。
我扶著牆慢慢站起來,剛動了一下,便覺得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又席卷上來。我倒抽了一口冷氣,炎月似乎是听見了,他說︰“楚翎?很疼嗎?那我給你講個故事來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吧?”
我一邊艱難地在這一灘血水之中走動,一邊咬牙道︰“……我,不是,很想,听。”
但是炎月就跟沒有听見似的,在我說完之前,他就已經開始自顧自的說道︰“就是說,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小男孩兒,長得特別可愛,就是有點笨,很多事情他的哥哥一次就會了,但是他卻要翻來覆去的學好多遍,所以他的父親和母親都不是很喜歡他。”
“這讓他覺得很傷心,有一天就悄悄離開了家,他覺得世界那麼大,他要去看看。可是他因為年紀小,又不認識路,走著走著就走丟了。這個時候他就哭起來,哭聲引來了周圍的虎狼,小男孩差一點就要被吃掉了,可是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人,非常帥氣的解決掉了那些要吃掉小男孩的虎狼,還一路送著他回了家,十分溫柔的和他說以後不要再亂跑了……”
“小男孩當時就覺得這個人可真好啊,從那之後每次都會從家里出去找這個人玩,久而久之兩個人就互生情愫,但是因為身份的不同,卻不能夠在一起……”炎月一邊說還一邊幽幽的嘆了口氣。
我眼角抽搐個不停,本來身上就因為這血水的侵蝕而疼痛不已,現在還要听炎月講這個爛故事。
當我從血水之中走出來,對炎月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那個小男孩就是你吧?”
炎月啊了一聲︰“你怎麼知道?”
其實我就是隨便說說,不過之前糖糕確實和我八卦過炎月的事,那時候司命還說炎月之所以不討鬼母的喜歡,就是因為他的性取向不怎麼能被鬼母接受。
只是我沒有想到炎月居然會自己把這個故事講給我。
想到這里我就想起了他的那個兒子,好像他被關起來之後也沒有听見消息了。于是我一邊看著四周,一邊問炎月︰“你兒子呢?也被江楚城關起來了嗎?”
炎月悶悶的說了句沒有,而後道︰“讓他爹帶走了。”說著他又嘆了口氣,“其實在大哥對清寂動手之前,清寂就知道自己會死了。他……哎,當時我就讓豆沙包跟著他爹走了,現在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不過這樣挺好的,萬一母後突然發起瘋來要對他下手,肯定會第一時間窺探我的記憶,這樣我不知道,她也看不見什麼,豆沙包也就不會有事。算了算了,還是別說這些了,你還是先過來吧。”
水牢里的可視度十分低,剛才在池子里的時候我還沒有發覺,現在出來了,只覺得是三步之外就看不見東西了。有鬼火在眼前晃晃悠悠的飄著,但是那點光線根本沒有辦法照亮前面的路。
陰風從前方吹來,感覺涼颼颼的,又帶著一點刺痛。我試著往前走了兩步,問炎月︰“你在什麼地方?”
既然他說江楚城之前告訴他,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才能夠從這里出去,那麼現在我就只能去找到他。
只是有一點我還覺得有點困惑,就是既然鬼母不會來,那麼這里應該就是陰間司唯一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現在正是鬼母對酆都進行大量清洗的時候,這個時候出去,簡直就等于是送羊入虎口。
還是說,這里面有什麼別的玄機?
“我應該是在水牢的入口這里。”
少頃,我听見了炎月的回答。
過後他又道︰“阿翎你過來的時候小心些,陰間的很多地方都是來時一個樣,回去時候一個樣,這水牢更是,你雖然體內有大哥的魂魄,但到底還是一個生人,所以更加要注意。”
我嗯了一聲,警惕的看著四周,然後慢慢的朝前走。
水牢里滴答的水聲似乎變得比剛才更加清晰了,因為眼楮不是很能看見周圍的情況,所以我只能豎著耳朵去听。
有陰風從背後吹來,其中還夾雜著鬼物的嗚咽。
我腳下的步子沒有停。
雖然現在暫時沒有了靈力,可是我還是能夠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炎月說的一點沒有錯,這水牢里邊能看見的東西,就像是幻境一樣,轉頭時候一個樣,再轉過頭又是另外一個樣子。
“楚翎,你還在嗎?”
炎月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在,我正在往你那邊走,你待著不要動。”
“哦,好……”炎月說,“對了,你能給我講講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了嗎?反正你走過來應該也需要一段時間,而且這水牢里面,你要是听不見我聲音的話,那就說明我們兩個可能不在一個地方了。”
听見他前面一句話我第一反應就是不要,和他廢話我還不如留點口水養牙齒,但是他後面那句卻讓我有些在意。
“什麼叫我听不見你聲音,我們兩個可能就不在一個地方了?”
一直跟在我身邊的那團鬼火的火焰在這時候變大了一些,但並沒有什麼用,因為我依然看不清前面的路,每一下都踩在那涼的能夠把我凍起來的水里,摸索著往前走。
炎月哦了一聲︰“這個說起來話就有點長了。”
“那你就長話短說。”
“長話短說就是這水牢其實就是鬼王力量的一部分,鬼王的力量越是強,那這水牢也就越難出去。之前我在位的時候,這地方最多就是來回不是一個樣,只要能從池子里面出來,那還是很容易就能出去了。但是大哥不一樣啊,他現在魂魄恢復了不說,體內的鬼邪之氣也是愈來愈盛。鬼邪之氣會吞蝕掉鬼物體內的戾氣,也就是說我們在這里待得越久,也就最危險。而我剛才說的可能會不在一個地方,那也是在這水牢里可能發生的事。哦,對了,這地方還有邪祟看守,一旦你從池子里出來,那東西就會跟著你。”
“嘩啦……”
炎月的話剛一說完,我就听見有什麼東西下水的聲音。
我︰“……”
我感覺自己不是很好,呵呵了一聲,然後說︰“既然出了池子就有邪祟,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我這不是剛才沒有想起來嘛。”炎月听起來是十分的不好意思,听得我也是十分的想打人。而他剛說完,就又提高聲音補充了一句,“對了!楚翎!你最好走快一點,因為那些邪祟不止有一個的,鬼王的力量越強,這水牢里面產生的邪祟也就越多,你……”
“嘩啦……”
又是一聲。
像是為了驗證炎月的話一樣,接下來我開始不斷听到有什麼都東西下水的聲音,並且似乎在一點點朝我這邊靠近。
真是日了狗。
炎月似乎也听見了這聲音,焦急的說道︰“楚翎不要被那些東西追上,否則邪氣入體,你一個生人是受不住的。”
“我知道。”我有些無力的回應他,但是現在的問題是這水牢里面的水太冷了,我就算是想走快一點也沒有辦法。那邪祟剛剛下了水,我便是連滴水聲都听見了,整個耳朵里都是邪祟朝我劃過來的聲音。
說實話,要不是現在我沒有靈力,我說不定還會轉頭看看那東西,但是現在我連路都走不動,這麼下去遲早會被追上。
我左右看了看,發覺身旁的鬼火更加亮了,手上的幽冥鏈也在這時候發出了微弱的光芒。
而就在這時,我的眼前閃過了一個黑影,那速度太快了,讓我根本就沒有辦法看清。
“嘩嘩嘩……”
下水的邪祟越來越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總覺得這水比剛才冷了很多。而且隨著我在水中待得時間越久,我已經逐漸開始感覺不到自己的下肢,往前走的動作慢慢變得機械起來。
我咬著牙,伸手摸上幽冥鏈。
幽冥鏈發出的青光將我籠罩在其中,這讓我稍稍感覺好了一點,而我的視線也在這一刻變得清楚起來。
看清周圍的東西之後,饒是我見過無數的鬼物,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些所謂的邪祟全部都趴在水里,只露出一個腦袋。它們的頭比較小,腦袋光禿禿的也沒有頭發,一雙眼楮發著青綠色的光,就像是黑暗之中緊盯著你的肉食動物,而它們的牙齒十分尖銳,上面隱隱能看見有黑氣,這就說明,這些邪祟絕對不止是吃生人,還會吃掉想要從水牢里逃走的魂體。
水牢里的水很清澈,這讓我多少能夠看清它們藏在水里的身體。
那已經不能用身體來形容了,還不如說是包著皮的骨頭更加貼切。
那些邪祟的數量很多,我轉著眼珠粗略的看了一下,發現我差不多算是被包圍了。
我吸了一口氣,稍稍讓自己能夠鎮定一點。現在我的腿已經被凍得麻木了,要是這個時候再被嚇到,那就真的完了。
“楚翎,你怎麼樣了?我剛才好像听見了奇怪的聲音,你沒事吧?”
炎月的聲音听起來有點擔憂。
我試著發出了一個簡單的音節,確定這些邪祟不會因為我開口而撲上來之後才說道︰“我看見你說的那些邪祟了,現在它們圍著我,但是好像並沒有要攻擊我的意思,你知道我要怎麼做嗎?”
炎月先是驚呼了一聲,過後說道︰“你手上有幽冥鏈,它們很畏懼那個東西,一般來說它們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撲上來的,不過你還是走快一點比較好,因為支配邪祟活動的是大哥身上的鬼邪之氣,就算是幽冥鏈可能也沒有辦法應對。”
“我也很想走快一點……”我說,“但是這水冷的我根本沒法走。”
話一說完,那幾只原本在我面前的邪祟突然消失了,而後我又听見了它門入水的聲音,沒過一會兒,耳邊又傳來了一些生澀難懂的低語聲。
听起來就像是這些邪祟在說話一樣。
我心里邊有種不好的預感,而幽冥鏈的光也變得有點弱了,看來因為我沒有靈力,它對我的保護也支撐不了多久。
那些邪祟將頭埋進了水里,但我還是能感覺到它們看向我時候的那道視線,並且就在這麼一會兒的時間里,我發現水里的邪祟又多了幾只。炎月剛才說這邪祟的數量是受到鬼王力量的影響,看見這我差不多已經數不過來的邪祟,我不由得問道︰“炎月,你坐在閻羅殿的時候,這水牢里的邪祟能有多少?”
炎月有些呆呆的啊了一聲,說了句你等我想想,過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的開口︰“也就……十只吧?我那個時候可溫和了,根本就沒有把誰丟到這個地方來過。陸嚴那個家伙,說是為了我的安全著想,其實就是公報私仇!之前他跟著大哥去了幽暗城,我在暗地里對他使過幾次壞,他就這麼對我!我、我這個鬼王當得真是太憋屈了……”
炎月一邊說一邊就要哭起來,我听得有點腦仁疼,不過在這種時候能听見他這麼說話,對我來說無疑在心理上減輕了我的壓力。我不知道我到底還要走多久才能過去,幽冥鏈上的光芒已經越來越弱了,連帶著那團一直跟著我的鬼火也逐漸變得黯淡起來。
而就在這時候,我發現那些邪祟又開始重新朝我靠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