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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又笑了一下,說道︰“老婆子今天來找你,是想要收你做徒弟的。”
“啊?”
我腦子當機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瞎子阿婆說了什麼,收我做徒弟?是她說錯了?還是我听錯了?
阿婆的眼楮眯成了一條縫,我這驚訝的表情似乎讓她十分愉悅,她收回手,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香囊,說道︰“你沒有听錯,老婆子的確是想收你做徒弟。”
我心里十分詫異,嘴巴張開又合上,好一會兒才顫巍巍的指了指自己,說道︰“收我做徒弟?為什麼?”
“你天生屬陰,身上又有常人沒有靈氣,之前老婆子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是個做陰陽師的好苗子。只是那時候被其他的事煩擾,老婆子一時間也找不到機會跟你提。現下好了,死了之後能夠隨意的入生人夢中,老婆子也終于找到了和你說話的機會。”
她一邊說一邊抖著自己不那麼寬大的袖子,枯黃的臉上滿是讓我到從心底發寒的笑容。
我不知道她這一番話說的是真是假,鬼是很記仇的,雖然她的死和我沒有直接的關系,但是怎麼說都是我把江楚城他們帶著去見了她,之後才有了程術和她的那一番對話。
不然的話,她興許也不會死。
但是這個瞎子阿婆像是會讀心一樣,眯著眼楮打量了我一番之後,就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
“女娃子,莫非你是在想著老婆子的死和你有關?”
我心里一驚,大概是因為光線不足,能夠照明的之後阿婆背後的那團光點,再次看她的時候,我只覺得她臉上的笑容越發詭異。
見我沒有說話,瞎子阿婆又啞著嗓子笑了兩聲,說道︰“其實這都和你沒有關系,就算當時你們沒有來找我,老婆子也注定要死在那天晚上的。”
她一邊說,一邊嘆了口氣,身子往前湊了湊,她眼里的瞳孔已經小的快看不見了,兩只眼楮里似乎就只剩下了眼白,看起來格外滲人。
不過好在這種場景我已經見怪不怪了,這樣的倒也沒有怎麼嚇到我。
“注定要是在那天晚上?為什麼?”
黑暗的空間里,瞎子阿婆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
“早在你們來之前,老婆子就算定自己命中有這麼一劫。老婆子年紀大了,以前能對付的那些惡鬼,現在遇見了也是無能無力。那天晚上就算沒有那只厲鬼將老婆子掏心而死,之後老婆子也還是會被我那幾個徒兒殺死。”
她這一番話說的是風輕雲淡,就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一樣,我听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但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幾年前,第一個徒弟死的時候,老婆子就給自己算了一卦。卦上顯示老婆子的確會在那一天死掉,所以當你那兩個朋友慫恿老婆子去解開封印的時候,老婆子才沒有拒絕。”
我一愣,明白過來在那個時候阿婆早已經知道江楚城和程術讓她去解開夙曄的封印,說白了其實就是一個陷阱,但是她卻並沒有拆穿,反而將計就計。
“你們來的時候是四個人,那時候老婆子就知道其中還有兩個鬼。和我說話的那個雖然實力不怎麼強,但是蠱惑人的力量確實一等一的。老婆子要是沒猜錯的話,在背後策劃這一件事的,應該是那個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話的吧。而你,應該和那個人,不,和那只鬼,關系匪淺。老婆子說的沒錯吧?”
瞎子阿婆一邊說一邊把臉朝我偏了偏。
我咽了口唾沫,沒想到這瞎子阿婆居然看的這麼明白。我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想了想,反問道︰“你既然知道是這樣,那為什麼又要來收我做徒弟?”
“老婆子先前就說過了,你生來就有這方面的天賦,不學習陰陽之術實在是可惜。而且,老婆子觀你面相,看你印堂發黑,最近也應該遇見了不好的事,難道你就不想自己除掉她?”
阿婆這一番話確確實實戳到我的心里了。
想一想這麼久以來,我一直都是在給身邊的人拖後腿,每當遇見這種事的時候,我都是只能求救,或者被別人救。思及此,我摸了摸稍微已經有些鼓起來的小肚子,之前我什麼都不會就算了,但是現在我肚子里有了孩子,江楚城不在的時候,如果我什麼都不會,要怎麼才能保護他?
想到這里,小家伙的那張臉又在我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他笑的樣子,哭的樣子……
雖然並沒有和他見過幾次面,但是那一條血脈卻是將我和他緊緊的系在了一起。
這一次那個女鬼並沒有得逞,可下一次呢?如果再來一次這種被那女鬼蠱惑的事,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就算是為了寶寶,我也必須強大起來。
思索一番之後,我有些不確定的看向阿婆︰“你當真是要教我?但是我要怎麼才能相信你。”
知道我這麼說,大概就是要答應了,瞎子阿婆當即一笑︰“當真。”而後抬起那只枯瘦的手在我面前虛抓了一下,剎那間,我好像感覺身體里有什麼東西被抓了出去。
“阿婆?”
阿婆朝我詭秘一笑,緩緩攤開了手掌。
只見她的掌心中又一團黑氣的流竄,但是她手掌周圍就像是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一樣,在阻止那黑氣跑出去。這讓我覺得十分驚訝︰“這是什麼?”
阿婆眯了眯眼楮,卻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道︰“你只要拜了老婆子為師,老婆子自然會把這些東西都教給你。”
她這說法實在是有些無賴了,我無語的瞧了她一眼,沒想到這個老太婆居然還會這一招。
看出我的猶豫,阿婆也沒有催促,她從袖子里掏出來一個瓶子,而後把那黑氣裝進瓶子里,不緊不慢的對我說道︰“老婆子的話,你可以考慮一下,時候不早了,老婆子也得走了,明晚再來。”
說著,她便轉過身,搖搖晃晃的朝那個光點走去,根本就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
我茫然的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在那光點里,而後視線也終于變得明亮起來。
夜風掀起窗簾,從那些細長的縫隙里吹起來,病房里仍舊只有我一個人。頭頂還是那個天花板,我眨了眨眼楮,愣了好一會兒才發硬過來原來自己又做了一個連環夢。
腦子稍微清醒一點之後,我立刻掀開了被子,看見微微鼓起的肚子之後,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我抹了把臉,想坐起來,眼楮卻突然一疼,那一瞬間我好像看見了一個很可怕的畫面……
那是一個潔白的房間,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中間鋪著白單子的大床上躺了一個人,而他的旁邊似乎還站著一個沒有穿衣服的女人。
那個人跪在他的身邊,抬著頭任由那人劃開自己的脖子,而後無數的藍白色光點從那被劃開的傷口溢出,又跑到了他的體內。
我皺著眉想要看清楚一點那個人的樣子,但是那畫面卻突然中止了。
“唔……”
我突然有點喘不過氣,剛剛坐起來的身子瞬間又倒了下去,心里難受得跟有火在燒一樣。
過了好久,我才稍稍緩過來。
我側過頭看了一眼放在床邊的手機,在心里低聲念著︰江楚城,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心里某個地方好像有什麼聲音在回應我,但很快睡意襲來,之後我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身下的觸感有點不一樣,醫院里那粗劣的布料變成了柔軟的絲綢,我稍稍一愣,撐著手從床上坐起來,轉著頭環視了一圈之後腦子才緩慢的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已經不在醫院里了。
房間里的擺設很簡潔,但是無形中又透著一股壕氣。房間很大,落地窗前擺著一張小茶幾,上面擺著個陶瓷茶壺,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樣子。熱氣從壺嘴升騰而起,里面的茶應該是剛泡好的。房間的地板上鋪了一層毛毯子,我從床上下來踩在毛毯上,只覺得腳下的觸感柔軟而厚實。
屋子里的氣味讓人覺得十分舒服,而莫名的又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
我繞著屋子走了一圈,揉著太陽穴,試著回憶自己是怎麼到這里來的,可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這麼好的地方,看著也不像是綁架……
就在我這麼想著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說話聲︰“她怎麼樣了?”
那人的聲音十分低沉,就像個低音炮一樣,隔著厚重的木門,又添了幾分沉悶。
很快,另外一個聲音響起,那人先是喊了一聲大少爺,而後才答道︰“一直在里面睡著,還沒有醒。”
大少爺?
我皺起眉,輕手輕腳的往門口走了兩步,那個被稱為大少爺的人嗯了一聲︰“再等一會兒讓廚房送點飯上來。”
“是,大少爺。”
片刻後,外面便響起了那人離開的腳步聲。可過了一會兒,他似乎又回來了︰“對了,小修應該再過一會兒就會回來,不要告訴他我來過……”
“啊?”回答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那這飯……”
“就說是廚房自己送上來的。”
“是。”
過後腳步聲再次響起,並且越來越遠,那個人應該是真的走了。
我皺著沒有,想起他剛才提到了一個名字。
“小修……”
我念了一遍,突然一驚,再結合著這個地方的環境一想,頓時大悟。
江楚城回來了。
但是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一點都不知道。
昨晚嗎?
難道之所以我沒能打掉孩子,是因為他回來了?
我重新坐回了床邊,突然發現到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換成了光滑的真絲睡袍,而自己的衣服被放在了另外一邊,之前帶在身上的香囊,也讓人用一根細紅繩子穿起來,掛在了脖子上,看上去就像兩個護身符一樣。睡衣柔軟而貼身,帶著一絲冰涼,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在心里感概果然有錢人的睡衣就是不一樣。
剛才起來的時候腦子有點懵,沒來得及注意到這一點。這麼一下,我更加確定把我帶到這里來的人是他。
這麼想著,我摸了摸肚子,又小聲喊了喊寶寶,他仍舊沒有回應我,但我卻有一種感覺,他應該是沒有事兒了。
“林小姐,請問您起來了嗎?”
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敲響。我琢磨了一下,應該是剛才那人吩咐的廚房給我送上來的飯。想了想,我身子一翻,又重新回到了床上,不過也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不一會兒,門把手被那人扭開了,他走路十分輕,熟稔的把早餐放在我的床頭,就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我喊住了他︰“等等!”
那人立刻轉過身來,卻低著頭沒有把視線放在我身上。
我想起以前在電視上看見過,這種有錢人家的佣人都是經過訓練的,和主人家對話的時候是不被允許跟主人對視的,那樣會被視為不尊敬。
“林小姐有什麼吩咐嗎?”他恭敬道。
“易文修呢?”
我這麼說其實只是想最後確認一下把我帶到這里來的人到底是不是江楚城,但很快那人就證實了我的想法︰“小少爺把姑娘安頓好了之後就離開了,我們也不知道小少爺去了哪里。”
我心道,果然是他。
不過對這人後半句的那個“不知道”卻表示懷疑,我眼楮抬了抬︰“我要見易文修。”
那人聞言,頭似乎又往下垂了垂︰“小少爺出門一向都不會跟我們說的,還請林小姐見諒。”
大概是覺得和我再說下去也沒有意義,說完這句話之後那人就轉身走了,到門口的時候又轉過身朝我鞠了一躬︰“林小姐要是吃完了早餐,搖一下床邊的鈴鐺,就會有人進來收。”
說完,他便關上了門。
“……”
我從床上坐起來,掃了眼那人放在床頭的早餐,一點胃口也沒有。
手機似乎也被人拿走了,我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看來這個房間,在江楚城回來之前我應該也是出不去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冷笑,這算什麼?剛回家就把我軟禁起來?江楚城你真是好樣的。
繞著屋子走了一圈之後,就著地板上的毛毯子,我坐在了落地窗前。外面是一個很大的院子,角落里種著樹,這個房間的位置一點偏,看不見大門,只能隱隱的瞅見一條小路蜿蜒而上。我凝著眉想了想,難道易家的這個房子也是在半山腰上?
而同時我發現另外一邊好像還有一個游泳池,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佣人正拿著工具在游泳池邊打掃,我盯著那女佣人看了一會兒,過後重重的出了一口氣,張開手倒在了地毯上。
天花板上有一些金色的紋路,我頭往後仰了仰,發現這紋路好像是一個圖案,而且還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算了……反正也看不懂。”
這麼想著,我干脆閉上了眼楮。
過了一會兒,我突然想起來既然江楚城回來了,那程術應該也回來了吧。之前江楚城讓他跟在我身邊,那他現在還在嗎?
剛一想完,房間的另一頭就傳來了程術的聲音︰“夫人。”
“……”
我已經懶得抬眼皮子了,琢磨了一下,而後就這麼閉著眼楮和程術說道︰“你跟江楚城說,他要是再不出現,這孩子我就真的不要了。”
“夫人?”
听見我這話,程術有點吃驚。
我彎了彎唇︰“去吧。”
又過了好一會兒,屋子里才響起程術的回答︰“是。”
……
但江楚城還是一整天都沒有出現,送飯的人進進出出,床頭的飯從早餐變成了中餐,然後又換成了晚餐。除了水,我這一天幾乎沒吃什麼東西。
倒不是我不想吃,而是真的吃不下。
不管過了多久都感覺肚子特別脹,一點食欲都沒有。
天漸漸黑了,暖黃的燈光照亮了整個屋子,落地窗上開始出現房間里的倒影。我慢慢從地上站起來,我這都消失一天了,也不知道許小北她們會不會著急。
我瞟了眼剛才佣人送進來的晚餐,因為我早上和中午都沒有吃,晚上他們送來的東西就特別清淡。我走過去扒拉了兩下,仍舊是沒有食欲。
我摸了摸肚子,身子一倒,重新躺回了床上。
被子里有江楚城的味道,我不由自主的做了一個深呼吸,意識到這個動作看起來似乎很迷戀之後,我又趕緊把被子拿開了。
呸,我才不要迷戀他!
都說躺在床上容易睡覺,我才剛剛睡上來沒一會兒,就打了好幾個哈欠,眼皮子也有點要打架的趨勢。
想著想著,我就真的睡了過去……
朦朧中,我感覺到有一雙大手在撫摸著我。掌心里的溫度有些燙,讓我覺得自己好像要燒起來一樣。我嚶嚀了一聲,而後睜開了眼楮。
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床邊,暖黃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讓他渾身上下散發的凌冽氣息收斂了不少。他薄唇緊緊抿著,星子般的眼眸中似乎有火光跳動。我直覺他好像是在生氣,但是我卻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他有什麼好生氣的?被種了個孩子的人又不是他,被軟禁的那個也不是他。
見我醒來,他收回了手,又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為什麼不吃飯?”
他的口氣有點生硬,看來程術應該是把我的話帶到了。
“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軟禁了,十分害怕,吃不下。”
我睜著眼楮說瞎話。
江楚城嘴角扯了扯,應該是笑了一下,但那笑意卻沒有達到眼里,他看著我說︰“我喂你?”
說完也不等我回答,身子一動,就從旁邊端了個小碗過來。而後朝我抬抬眉毛,那樣子就像是在說“快坐起來”。
我瞥了他一眼,想看看他到底要玩兒個什麼花樣出來,于是兩手撐著床,配合的坐了起來。
他手上端著的是一碗魚湯,里面還有一些碎肉,應該是專門讓人弄好了放在里面的。
他應該是從來沒有伺候過人,拿勺子的姿勢都有點別扭,晃晃悠悠的送進了我嘴里,好幾次都差點灑在床上,但是這個過程我們誰都沒有說話。
我突然有點懵。
在見到他之前我其實都已經做好了,要跟他來一個創世紀的撕逼大戰,什麼虐心的話我都想好了,比如說“你走啊”“我不要看見你啊”之類的,就等著他回來之後炮轟他一頓。結果一見面,我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而且看見他這個笨手笨腳又小心翼翼的樣子,我一肚子的火也在一瞬間就沒有了。
還有我剛才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好帥。
我差一點沒忍住就仰天長嘆。
慫啊,林阮你可真慫啊。
被一只鬼莫名其妙的種了一個孩子在肚子里面,你居然還在這里花痴,擼袖子上去打他一頓啊!這幾天你都受了多少委屈,你要是不上去揍他,你對得起自己嗎!
“……”
江楚城的手忽然抖了一下,這下湯是真的灑出來了。
奶白色的湯汁灑在灰色的被褥上,那一瞬間的視覺效果格外詭異。我翻身就要去旁邊抽紙,卻被江楚城摁住了肩︰“別動。”
他一邊說一邊把碗放在一旁,抽了兩張紙過來,低垂著眼慢慢將被子上的湯汁擦了去。
他的動作很慢,也很輕柔,我低頭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喊了他一聲︰“江楚城。”
“嗯。”他把手里的紙揉成一團,然後攤開手,一團紅色的火焰自手心竄出,很快便將紙團燃燒殆盡。
做完這些之後,江楚城又重新把碗端了起來,勺子伸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偏了偏頭︰“不喝了。”
江楚城眉毛一挑,把碗又放了回去。听見碗放下的聲音,我對他說道︰“你不覺得你應該和我解釋一下,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什麼時候來的嗎?”
話說出來我才發現自己出奇的冷靜,我也不是生氣,怎麼說我總有權利知道,我兒子是什麼時候到我肚子里來的吧?
江楚城的手一頓,好一會兒才嘆息般的說道︰“你進入血池之前,肚子里就有這個孩子了。那個時候我以為他會死在里面,畢竟血池戾氣太重,他又還只是個嬰靈,你一個人活下來就已是不易,更別說是咱們的孩子。”
我深吸了一口氣,雖然早就知道可能會這樣,但是真的听到還是有點接受不了,我抓著被褥,問道︰“……所以呢?到底是什麼時候,你……和我……”
江楚城沒有說話,暖黃的燈光讓他臉上的線條都變得有些柔和。
“還是直接讓你看吧。”他這麼低聲說了一句。
片刻後,他緩緩抬起手點了一下我的額頭。當時我就眼前一黑,緊接著,一些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畫面便排山倒海的向我涌來……
案頭上白色的蠟燭、詭異的房間,還有大殿門口放著的黑漆金棺……
男人似有若無的笑意,噴吐在脖頸間的呼吸……
身上的紅嫁衣明艷而詭譎,我記得這件衣服,那是江楚城那時候想方設法的非要讓我穿上的。
“別怕……”
熟悉的聲音磁性又壓抑,那個高大的身影一邊親吻著我,一邊緩緩覆在了我身上……
我猛地睜大了眼楮,胸口偏左的位置“咚咚”的跳個不停,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和我……
“唔……”
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記憶?
為什麼我之前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的?
太陽穴突突突的跳著,腦子里就跟有個炸彈爆炸了一樣,讓我精神一陣恍惚,連面前的江楚城也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而就在這時候,我的眼前突然又閃過了別的畫面。
還是剛才那個房間,陽光從敞開的大門的鋪進來,所有的昏暗都一掃而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手里拿著一串黑色的珠子,正和身邊的男人說著什麼。
“這串黑珠子可真是好看!不如就送給我吧?”
“哦?你眼光倒是毒辣,一眼就看上這串幽冥鏈。”
“嘿嘿,送給我吧,怎麼樣?”
“嗯……我考慮一下。”
“送我啦送我啦,反正以後成親了,這些東西都是我的,不如現在早早的送了我,讓我開心一下!怎麼樣怎麼樣?”“我”搖著那人的手臂,撒嬌一樣的哀求道。
男人勾起唇角看著“我”,眼里盡是寵溺之色︰“哦?這樣的話,那不如我先預支一點成親之後才能有的待遇?”
“你……你要做什麼!”
“娘子放心,為夫不會做什麼的,你不是要這串珠子嗎,可以,叫聲好相公來听听。”
他湊到“我”的耳邊這麼說,那一瞬間“我”便紅了臉,鼓著腮幫子嬌嗔的看著他︰“……”
“如何?”
“叫了就給我?”
“叫了就給你。”
“我”低頭玩著手里的珠子,心里實在是喜歡得緊,思索一番之後,小聲道︰“好相公……”
但是男人對此卻一點都不滿意,反而搖頭道︰“娘子說什麼?聲音太小,為夫實在听不見。”
“可惡!江楚城!你給我等著……”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笑著打斷了︰“看來娘子對這珠子的喜愛,實在一般,這樣的話,那為夫只要把東西收回來了。”
說完他就作勢要搶走“我”手里的那串黑色珠子。
“我”趕忙道︰“好相公!好相公!我錯啦!東西都送我了,豈有拿回去的道理!”
這兩聲喊的相當洪亮,他听完哈哈一笑,從背後將我攬入懷中,一邊替“我”帶上這珠子,一邊貼著“我”的耳朵低聲道︰“翎兒,這幽冥鏈乃是我江家世世代代傳給兒媳婦的寶貝,如今你戴上了,可就真是逃不了。”
“我”听的臉一紅,好半天才訥訥道︰“誰要逃啊……”
貼著“我”後背的胸口輕微的顫抖起來,他沙啞的笑聲傳入耳內,听的“我”心里一陣酥麻。
“我”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黑色串珠,又說道︰“這幽冥鏈乃有平定陰陽兩界之作用,此番我問你拿了這東西,便是向你許了承諾。這次離開,必會再回來。到時候,就是我們成親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