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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六護著秦寶珠往回走,神情十分警惕。秦寶珠看在眼里覺得有些好笑,自己又不是什麼機要大員,他真不必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秦寶珠他們所在的這座山位于京城順承門西北側,雜草茂盛且樹木雜多,山勢奇崛,一條湍流從山腳蜿蜒而過,當真不是登高望遠的好去處,平日里只有些樵夫來砍砍柴而已。方才上山時,秦寶珠心掛耀哥兒,即使快爬到山頂了也沒覺得辛苦。而今一松懈下來,才發現山上石子多,又有許多砍柴人留在土里的短硬草梗,而她今日穿的是普通繡鞋,在平整的街道上走動並無大礙;可如今在這兒,石子和草梗磨得她的繡鞋底都快破了,硌得腳底生疼。
影六可沒有明慎�那般憐香惜玉,一心只想快些送秦寶珠回去再折返,腳底下的速度不免加快幾分。秦寶珠又要忍著不適,又要盡力跟上,簡直苦不堪言。
都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難。踉踉蹌蹌下到半腰,秦寶珠實在忍不住了,見不遠處的平地上建了個四處透風的小亭子,于是氣喘吁吁叫住影六︰“那邊有個亭子,我們歇個腳罷?”
影六雖然皺了皺眉,但還是很爽快點了頭。秦寶珠心里苦笑,她以前也是吃得苦的,來京後嬌養了幾年,竟也嬌弱起來。
亭子里頭除地上飄著幾片落葉,尚算整潔。影六警惕地環顧四周,見十分安靜,並無什麼不妥,這才站在一邊警戒。秦寶珠吹了吹石凳上的灰塵,斂裳坐下,見影六並沒有往自己這邊瞧,才暗自捏捏酸脹的小腿。在亭子里坐了一陣子,見影六面帶焦急之色,秦寶珠心里頗過意不去,提議說道︰“其實我自個回去也無礙,我家馬車大概還在城門口那邊等我,你還是回去幫世子吧。”
孰料影六毫不猶豫地拒絕︰“世子之命不可違,某必須送姐兒安全歸家才可離去。”
感嘆于明慎�的馭下之術,秦寶珠沒再多說,起身道︰“那我們還是繼續走吧。”
還沒出亭子呢,就听到兵器交擊之聲,影六臉色一變,手按劍柄,沉聲道︰“我們快走!”
秦寶珠也是警覺起來,哪里還顧得上腳上的酸痛,快步沖了出去。只是他們運氣太差了,不過才奔出數十丈遠,就從旁邊草叢里撞出一個蒙面人來。影六眼疾手快,不待那人有所動作,劍已出鞘,刺向對方的要害部位。
蒙面人倉皇奔走,斷然料不到在這荒山野嶺還有另一撥人,影六那一劍極快,他避無所避,生生受了一劍。但他也是身經百戰,雖避不過影六出其不意的一擊,卻也稍稍側開身體,使得要害沒有被傷。
秦寶珠驚魂未定,躲開到一旁,本是緊張地看著他們打斗的,忽然發現又從草叢里奔出來兩個蒙面大漢!影六被先前那個蒙面人拖住,一時無法□□來救她,眼見來得快的一人舉著大刀就要朝秦寶珠劈下了。他速度極快,沒學過武的秦寶珠即使有心要躲,那也決計避不開。
說時遲那時快,遠處飛來一柄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後背洞穿那人的心口。那人手上的動作一滯,秦寶珠驚出一身冷汗,這時反應也奇快,趁機躲開了去。他的大刀狠狠砍了個空,隨後無力脫手墜地。那人瞪大不甘的雙眼撲倒在地,氣絕身亡。
不過是這片刻拖延而已,明慎�已經飛奔到秦寶珠跟前,將她護在身後。“他們還有同伙,緊跟著我,不要亂跑!”明慎�沒有回頭看秦寶珠,但他的聲音不疾不徐,沉穩而有力,竟奇異地令秦寶珠慌亂的情緒平復下來。
明慎�與影六以二敵二,本來還隱佔上風,孰料明慎�口中敵人的同伙陸陸續續都趕來了。他們清一色的短褐勁裝,以布巾蒙面,竟有七八人之多。如此一來,雙拳難敵四手,明慎�二人左支右絀,很快便處于下風。影六那邊倒還好,尚能支撐一陣子,只是抽不出身來相助明慎�,而明慎�卻還要分神顧著秦寶珠,實在難以力敵,很快就掛了不少彩。
眼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明慎�奮力震開身邊圍著的人,一把扯住秦寶珠朝圍攻薄弱的方向突圍,死命狂奔。可上天似乎不願幫助他們,跑出一段崎嶇山路後,身後的人都還沒擺脫,前路卻已斷絕——一道深崖橫亙在他們面前。
明慎�劍眉擰成一團,看向已經氣喘吁吁扶著根小樹苗的秦寶珠。秦寶珠也看向他,她知道自己成了累贅,若是沒有帶著她,他也不會縛手縛腳,不但渾身受傷,還無法突圍,以至于如今遇上絕路。也許此刻扔下她,他尚能逃命。可螻蟻尚且偷生,她秦寶珠只是個普通人,也會貪戀塵世的。但要是乞求明慎�舍己救她,她又愧于說出口。她又不是人家什麼人,能做到現今這一步已是仁至義盡,憑什麼還要搭上自己的一條命。她不自覺地咬著下唇,連血絲沁出來都不自知。
那些蒙面人已經追到近前了,以扇形向明慎�二人包圍過來。明慎�緊了緊握住長劍的手,依舊將秦寶珠護在身後。在這般緊要關頭,仍不忘語氣平靜叮囑︰“跟著我,注意身後的懸崖,離遠點。”秦寶珠心中莫名一滯,幾乎是感激地應了他。
這是一場背水之戰,明慎�以寡敵眾,端的險象環生。忽然,一名側翼的蒙面人趁他不注意,武器竟往秦寶珠招呼。秦寶珠強忍尖叫的欲望朝旁邊躲避——她不能叫,否則明慎�容易分心。但她一介弱女子又怎躲得開,眼見就要被刺中了,幸虧明慎�及時回護,才免遭一難。
這群蒙面人至此忽然發現原來秦寶珠才是明慎�的弱點,改變了只圍攻明慎�一人的想法,手中武器頻頻往秦寶珠殺去。明慎�被動得很,跟秦寶珠且戰且退,不多時便踩著懸崖邊了。
秦寶珠覷空看向身後,只見崖身上光禿禿的,其上怪石凹凸,只零落長著幾簇雜草。要是失足掉下去,沒等到崖底,就可能先被那些尖利突出的石頭開膛破肚。而崖底更是深,只能隱隱看見一條河流蜿蜒而過,看多了讓人發暈。
這時,站在側旁的一個蒙面人見明慎�手底下露出破綻,揮刀猛朝秦寶珠砍來。秦寶珠下意識慌亂地往後退,卻忘了身後是深淵,腳底下一空,驚叫著掉了下去了。明慎�大驚,顧不得同時朝自己身上招呼過來的幾柄刀劍,伸手去拉她,但遲了一步,撈了個空。
“秦大姐兒!”他目眥欲裂,竟不管不顧隨在秦寶珠之後奮身跳下!
那幾個蒙面人涌上前,從崖邊探身看下去,見他們先後掉進崖底的河流,激起一大片水花,而後老半天都無聲無息。其中一個看似領頭的把手中沾血的劍一收,朝身旁諸人點點頭,打個呼哨,領著眾人迅速消失。
不多時,渾身是血的影六奔來,在懸崖邊探查了一遍,不死心又抓著懸崖上的雜草想滑下去尋找,卻只下了丈余便無法繼續下去了。無奈之下,他只得躍回崖上,神色凝重地離開去尋幫手。懸崖上又恢復了平靜,只有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以及被踩得雜亂的草叢,顯示這里曾發生過一場惡戰。
許久之後,離懸崖邊不遠的灌木叢里鬼鬼祟祟冒出三個形容狼狽的年輕男子。他們左顧右盼走到崖邊,往下頭望了望,又迅速縮回去。
最矮的那個驚魂未定叫道︰“媽呀,這看得我頭都暈了,掉下去肯定有死無生。”
另一個略壯的也說︰“可不是,那下面還有條河,就算沒摔死也得要淹死。”
站在中間高高瘦瘦那個顯然是他們三個中領頭的,他臉色有些陰沉,朝地上狠狠唾一口道︰“看他們兩方都不是好惹的。這回收那妞兒的錢可虧大發了,說什麼給那秦家大姐兒一個好看,卻不成想她來頭不簡單,有厲害的高手相助,害我們差點連命都交代在這里。”本來他都合計好了,趁人多抱走那個男娃娃,將秦家大姐兒引到荒僻之地,到時她一個弱質女流還不任他們揉搓捏扁。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娃娃不但半道被劫走,還連累得他們被揍得鼻青臉腫。更可怕的是遇到兩方高手火拼,若不是他機靈,見機不好就帶兩個小弟躲起來,恐怕這會子他們三人早成了三縷孤魂!
“二麻,東子,咱們先回去,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領頭的眼底閃過狠厲,招呼兩個手下迅速離開。
到了第二日,一個戴著帷帽的女子躲躲閃閃進了個陰暗的小巷子,推開一扇舊門又順手掩上。院子里二麻正從井里打水上來,上身打著赤膊,露出白花花的肉來。她不自在地側側身,從懷里掏出個錢袋子扔在門邊的條凳上,壓沉了聲音道︰“這是剩下的錢,只多不少,拿了就嘴巴嚴實點。只不過她昨日沒回來,怎麼回事,你們鬧出人命了?可別連累我!”
二麻嘿嘿笑兩聲,拋下水桶大步朝女子走去,口里說道︰“鬧出人命,不是正合你們這些內宅婦人的歹毒心思嗎。”說話間人已走到女子面前,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掀了她的帷帽,露出一張秀氣的臉龐,卻正是錦霞。錦霞一驚,尖叫道︰“你干什麼?放肆!”
“小妞還長得不錯,老子今天就放肆給你看!”二麻輕巧格開錦霞嚇得胡亂揮舞的雙手,不待她逃,就如同老鷹抓小雞般一把將她扛上肩膀。錦霞一邊叫救命一邊死命捶他的後背,可惜這點子力氣就像給他撓癢癢似的。
二麻很快就進了堂屋,老大和東子正候著,早已經按捺不住了。二麻將錦霞摜在一把破舊的官帽椅上,東子亮出麻繩,迅速將錦霞雙手雙腳綁在椅子上。
“老大,您先嘗嘗這妞。”盡管二麻已經眼放綠光在錦霞胸間股間巡梭,不停地吞口水,但他還是很識時務地將第一個讓給老大。
“我可是舉人老爺家的,識相就快放了我!”錦霞嚇得都要哭出來了,為了保住貞潔也顧不得要隱瞞身份,幾乎是尖叫地喊出來。
老大一邊解褲頭一邊□□道︰“好得很,老子還沒嘗過舉人老爺家的人呢。瞧這細皮嫩肉的,嘖嘖……叫,使勁叫,叫得越大聲老子越高興!”
東子也垂涎欲滴附和︰“妞兒,誰讓你害我們差點沒命呢?那麼點碎銀子打發叫花子還不夠,既然這樣,你就肉償吧。”
錦霞絕望地看著眼前面目可憎之人,淚流滿面,心中後悔之極。
一個多時辰後,錦霞從院子里跌跌撞撞跑出來。她的帷帽已經不知所蹤,衣裳只胡亂套在身上,還撕破了不少,遮蔽不到之處也是青青紫紫的,甚為觸目驚心。
她勉強用袖子遮著臉,低頭出了小巷到大街上,頂著路人異樣的目光一路跑到街口,那兒停著幾輛牛車在等客,她先前來時早就看好的。胡亂拔下手腕上僅剩的一只絞絲銀鐲扔給最近的車夫,錦霞低聲對他道︰“去找家僻靜的客棧。”說罷,迅速爬進他的牛車里。
車夫一瞧便知她遇到了什麼,本不想多事接這生意的,可又舍不得那鐲子,略一猶豫便甩鞭趕牛起來。按著吩咐尋了家客棧,又替她買來一套衣裳,車夫這才獨自駕著牛車離開。
錦霞梳洗完畢,倒在客棧的床上大哭。她真後悔,後悔不該惹上那幾個混混,連自個兒也搭了進去。當初秦真珠讓她找人去給秦寶珠一個教訓,給了她不少銀子,就為了那一點點好處,害她清白不保,先後被三個惡心的混混糟蹋。她越想越傷心,越想越怨恨,若不是秦真珠有那惡毒的心思,又怎麼會連她也受害?
我不會就這麼算的!錦霞抓緊身下的被褥,眼里閃動著仇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