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非奴!
看著床上的橫七豎八滿目狼藉,夏非奴面露痴呆狀。
上一秒,她還在家里敷著面膜啃黃瓜,不過就是困意來襲閉眼睡了片刻,再睜開眼,就在這麼個鬼地方了。
我在做夢吧?
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
不是夢,難道……我穿越了?!!
她在心中默念我去年買了個表啊。
想她夏家往上數三代都是正兒八經書香門第,她這廂寒窗苦讀十八載終于考了個名牌大學,校門還沒進就穿到古代去了。穿就穿吧,怎麼還……
她低頭瞧著自己基本全裸的身體,老淚縱橫。
她丫的可是個黃花大閨女啊,這算什麼劇情啊什麼劇情!
一陣好聞的茉莉香,床上另一只不明生物掀開錦被,坐了起來。
“陛下,您醒了?”
陛下……陛下你媽蛋啊。
夏非奴裹著錦被氣勢洶洶抬起頭,正撞上一雙透黑明亮的眸子。那青絲微涼,瀑布般落在肩頭,襯托出白皙光滑的肌膚。
看著面前容貌俊朗仿佛從畫中走出來的人物,夏非奴的嘴巴緩緩張成了o型。
這世間竟然有人生得如此好看?
那人見她只是瞪著一雙眼楮也不說話,便耐心恭敬地又問“陛下可是餓了?花 這便命人準備早點。”
夏非奴這才反應過來,合著這一聲“陛下”,是在叫我?
“你……”她指了指眼前人,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便又指了指自己,“我……”
她臉上露出吃了蒼蠅似的表情“我們……”不會那個那個了吧?
花 是聰明人,當然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只見他臉上飛快掠過一絲紅暈“承蒙陛下恩寵。”
夏非奴心里“咯 ”一聲。看這歐巴嬌羞的表情,恐怕自己是晚節不保了。
“陛下,讓花 服侍您更衣吧。”
服侍你個頭啊!
夏非奴語調僵硬“你先退下。”
花 一愣“花 哪里做得不好,惹得陛下不悅?”
夏非奴嘴角抽搐“叫你退下就退下,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花 好看的面上現出一絲驚詫,眼神隨即一黯。
“花 遵命。”
待花 退出大殿,夏非奴一個翻身從床上下來,找到散落在不遠處的衣物。然而……
這踏馬的怎麼穿?
款式繁復倒也罷了,腰帶上那些盤扣夏非奴見都沒見過。她解了半天解不開,干脆用牙咬。
結果沒咬兩下,只听啪地一聲,扣繩斷了。
夏非奴默默噴淚。
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門外傳來一聲高呼“陛下萬福,挽蝶來伺候您更衣盥洗了。”
听聲音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夏非奴忙道“快進來。”
挽蝶身量不高,梳著雙丫髻,著一身藍白相間的蝴蝶袖雲錦宮裝,一副伶俐剔透的模樣。她身後跟著幾個年長的宮女,看衣著裝扮該是地位低她一等,皆低眉順眼捧著雜七雜八的裙裾羅衫。
挽蝶行了一禮,畢恭畢敬道“陛下,您前幾日在慕容大人的餞別酒宴上說,想試試江南的素雪絹,您看,這是大人親自為您挑選的鸞鳥朝鳳錦絹服。”
說著,她示意宮女將衣物展開。
夏非奴只覺眼前嘩嘩啦啦一陣光,那裙袍穿金繡銀,珍珠滿布,似乎在叫囂著“我很貴我很貴我價值連城”。
她示意宮女“你們退下吧,挽蝶伺候我就行了。”
“……‘我’?”挽蝶道,“陛下,您莫不是睡糊涂了?您一向自稱‘朕’,怎可稱‘我’?”
夏非奴訕笑“朕……知道。”
她配合地穿上衣服,坐在妝台前看著銅鏡里挽蝶為她梳妝。挽蝶大概是受寵的婢女,手法嫻熟,也不像其他人那般拘謹。
夏非奴突然開口道“這是哪兒?”
挽蝶一時沒反應過來“……陛下,這不是您的寢宮嗎?”
“朕是說,哪朝哪代?”
挽蝶臉色一變,牛角梳“啪”地掉在地上,整個人立刻就跪下了。
“陛下、陛下何出此言……陛下自中都稱帝以來,我朝百廢俱興,昌盛繁榮,四海之內,無不對陛下交口稱贊……”
“停停停,”夏非奴打斷了挽蝶的說書模式,“哪朝?唐宋元明清,還是宋齊梁陳?”
挽蝶“啊?陛下您在說什麼?”
夏非奴默,難道我沒穿到古代,穿到外太空了?
果然,挽蝶愣愣地說“奴婢只听過我明和上朝,沒听過什麼唐宋……”
夏非奴左思右想,她一向尊老愛幼助人為樂,到底為了點啥就要如此傷害她。
中華文明上下五千年,穿到哪兒不好?明和上朝是什麼玩意兒……
好在這地方雖古怪,多數還是和電視劇里演的差不多。用過早點,要上早朝,夏非奴一路不語,只默默地觀察著。
金殿之上,文武百官齊聲跪拜,夏非奴于龍鳳椅間垂目一掃,竟看見了花 。他一身官服,仍難掩俊朗秀麗,在人群中著實顯眼。
夏非奴一翻白眼兒,裝作什麼也沒看見。
“眾愛卿平身。”夏非奴照葫蘆畫瓢,學得有板有眼。
不得不承認,立于高台俯瞰大殿,那氣場換做誰都有種叱 天下的錯覺。夏非奴此時此刻的心境怎一個爽字了得。
“陛下,臣昨日的折子奏報了邊關戰事,陛下可知道?”
一個白發老者率先出列,行了一禮。
夏非奴當然不知道。因為她昨天還在沉迷acg,慷慨激昂地開著麥指揮團戰。
等了半天沒等到夏非奴的回應,老者自顧自說了下去“以西車國為首的十三國野心勃勃,班蒙將軍和談失敗,大戰一觸即發,陛下當早做決斷。”
“我大明地大物博,泱泱大朝,還怕他小小西車?”這年輕氣盛的小伙子一看就是老者的同盟,“陛下,慕容續願做先鋒,為陛下奪取西車都城!”
“恐怕此事由不得國舅爺和慕容將軍。”
夏非奴不禁挑眉。這不是花 嗎?
“國相未歸,此等國事,當听國相謀略一二。”
那慕容續雙目一瞪,也不好說什麼,只得轉向夏非奴“陛下!”
花 不甘示弱也轉向夏非奴,那雙秀目,分明脈脈含情。
夏非奴一陣惡寒膽邊生。
“退朝退朝,此事容後再議。”
下了朝,夏非奴直奔寢宮。這地方是待不下去了,她原本想穿成個小姐郡主什麼的混吃混喝也就罷了,誰料一穿就穿成個皇帝。
左右日子久了,被人發現自己是個假貨,也沒什麼好下場,不如拼死一試,說不定還能穿回去。
她端詳著面前的鶴頂紅孔雀膽斷腸草,一咬牙一狠心舉起瓶子。
“陛下!陛下您這是做什麼!”
一通體鵝黃的不明物體從天而降, 里啪啦一陣亂舞,將夏非奴手中瓶瓶罐罐橫掃一空。而後摔在地上,心有不甘地踩了幾腳,才算解氣。
夏非奴嘴角抽搐。
只見是個高挑男子,雙目似皎月般明朗,眉眼彎彎,唇只一揚,面龐便現出兩個梨渦,親和力簡直爆表。
那人哇地一聲便撲上來,抱著夏非奴痛哭流涕“陛下,您怎可輕生,舍司梨而去!若不是太醫院及時差人通知我,我等還被蒙在鼓里,任您胡作非為!”
夏非奴死豬不怕開水燙,盯著他面無表情。
她腦中盤桓起一句歌詞——我什麼也不想說,沉默是我的保護色。
司梨見她這副神情,不禁淚眼朦朧“莫不是我來晚了,陛下已將毒藥吞食?”
說著,兩手不知在夏非奴身上哪處穴位一點,夏非奴猛地身子前傾,“嗷嗚”一聲吐了幾口酸水出來。
……叔可忍,嬸也不能忍了。
夏非奴極力忍住殺人的沖動,看著眼前無限放大滿是關切的一張俊臉,從桌上摸出一支毛筆來。
她頓時笑得童叟無欺“司梨是吧?”
司梨瞪著純真的大眼楮看她“陛下,您沒事了?”
“朕當然沒事。”她大筆一揮,在司梨臉上寫下四個字——“我是豬頭”。
“去吧,去金殿外跪著,沒兩個時辰不準動。”
司梨委屈地扁著嘴,看著夏非奴。
“不許哭!”夏非奴立刻道,“否則再加兩個時辰!”
這廂送走了司梨,夏非奴又宣太醫。不料太醫還沒來,倒是把另一人等來了。
挽蝶跪在殿中“陛下,慕容大人回來了,此刻正在殿外求見。”
慕容大人?難道是前朝那個慕容續?
夏非奴不耐煩“他來干嘛?不見。”
挽蝶一驚“陛下平日里最為寵愛國相慕容,如今慕容大人千里迢迢從江南趕回,您怎麼……”
不容夏非奴問,便听得一陣衣紗翻動,那大名鼎鼎的慕容大人已進了殿內。
只見來人面若冠玉,唇若抹朱,鳳眼高挑,俊美異常。他整個面龐如刀刻般稜角分明,薄唇冷紅,那一身絲絹柔緞光滑明艷,形態優美,襯出勻稱縴長的身量。長發未綰未系,若行雲流水,柔順整潔。
夏非奴平日里不愛追星,更不看韓劇,她本以為花 已勝卻美男無數,而眼前此人,說是美若天仙也毫不為過。
慕容不慌不忙屈膝行禮,墨色氤氳的瞳孔高深莫測,聲音亦是悅耳動人“陛下萬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