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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暉尚暖,花草擺曳,少年一襲赤紅長衫,余暉之下負手而立。
那身上散發的淡淡金黃與那青綠真氣柔和成一道絢麗的四靈護體,無盡的戰意威壓席卷而來,蕩漾在四靈護體之上,耀眼奪目的漣漪泛動間,剎那被吞噬。
百丈巨蟒盤山長嘶,上萬冥卒結成戰陣持戟搖旗,對于苟三的出現,顯然超乎了他們的意料。
“黑尊鼎失去神識了?”
馭馬軍陣前的兩名陶俑將領動作僵硬的對視一眼,皺眉之時脫落數片碎陶。
嘶~~~
巨蟒豎在半空中的頭顱猛然向苟三襲來,那雙巨顎遮天蔽日,倒鉤獠牙陰冷毒綠,那張開的血盆大口又是要將苟三一口吞下,不過這次卻是在距離僅三丈之時急停了下來。
長嘶的震蕩激射出如雨唾液,那劇烈的破風刮亂長發,吹得衣袍獵獵作響,苟三面目不動,四靈光幕上頓時被巨蟒的唾液灼傷得滋滋作響。
苟三未入鼎之前便已是探測到了巨蟒肉身的強度,與自己竟是在同一境界,而那群冥軍,生前也僅僅是軍卒而已,除非凝結戰陣,則然,此刻來多少,苟某人可斬多少。
先前如不是擔心月牙兒,需要早點送她出去,怕是苟三跑都不會跑的。
危機,作為銷售總監的苟三來說,危險後面的一絲機會,它所帶來的收益,往往要比正常的機緣來的要多。
況且,時間等不了苟三,寧歡歡,他的妻子,想必不日便會上京了,他要去見她,即使遙望相送。
還有他的大哥,大姐,阿成哥,哪一個是苟三能夠等得起的呢?
這一段時間以來雖然每日都是笑臉相迎,將那些心事都深深掩埋,直到遇見了月牙兒,兩個好似生了同一種病的人。
苟三抬頭看了一眼東方和北方,視線收攏回來,眸子緩緩閉上,右臂探出,旋即猛然一握。
“一念...永恆...”
“長槍歸海!”
長槍如箭,在冥卒之中穿梭數回,如似蛟龍潛海,更似繡真引線。
幾個剎那,長槍出現在苟三手中,嗡嗡顫吟間,震落竄竄濃黑污血。
苟三斜槍指地,染血槍尖匯血成股,自鋒利的槍尖漱漱流淌。
雙瞳睜開的剎那,金光閃動,�d符跳動。
苟三長槍指向巨蟒,神色淡漠,“吃了冥軍,你可活。”
含脈境肉身強度絲毫不亞于道行宗師境,何呈正面廝殺。
經脈內的帝決符文化作長蛇,自手臂游出,纏繞在長槍上,染血長槍如似金杖。
苟三長發飄飄衣闋獵獵,手臂粗大的金黃光柱與那半步宗師真氣融合在一起,瞬息之間,柔和成青金光柱,直擊那張在半空中的血盆大口。
“風!”
“風!”
“風!”
冥軍結成戰陣,戰戟重重錘地,月天再次風起雲涌!
蟒蛇又是一聲怒唳,真個虛空都被它那渾厚的煞氣碾壓,一道如似蛋殼的黑色符文光幕將它嚴實的包裹在其中,與那激射過來的青金光幕重重的踫撞。
嗡~~~
圈圈波紋漣漪自兩者中蕩漾開來,烏雲被碾碎,草木皆斬,山石碎裂。
就是那被冥軍召喚而來的狂涌陰風,都被那反震的氣浪碾碎。
苟三眉眼一冷,握槍的手臂猛然一扭,青金光柱自長槍上擰起螺紋,那絢麗的光柱瞬息如鑽,誓必要將阻在前方的黑色符文光幕擰穿。
嚓~~~
十數吸,苟三腳掌拉開一步,而後猛然停佇,手臂狠狠用力,一擊,硬生生破了巨蟒的黑色符文屏障。
“雨!”
“雨!”
“雨!”
“雨!”
說是遲那是快,冥軍呼風被擊破後,瞬間又是變換戰陣,盾牌柱在身前,重重的濃黑站起架在盾牌之上,整齊劃一的向苟三圍攏,步伐轟鳴。
雷龍吟嘯,攜著天邊那烏雲滾滾而來,雷擊月天,下起瓢潑大雨。
蟒蛇的身子被擊倒在凸起的山峰上,冥軍將其護在身後之後,那無盡的戰意凝成實質,在冥軍正上方的虛空上,凝成一朵無比巨大的黑色蘑菇雲。
長槍猛然拄地,金光閃動,苟三腳下莫名的出現一道�d字金黃光圈,轉動之間,如似為苟三披上一層若隱若現的金黃戰甲。
�d字光圈瞬間擴大十數倍時,苟三腳掌抬起,再重重的踏下,那�d字光圈瞬間蕩漾開來,山石齊斷。
無盡的冥卒倒下,化作團團黑氣,苟三每踏出一步,腳下的�d符順勢而出。
苟三拖著長槍一步一步走向冥卒,拖在身後的槍尖刮打在月天的山石路上,濺射起片片點花。
苟三目光的不遠處,無數冥卒忽然倒飛到半空,在無力的垂落下來,砸在地面上,黑氣消失,僅留下一片狼藉的古時戰甲。
巨蟒一張口就是吞下十數冥卒,頭顱蛇尾猛然擺動,又是掀起十數飛人。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冥卒大駭,本就殘缺似陶俑的身子瞬間風化,隨風而散,剩下的幾千冥軍順勢轉過頭去,戰戟全部對準巨蟒。
“呵,當真是月天。”
苟三嘴角冷笑,長槍脫手,蛟龍出海。
無數的冥卒倒下,那藏在軍甲內的黑氣將虛空都燻得有些昏沉,清風拂面,吹亂了無數陶俑。
苟三一步一步走進殘缺的軍陣,如過無人之境。
不過刻鐘,萬卒冥軍,殤,地面上留下萬套古時戰甲,和那重重的濃黑戰戟。
“你,想死嗎?”苟三跨過冥卒殘甲,鋒利的長槍再次指向吐著蛇信子的巨蟒。
拳頭大小的黑色眼球泛動,淡白的眼簾垂下,將其覆蓋得極好,巨蟒身子輕輕扭動,那如似小屋的頭顱緩緩降落在苟三身前。
手掌剛觸踫那玄黑鱗甲,一股冰寒之意順著掌心傳遍全身,將苟三心中燃燒的火焰撲滅。
苟三躍上三角蛇頭,與大地逐漸拉開距離。
清風襲來,衣闋翩然。
山石在瞳孔中淡小,苟三負手立在蛇頭上,如似騰雲半空。
十里殤林已是被冥卒碾得枯敗,一條如似深淵的裂縫蔓延在殤林間中,蛇頭緩緩落下,將苟三放到裂縫邊緣,而後它一個激身,吐著蛇信子沒入深淵里。
“這便是月天的機緣了麼?”
苟三凝視深淵,好似它也在凝視著自己,讓人猜不透,猶生忌憚。
境心湖。
當苟三看到深淵底隱閃即可銀光字跡時,再也沒有猶豫,躍身而下。
穿過黑暗,黑暗之下,竟是一片光潔。
眼前的世界白茫茫一片,平坦寬闊,望之不盡。
而此時苟三腳下踩著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鹽湖,湖面如鏡。
雪白的鹽湖映出自己的模樣,苟三眉間輕皺之間,鹽湖面上卻是掀起一陣微弱的波瀾。
“鏡心湖,照自己內心的湖麼?”
“難道我內心衍生出來的世界便是這鹽湖了麼?”
“還是說鹽湖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來到此地,苟三不知道接下來應當如何去做,很是茫然。
抬眼望向四周,除了光潔如鏡的鹽湖之外,竟是空無一物。
蔚藍的天際沒有任何雲朵點綴,余暉也好似突兀的出現,一切都是那麼陌生孤寂。
“用神識探測這片世界。”聶小倩傳音。
“如果要走出去,那是極其愚蠢的想法,你說的沒錯。”苟三點頭道。
“鹽湖吸水性極強,如果停留在此地過久,恐怕體內水分會枯竭而枯死在此。”聶小倩提醒道。
不在遲疑,苟三盤坐在地,接觸的瞬息,燥熱之意便傳至全身,體內的水分及真氣都有著明顯的躁動,苟三沒有過多細想,當即便閉目凝神。
將身體調理到最佳狀態之時,腦海之中輕微震蕩,一股腦波以苟三大腦為震原,向四周擴散而去。
一瞬間,呈現在腦海之中的,卻又是另外一個世界......
晚秋,視野泛黃,草木凝霜。
江河之中扁舟之上,一名老者戴笠披簑垂釣。
“爺爺,今日有貨嗎?”
一個五歲左右的男童站在滿是黃葉的岸邊,對著稍起波紋的湖面上的老者稚聲喊道。
聞言,老者睜開滄桑雙目,臉上揚起一抹難得的笑容,朝著男童招招手。
看的此舉,男童心頭頓時一喜,躍起身子輕點在波紋上,隨後躍至湖心的扁舟之中,扁舟輕微偏移後方才穩在水面上。
“爺爺。”男童來到老者身邊,蹲下身子拾起懸掛在船檐邊上的魚簍,瞧得空無一物,頓時喪氣道︰“爺爺,今日又無魚物可食了噢,您窖藏的那壇雪中黃杏看來又是沒得喝咯...”
老者寵溺一笑,伸出干枯的手掌揉在男童的小腦袋上,含笑道︰“你何時听聞爺爺是在此垂釣了。”
“爺爺不是垂釣,干嘛每日都跑到船上來呀。”男童好奇的問道。
“喏,你看。”老者伸手指了指扁舟之外的四處,笑著道︰“爺爺釣的是一江秋色。”
男童順指看去,波光粼粼的水面之後,一葉葉泛黃的楓葉在空中翩然起舞,抱大的楓樹茁壯在岸邊,金黃點綴,雪白的山巔下,谷中黃毯微皺,秋風撩撥之時散落片片金黃,如夢如幻,美不勝收,心頭頓覺寬敞舒暢。
“看到了嗎?”老者輕笑著問道。
“看到了,好美呀。”男童雀躍道。
“未覺清河春草夢,舟前楓林已秋聲,一年四季皆為恩賜,如不是用心感受,倒不如這河中餐物,盡失惠澤。”老者寵溺的道。
“文縐縐的,有些不解。”男童苦著臉道。
“你呀你,用心感受即可。”見魚竿輕輕晃動,老者將之抬起,隨後再次放回水中。
男童或是有些倦意,依偎到老者懷中,藏在簑衣之下,不一會便是睡著了。
老者寵溺的看著懷中男童,又是將簑衣緊了緊,這才繼續看著清湖里飄動的魚鰾。
滿世寂靜,唯有魚吸聲。
余暉消逝,銀光漸濃,片刻過後竟是落下片片雪白,老者仿佛已經與這片世界融為一體,任由風雪吹來也絲毫未動。
泛黃的樹枝披上銀霜,不一會便凝出厚厚雪白,河面上也已經凝聚起薄薄冰層,除了偶爾露出灰黑色的船檐之外,整片世界都融為一色。
千山鳥飛絕,
萬徑人蹤滅。
孤舟簑笠翁,
獨釣寒江雪。
不外如是。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漫黃昏道,若問仙途幾許,汝話可嘆可笑。”
老者或是回想起了往事,逐漸沉睡在記憶的長河之中。
“爺爺,好冷。”不知過了多久,卷縮在老者懷中的男童揉搓著雙目小聲的道。
“是麼,你不喜歡這雪景嗎?”老者緊了緊懷中衣物問道。
“爺爺,我喜歡春天,蓬勃朝氣。”
“噢,倒是爺爺忘了。”老者故作驚訝的道。
“又問平生喜好,汝話春暖花開,任我逍遙。”
老者隨手一招,片片雪花竟是緩緩融化,稚嫩的青綠從枝丫冒出,沉靜的河面水波輕點,偶有魚蝦躍出,暖陽也從東面山頭緩緩升躍。
“好了爺爺,還是畫回原貌吧,這樣我心里也好受一些。”男童從老者懷中爬出來,伸手在溫潤的水面上輕輕晃動著,稚嫩的眼眸露出幾絲不該在這個年齡而有的凝重。
“你怎麼知道是爺爺畫出來的呢?”老者好奇的問道。
“那黑白說的呀,一筆乾坤俯首,一筆諸仙低頭。”男童嘀咕道。
一筆江山如畫,多少豪杰。
一筆人生如夢,還酹江月。
一筆乾坤俯首,吾主沉浮。
一筆諸仙低頭,灰飛煙滅。
諸多往事在老者眼中晃動,最後的春暖花開也已經變成了戰鼓雷動,鐵馬金戈...
鹽湖之上的苟三看得小世界內金戈鐵馬殘破河山,不知何時眼角竟是流出兩束清淚。
“這便是我的內心世界了嗎?”
生靈涂炭,浮尸遍野,戰爭,無限的戰爭。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馬革裹尸,白骨露野,親人逝去,苟三的身子在不覺當中扭動起來。
鏡心湖內已是銀月懸空。
而此時,苟三的身子不停的抽搐著,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嘴唇龜裂,面露死色,苟三一直都陷在老者最後畫出來的金戈鐵馬之中,就好像親身經歷過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苟三抽搐的身軀突然倒在鹽湖面上,沒有一絲氣息。
“還不走?”
突然,湖中垂釣的老者莫名說出三個字,驚出苟三一身冷汗。
苟三從樹干背後慢慢走出,全身汗毛都豎立了起來。
“走吧,只是一個世界而已。”老者動了動手中緊握的魚竿,好似自言自語一般。
“前輩如何稱呼?”江山終是忍不住的問道。
老者好似充耳未聞,半晌之後方才輕笑道︰“太久了,我也想不起來了。”
“那前輩...”
知曉江山會追問,老者率先開口,“走吧。”
“前輩,晚輩以後可以常來看您嗎?”江山最後問道。
“這只是一道執念。”
說完老者輕輕揮了揮手,苟三腦海中的小世界瞬間消失不見。
喉結滾動,苟三撲爬在鹽湖上,殷紅鮮血噴出,在那如鏡的湖面上,印出一朵血紅的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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