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問天!
此時先前的廟會,人群跟著木家和墨家兩隊人,已經從起初的爭執地界,挪到了不遠處木家丟失鐲子的攤位所在。
一個身影在之後不久,突然出現在了人群外,看容貌裝束,竟是木家的那名在口舌之戰中,落了下風的淡青色制服男子。
他走到路旁的一座,看起來已經許久無人居住,略顯腐朽的閣樓前,看了眼圍觀人群方向,有大量了眼四周,確定都無人注意到這邊後,小心推開閣樓木門,迅速閃身進去,然後輕聲合上。
那人快步,卻落腳輕逸、動靜輕微地上到了二樓,進到里面的一個小隔間。
隔間內居然有一個少年,正負手背對房門方向,透過窗戶縫隙,觀看下方的情形。
“少族長。”青衣制服男子恭聲道。
少年回過身來,五官分明,劍眉下,是一雙裝滿了陰譎的雙目。
木斬生!
“事情進展如何?”木斬生收起視線,來到房間中央的圓桌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邊飲邊問。
“大長老和墨家的人已經過去了,但是我們事先已經將一切布置周全,應該沒什麼問題。”青衣制服男子說。
“應該?”木斬生手中茶杯一滯,“出了意外,回去後自己去刑堂呆三天。”
青衣制服男子的額角頓時冒出了幾絲冷汗,顫顫巍巍地回答道“是。”
木斬生繼續喝茶,又問“大長老是怎麼回事?”
“大長老的出現純屬巧合,據我說知,他閉關許久恰好在今日出關,可能是在里面呆了太久,想要外出看看,卻在路過廟會附近時剛好听聞了此事,于是便過來這里了。”
木斬生微微一笑,帶著一絲戲謔“大長老這人啊,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過固執,不懂得變通,估計這也是為何境界這麼些年了,還在原地踏步的根源所在。被墨笑那個死胖子壓了這麼久一直沒法抬起頭來,他老人家也不曉得動動腦子。”
青衣制服男子聞言,額角上的冷汗更重了。
“大長老那邊怎麼處理,不用我教你吧?總之,今日之事我不想出現任何意外。”
青衣制服男子重重地一點頭“是,請少族長放心。”
“去吧。”
青衣制服男子退出隔間外,輕輕地合上了房門。
隔間內的木斬生放下茶杯,嘴角露出一抹陰笑“墨家,我不僅要讓你們身敗名裂從遙北城消失,還要遙北城的所有人都服服帖帖的視木家為一城之主!”
——
玄辰和墨青函出了城門,繼續沿著城門所朝方向飛快奔襲,好在墨青函境界不算太低,在玄辰稍微放緩了身法的情況下,也不至于被落下。
一路上玄辰和墨青函解釋了自己的想法。說完之後,墨青函的情緒頓時轉為了憤怒。由此可見,她平日里雖然看似對族中事務漠不關心,但是關鍵時刻,還是可以看出來她其實很在乎的。
玄辰和墨青函已經追趕了有段路程了,心中疑惑,那人究竟想去何處,怎麼出來城外這麼遠?
再度向前跑過了近千米,前方出現了一隊年輕女子,個個身著素白衣裙,背著籮筐走來,相互嬉笑交談,步履輕悠。
“青明姐姐,你采藥的手藝真是太好了。”一名女子說。
旁邊的另外一名女子聞言不悅道“不止采藥手藝精湛好不好,青明姐姐的醫術也是一流的,你看這兩年,有多少人是青明姐姐將他們從鬼門關前拉回來的。”
先前的女子當即笑著說“對對,青明姐姐在醫術方面的聰穎天資,連閣主也贊不絕口呢。想當初青明姐姐來醫館才沒幾天,就對很多病疾的診治都得心應手了,絲毫不比閣中的一些老先生們差。”
走在中間的被喚作“青明”的女子,她體態修長、氣質素雅,就如同冰山最頂端的一朵雪蓮,不食人間煙火卻讓人趨之若鶩,單薄紅唇一抿一笑間,似有清風拂過,沁人心脾。
女子青明莞爾一笑說“都是義父教得好,又恰巧我對醫診情有獨鐘罷了。”
“青明姐姐真是既有天資又謙虛,關鍵是生的如此好看,要是哪位男子娶了青明姐姐,那簡直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話是這麼話,不過尋常男子怎麼配得上青明姐姐,起碼得是人中之龍。”
幾個女子你一言我一句,夸贊言語層出不窮,像是給她們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似的。而反觀一旁的名叫青明的女子,只是細細地听著,不時淺淺一笑回應她們,對于那些好話,她的臉上一直是表現得極為平淡,不為所動。
由著一旁的幾個女子說著,青明遠遠地望著前方,那里,一對少年少女正朝著她們這個方向快步奔跑過來。
似乎是為了看得更清楚,她眯起那雙頗為靈動好看的眸子,瞳孔內,閃過一抹詭異的金色光芒。
玄辰繼續往前,目光直直地注視著前方,漸漸的,視線由外向內收縮,變得越來越狹窄,除了正前方身軀般寬窄的路線,周圍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撲通撲通,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了。
一刻又一刻,待到玄辰視線徹底模糊,轉而代之的是一抹漆黑,旋即天旋地轉。
“你這小子怎麼回事,莽莽撞撞的,跑得那麼快就算了,還不知道好好看路。”
玄辰的耳邊傳來一道女子的尖利訓斥聲,與及一股刺耳的嗡嗡響聲。
等到玄辰的視線清晰了,他看清了面前的狼藉景象。一個倒地的女子,一地散落的藥材。
玄辰還沒來得及反應這突如其來的場面是怎麼一回事,一旁的女子的訓斥聲再度不饒不休地傳來。
“喂,問你話呢。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麼教養的,撞傷了人連句道歉話都不會講嗎!”
玄辰仍是呆立當場,腦袋里,空白一片。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完全沒有印象了,這名倒在地上的白衣女子是誰,從那個指責質問自己的少女又是誰?為什麼是自己將這名白衣女子撞倒了?
可玄辰如何都回想不起來了,仿佛是有人抹去了他先前的那段記憶。
接著玄辰又听到了墨青函在與那名脾氣不算好的女子爭執。
“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又不是有意的,出言何必如此刻薄?”
那女子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玄辰說“我看他直沖沖地就撞過來了,哼!?還真像是有意的,小小年紀,花花腸子倒挺多,小色胚!”
“你……”墨青函氣壞了,她還是第一次踫到這般刁蠻不講理的女子。
“好了小黎,他可能真是無心,不必太計較了。我看他也撞的不輕,快給他看看有沒有受傷才是。”那個叫青明的女子被攙扶了起來,勸聲道。
被她喚作小黎的小姑娘仍是憤憤地說“青明姐姐,他撞了你連個歉都沒有,你怎麼還向著他?!”
“好啦,我這不沒事嘛。”青明微笑著說。
小黎有些埋怨地回道“哼,青明姐姐你就是太菩薩心腸了,將來可是要吃虧的。”
說完,少女跑到一旁,自顧自地生起悶氣來。
青明見狀面露苦笑,不過也沒有急著去安慰生氣的小姑娘,與她朝夕相處慣了,還是多少了解她的脾性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不著急。
名叫青明的女子柔聲關心問“你有沒有受傷?”
玄辰回過神,看著面前那雙如一泓清泉般,清澈溫柔的雙眸,極好看,但是又讓玄辰感到有一股迷惑之感。這種迷惑之感越發的清晰,那雙清泉眼眸越發的深邃,好似一潭透澈的清泉泉底在緩緩下沉,泉水愈深,水底愈幽愈黑,給人一種深不見底的淪陷趨勢。
玄辰趕緊咬了咬舌尖,強行讓自己清醒過來。
“我沒事,剛才真是抱歉。”玄辰低了低頭避開女子視線,道。
青明嫣然一笑,聲音細膩柔和地說“不用在意,沒事便是最好。”
玄辰點點頭,拉起墨青函的手,掠過青明,向前方走去。
臨走時,身後的青明還說了句。
“以後若是覺得有不適之處,盡管來翠春閣找我。”青明說完,又低聲細語地說,“我一直在哦。”
被玄辰拉著向前走去,玄辰步子越來越快,墨青函只好跟著加快腳步。一直走了好好長一段路,直到身後的那一隊女子身形變成了綠豆般大小,玄辰才松開了墨青函的手,彎下腰雙手撐膝,喘著粗氣,冷汗直冒。
“你怎麼了?面色好難看啊。”墨青函擔心問道。
玄辰雖然看不到自己的面容,但是大抵能想象得到是如何的一副糟糕模樣。
自己為什麼會撞上那個女子,他到現在也沒想通。當時他只是感覺意識有一刻的恍惚,再清醒時,事情已經發生。
而且那個女子的一雙眼楮,怎麼會擁有那麼一股無形的攝人心魄的詭異力量。玄辰直至現在仍是心有余悸,當時自己倘若再與她對視,哪怕半刻,那雙溫潤的眼眸,便好像可以將玄辰整個心魄,連根拔起。
玄辰猛吸了口涼氣,舒暢了些許,他擠出一抹慘白笑容,“我沒事,
然後他又問“先前發生了什麼,你有注意到嗎?”
墨青函一直在自己身旁,應該有所目睹。玄辰是這麼想的,但前提是,她沒被陷入那種心神失守的狀態。
墨青函回答說“當時我一直跟在你身邊,沒有注意到有奇怪的地方,後面是你撞了人後我听見了動靜,才停下來的。”
果然。
“也許確實是我沒注意,精神分散了。”玄辰掩蓋住眼眸深處的凝重,笑了笑說,“我們繼續追趕那人吧,我猜他也應該快落腳了,一直這麼跑下去,除非他是不打算回遙北城了。”
墨青函點點頭,沒有多問,只是柳眉在玄辰不察覺間,微微蹙了蹙。少女心性靈動,但不代表心思不細膩,反而很多時候,越是與人相交不拘小節,往往言語之下,就越是藏有善于察言觀色聰穎。
此時,可能就只有依賴于一念了。盡管玄辰對一念了解不多,而一念,除了經常跟玄辰吹牛打屁,並不曾真正認真講述過身份來歷,
但玄辰第一次對一念另眼相看也隱隱有絲忌憚,是他發現它竟然可以隨心隨遇通過他的心湖,與他暢通無阻地交流。並且還能透過他的心湖漣漪,觀看出他的心境波動。
只是關于這一點,玄辰沒有多問,一念也沒多說。
第二次,是一念僅憑一眼,就看破了風殺劍的優弱所在,這一點和白軒如出一轍。
對于一念與自家老師白軒,玄辰皆不知根不知底,但他清楚知道,自己所看到的,不過僅僅是這兩座山水當中的一角小土坡,一仸清泉水。
“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