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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我對話的時候太過于真實,簡直就像是他還活著,如同夢魘一般出現在我面前,和我面對面的對話一般。
可是沒想到我剛這麼想完,他就跟听見了我心里面的聲音似的,慢悠悠的接口答道︰“這的確是幻覺,不過不是你的,而是我的。”
我終于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符紙燒起來的火焰在我眼里跳躍,而就在這時候,我听見了一串沉穩的腳步聲,正慢慢朝我靠近。
“噠噠……噠噠……”
“噠。”
最後一聲,那腳步停在了我的身後。
清寂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一定很好奇,我不是死了嗎,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里?”
我閉起眼楮,耳朵里滿是心跳的隆隆聲,我不敢回答他的話,因為我害怕我一開口,就會被他帶著跑,然後永遠的留在這個他所謂的“他的”幻境里。
“阿翎,真是狠心,到這個時候了都不肯回頭看看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便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撫上了我的面頰,我立刻觸電般的離開的那個地方,而正是這個動作,讓我不得不轉身面對他。
微弱的火光終于讓我看見了他。
他還是那個樣子。
一身淡紫色的長袍,銀色的頭發,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對這一切的嘲弄。
唯一和之前不同的是,他的一只眼楮是紅色,而另外一只眼楮卻沉如死寂。
我閉上眼,定了定心神,還沒有睜開,便听清寂道︰“是不是覺得,我這個樣子和以前有所不同了?”
他已經知道我不會回答他,于是一說完,便自己又接了自己的話︰“阿翎,我已經死了,你現在看見的我不過是在這一方環境中的一縷神識罷了。因為在那時候,在你的炎夜殺掉我之前,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會走上這通往混沌之地的路。你出現在我的幻覺之中,而我又恰好是你內心最恐懼的存在。”
他明明只是說了一句話而已,可是我的身子卻抖動個不停。
和之前那種感覺截然不同,這是打從心底對一個人……不,一只鬼的恐懼。
他運籌帷幄,所有的事都像是掌握在他的手中,我們的每一步動作,每一個語言,他都有所預料,讓人防不勝防。我咬牙看著他,心里突然涌出一個荒謬的想法︰他會不會連自己的死都是算好了的?
清寂還在繼續說著;“阿翎,你知道我為什麼想要拿到鬼玉嗎?因為只有拿到鬼玉,才是真正的擁有你。你是鬼玉的轉世,我只要拿到鬼玉,就能得到你。不但這樣,我還能夠號令下三界,讓包括炎夜在內的所有人,對我俯首稱臣!”
“我的阿翎,我這麼喜歡你,可是你卻從來都不記得我。”
他說著說著,那張陰柔的臉上竟然顯出了一絲落寞。
“你的眼里永遠只看見他,就算是一千多年前,也是這樣。但是阿翎,先遇見你的那個人明明是我,你為什麼又要選擇和他在一起?”清寂驀然往前走了一步,我立刻跟著他往後退去。
“呵。”清寂笑了一聲,“我已經死了,並不能對你怎麼樣,即便是這樣你也這麼害怕我,可真是讓我傷心。”
“去往混沌之地的路上,你會看見無數個幻境,那些都是你害怕的東西。我留下一縷神識在這路上,不過是想來看你最後一面。”
“你知道,我看著你在我面前死去了三次。”他一邊說,一邊比劃出了一個數字,“第一次,你死在我的懷里。第二次,你死在的面前,第三次……你死在我設計好的那盤棋局之中。”
“你一次次因為他而死去,可是阿翎,我總得讓你有一次,是為了我而死去吧?”
太可怕了。
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如果現在能有一面鏡子讓我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樣,那一定雙眼布滿驚恐還有駭然。
“你這個……瘋子。”
我終于忍不住顫聲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沒想到卻換來清寂的一笑︰“那又如何?我想要你,也想要這個下三界,可最後我發現你死了,這個下三界對我來說也沒什麼用。我在你背後看著你這麼多年,無非就是想讓你死在我的手里,最後你的確死了,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你、你想要拿到鬼玉的原因,不就是因為能夠號令下三界嗎?”
他點點頭︰“在我真的拿到鬼玉之前,我都是這麼想的。可是等我真的拿到之後,我卻發現炎夜說的對。這世間的任何東西,都比不上我的阿翎重要。”
他頓了頓,眼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沒有什麼比你更好玩了,連下三界都比不上你。阿翎,你看,我是不是好喜歡你?”
我快要喘不過氣了。
“一千年前,我不過是做錯了一件事,就與你失之交臂。之後在這一千多年的歲月里,我時時刻刻不在享受著這噬心般的痛楚。因為實在太痛了,所以我每看見你一次,我都恨不得能夠殺了你。”
“但是阿翎,即便是這樣你的所有要求,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滿足你。”
“你不願意做這蕭家老祖,我便為了你逆天改命,甚至不惜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看見我這一頭銀發了嗎?那就是上面的人,對我的懲罰,我會永生永世不能入輪回,直到油盡燈枯,魂飛魄散。”
“可想一想,能有和你在一起的那十年,那也是不錯的。”
“雖然你還是不記得我,雖然這個你已經不是那個人,雖然……我看見你就會控制不住的想要殺了你……”
清寂的聲音到後面越來越小,他的這一縷神識,似乎也要消失了一樣。
我听見他和我說︰“阿翎,你沒有辦法和他在一起,因為你們兩個根本就不能在一起。”
“閉嘴。”
我的惱怒成功讓他面露喜悅,他悶著嗓子開始大笑,等到他的身子逐漸變得透明之時,他說︰“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就算死了,也會無時無刻,無處不在的跟著你。”
“你害怕我,而我永遠都會活在你內心恐懼的深處。”
“往前走吧,我在這看著你,在你能夠看見的所有地方看著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手中的符紙燃到了盡頭,火光最後搖曳了一下,四周又重歸于黑暗。
清寂這回是真的消失了,可是我卻對他越發的害怕,一閉上眼就是他那張陰森可怖的臉,還有他最後的那句話。
我抱著胳膊緩緩蹲下來,等到黑暗退去之後,我才慢慢站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背後忽地又響起了一個疑惑的聲音︰“懷、懷、懷著鬼胎的妹子?”
這個聲音是……
我詫異的回過頭,便看見溫禹一臉茫然的站在我身後。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是破破爛爛,頭發散亂,一張小臉滿是灰塵,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得不行。
我連忙走過去,輕輕抓著她的肩膀說道︰“你怎麼會在這里?陸嚴不是去找你了嗎?”
溫禹眨眨眼楮,過後用力吸了吸鼻子,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的媽呀!真是你啊!我、我可算見到一個活人了,你都不知道這里有多嚇人,我、我一個人在這走了不知道多久,感覺像是過了好幾千年前一樣,嗚嗚嗚嗚……能看見你真是太好了,你、你有什麼話等會兒說可以嗎?讓我先哭一會兒……”
溫禹說完就張開手抱住了我,如果不是因為她現在是靈體,我都要懷疑光是她的眼淚和鼻涕,都能將我淹沒了。
過了好一會兒,溫禹的哭聲終于停下來,她紅著眼抽抽搭搭的問我︰“你、你怎麼在這兒啊?還是說,你也是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這地方來了?那、那樣的話,我們還真是有緣哦,既、既然這麼有緣,那我們就一起抱頭痛哭一會兒吧?”
我哭笑不得。
在她再次哭起來之前趕緊說︰“我來這里是找人的……說起來,你知道這里是哪里嗎?為什麼會在這地方走了這麼久?”
我想著炎月被關起來之後酆都都是陸嚴在管理,要是溫禹在陰間的話,他不可能不知道才對,但是他卻找了她五年都沒有找到。而且剛才我們和陸嚴分開的時候,那只小鬼說是有了溫禹的消息,現在我又在這個地方只見到了溫禹,那就只能說明,陸嚴那邊確實是陷阱。
“我知道啊,這里是陰間嘛……哎你別提了,我都委屈死了,我做了什麼呀我,就是睡了個覺,就被那上三界的什麼三公主給弄到這地方來了。你知道我活的多艱難嗎?這里到處都是鬼,我、我就只會那麼一招,還不能一直用,我、我容易嘛我……陸嚴那個混蛋,也不來找我,真是氣死我了,這次我要是從這里出去了,我絕對不會和再和他有瓜葛了。他過他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井水不犯河水,從此一拍兩散一刀兩斷兩不相干!”
我︰“……”
溫禹一口氣說了一長串,听的我一愣一愣的,不過好歹我還是听出點名堂來。
“所以就說是你被什麼人給弄到這里來了?而且一直都沒有走出去?”
溫禹點點頭,又想起什麼似的和我說道︰“而且剛才在遇見你的時候,我還不是在這里的,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覺得自己眼前一黑,突然就到了這里來。真的,看見你真是太好了,你能帶我出去嗎?”
我搖搖頭,又和她說了一次︰“我來這里是找人的,所以暫時還不打算出去。”
溫禹一听肩膀就耷拉下去了,垂頭喪氣的說︰“那我要怎麼辦啊,我現在應該已經是魂魄離體了吧?都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地上一天,地下一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這里呆了多久了,不曉得我的尸體有沒有爛。哎,陸嚴肯定已經把我的尸體丟了吧?”
不知道為什麼,溫禹說話的時候我就是特別想笑,但是我還是強忍著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說︰“你的尸體沒有爛,陸嚴應該給你保存得好好的,所以你暫時不用擔心。還有,現在陰間不安全,反正我遲早都是要和陸嚴匯合的,你還是跟著我一起吧。”
溫禹一听到陸嚴的名字就皺起眉頭︰“我現在暫時不……”
“躲開!”
她話還沒有說完,我就一把將她推開,下一秒就看見兩道黑風從我們二人中間刮過。而那風中夾雜著的,是無數怨靈還有死人的骸骨。
溫禹當時就要嚇尿了。
剛才我推她那一下十分用力,直接將她推倒在了地上,溫禹爬起來之後一臉驚駭的看著我︰“那陣風是什麼?”
“陰風。”
溫禹立即道︰“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陰風哪里是那個樣子的。”
普通的陰風當然不是那個樣子,但這是鬼母弄出來的陰風,那肯定不是在一個檔次。但是我現在沒有時間和溫禹做太多的解釋,因為一旦給她開了個頭,她就會問個沒完沒了。索性我拉起她順著路快步的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你什麼都不要問,我會安安全全的把你帶去見陸嚴的。”頓了頓,我又說,“他一直在找你。”
“……”
好半天我都沒有听見溫禹說話,還以為她是不見了。溫禹現在是魂魄的狀態,而且本身又沒有一點法力,要是遇上鬼母的攝魂術,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我趕緊轉過頭去,卻發現她眼眶居然又紅了起來。
見我看她,她用另外一只手抹了把眼淚,說道︰“他不是說要去和那個什麼三公主結婚了嗎,還說要和我離婚,氣死我了,我才不信他會來找我。”
我腳步一頓。
一臉驚奇的看著她;“你和陸嚴結婚了?”
溫禹點點頭︰“是啊,還是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哎,你說他這人是不是很蠻橫又很過分?之前他以因為我沒有辦法告訴你的原因而雙眼失明,我就好心好意給他當眼楮,幫他看東西,結果他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我訥訥的,覺得他們倆的事實在是太復雜了。溫禹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和我吐槽了一路,等她給我講完了一整部八點檔肥皂劇之後,她終于咽了口唾沫,而後問我︰“對了,你剛才說你要來陰間找人,是要找誰啊?說起來,這一次那只鬼沒有陪在你身邊誒。”
我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對她說︰“我就是來找他的。”
“啊,他……”
“不要問,不要說,你只要跟著我走就好了。”
我一听她那架勢就是又要開始滔滔不絕了,于是趕忙在那之前把她的話堵了回去。
溫禹撓撓頭,哦了一聲之後就不再說話。
面前是一條平坦的大道,可是無論我們走多久,都始終不能夠看見別的東西。
溫禹終于有點忍不住了,她問︰“那個,懷鬼胎的妹子,你真的知道路嗎?”
我轉頭看她,一臉真誠︰“不知道啊。”
溫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