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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要再逃到何處?”景赫不懷好意地逼近懸崖邊的景臾,“野種,讓本少爺來親自動手殺你,是你三生修來的好福氣了。”
“三公子,還是盡快動手吧。”烈朔滿臉陰郁,站在景赫身旁,微微垂著頭。
“本公子知道,景臾,你是自己過來,還是想本公子親自動手?”
“呵,誰是野種,誰自己心里清楚,有些人自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卻不想,這麼多年,一直都是......”
“你說什麼!”景赫一雙狼眼泛起血光,“野種!本公子要你為你所說的,付出代價!”景赫狼爪乍現,匯聚著法力。
“你就不奇怪,為何你的法力是幾個兄弟里最弱的,連施功,也會現出原形的狼爪?”
景赫乍然頓住,思索著他的話,一旁烈朔陰郁的眼神看向景臾,掌下暗暗凝聚法力,另一只手輕捏著一節銀針,“咻”的一聲破風聲,景赫悶哼一聲倒地,烈朔立即上前道︰“有暗器!快殺了這孽種!”一邊揮著毒掌,撲向景臾,景臾淡然一笑,仰面向後倒去,躲開了烈朔的毒掌,落入薄霧綿綿的懸崖下。
烈朔有些不甘,看著深不見底的懸崖,想著一會兒一定到崖底仔細尋找一番。又飛身來到景赫身旁,為他查看,從他膝蓋處取出一根銀針,仔細查看一番,“沒事,無毒,只是讓人陣痛而已。”
“這個野種甚是難理,就算掉下懸崖也可能不會死,一會兒我就下去查看。”景赫緊握著拳頭,他一定要弄清楚,那句話到底是何意,他不敢再想下去,怕得出的結論是他不能接受的,但他又迫切地想知道真相,一定,一定要找到那個野種。
“公子說的是,斬草定要除根,烈朔願與公子一同前去。”
“不,”景赫站起身,冷淡道︰“我一人前去,你們任何人都不許跟來。”
景赫隨即飛身跳入懸崖,不見了蹤影。
“堂主,這......”
“無妨,我們就先離開這,回去等待公子吧。”
“是!”
崖底,景臾一路撞向崖壁上生出的樹干,幾經吐血,終于墜落在地,他只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碎裂錯位,也不知為什麼,他從小恢復力極強,只要不是傷到致命的罩門,不論傷的再重,他總能迅速復原。
景臾掙扎著站起,要趕快離開,景赫多疑,不看見尸體,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已經逃了不下一月的時間,這群人依舊窮追不舍。
“四公子。”
景臾渾身一顫,看見那個鬼魅般的身影,來人帶著陰狠的笑意,不急不緩地走向他,“四公子真是福大命大。”
“景赫呢?”
烈朔毫不在意地掏出自己的法器,羅剎 ,“四公子是不是很奇怪,按道理,追殺逃犯,超過一月未果,狼族便會從此放棄追殺。然而,四公子在逃時間早已超過一月,追殺依舊不止。”
景臾冷冷地看著他,不言。
“只怪四公子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惹上了不該惹的人,就像你母親喹芙一樣。”
景臾眉心一頂紅光乍現,雙眸沖血,“你不配提我母親的名字。”
“屬下倒是無所謂,只怕四公子是最後一次听到自己母親的名字了。放心,黃泉路上,她在等你。”烈朔手中的羅剎 凶光乍現,直沖著景臾的眉心而來,一聲巨大的悶響,烈朔被一股沖力彈了回去,冷笑道︰“竟然還有力氣反擊,以虛脫的身體運行法力,你的內髒怕是經受著火燒刀絞般的劇痛吧。”
景臾再也站不住腳跟,捂著胸口倒下,背著光,看著漸漸靠近的人影,與記憶中一個黑色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嗤笑道︰“原來你就是那個人。”
“可惜,你沒有機會告訴別人了。”
景臾不甘地閉上雙眼,就這麼死去,他還有那麼多的事情的未完成。
一陣血肉撕裂聲,景臾感覺到連自己的臉上都被濺了幾滴溫熱的鮮血,他猛然睜眼,只見烈朔胸口裂開一個大口子,汩汩鮮血從此處涌出。烈朔捂著傷口痛苦地倒退幾步,“你是什麼人?!”
景臾驚訝地看著來人陌生的面孔,莫名地又覺得有些熟悉,那人沒有理會烈朔,徑直朝景臾走來,強硬抓了他的手為他把脈,眉心微皺,大力將他拽起,“跟你的主子說,人是我巫半雲帶走的。”
烈朔狼狽地往回走,喚醒被自己弄暈倒在地上的景赫,佯裝擔憂道︰“三公子你沒事吧?”
景赫迷迷糊糊醒來,“這是怎麼回事?”
“屬下擔心公子的安危,就私自跟隨公子,果然四公子躲藏在暗處,將公子暗算,屬下情急,一路追上四公子,不想竟有高人救他,屬下現在這副樣子,就是被那人所傷。”
“是什麼人救他,那老樹精不是已經被我們滅殺了嗎?”
“屬下不知,但來人,自稱巫半雲。”
“巫半雲?那個半人半仙?”景赫臉色沉重,“先回去,向我母後稟報。”
景臾從沉沉的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渾身上下的傷口已被上藥,自己竟是躺在一塊冷玉上,身旁還放著一碗濃黑的藥湯,聞起來甚是不入口。
“你想活下去嗎?”巫半雲端坐在冷玉旁的石凳上,手里拿著一本不知名的書。
“想活下去,就把藥喝了,留在這里,兩年後你方可離開。”平淡的聲音,不帶一絲起伏。
景臾毫不猶豫地一口將藥喝下,“你到底是何人?為何要救我?”
“我與你母親有幾分交情,封印你的法印,正是我教你母親做的。我答應過她保你這兩年的平安,救你一命,並不奇怪。”
“巫半雲是麼?你教我母親封印,你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她嗎!”
“害死她的人是你!”聲音終于不再平靜,而帶著冷意與恨意。“為何偏偏是她的孩子?為何偏偏是你!你們父子虧待她的還不夠嗎?”
景臾不知他在說什麼,但母親的死,他無話可說,“你大可不用保我,讓我死在狼族的追殺之下,豈不是更好?”
“我保不保你,與你無干。你若是以為你能踏出這里一步,便試試吧,喹芙只讓我保你性命,斷手斷腿,傷不了你的性命。”
景臾雖是恨得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
“半雲?”一個沉穩的女聲傳來。
聞聲,巫半雲合了書卷,尋聲而去,“有何事嗎?”
“我的女兒被封為了公主,這......”
“我已經知道了。”
“我已與王爺取得了聯系,他會幫我約鎖兒出宮在白府相聚。”
“曉笙,你當真還信那個人嗎?”
白曉笙無奈嘆了口氣,“談不上信不信的,只是多年的情分還在,我也總是改不了自己的習慣。”
“罷了,他已經輸了。”
“還有兩年的時間,我們當真做不了什麼嗎?”白曉笙沉痛道。
“曉笙,你應該知道,人,不能與天斗。”
“若是我偏要與天斗呢!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你該知道,他是我一定要保住的人,喹芙已經死了,我若連她的骨肉都護不了,我就真的負了她。”巫半雲的手掌不自覺得握緊,那日她虛弱的樣子,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他真想一掌拍死她懷中的嬰兒,但是看見她摸著孩子的小臉,蒼白的臉上綻放出的溫柔的笑容,他不能讓她傷心。
“喹芙......他竟是喹芙的孩兒,”白曉笙癱坐在地上,怔怔道,“為什麼?我們到底作了什麼孽,究竟是誰在報復我們?書�C......”沒有你在,我真的好累。
“也許從一開始,我們就錯了。”巫半雲淡淡地說道,不知是回答白曉笙,還是告訴自己。
喬吹鎖在宮里盼了又盼,總算盼到白潤兒帶著請帖來華清宮的那天,這一天,白潤兒帶著不一樣的笑意,比尋常多了幾分歡脫,“吹鎖姐姐,外公總算是沒有閉關不見人了,他還派我帶請帖,來邀你過去呢。”
“真是個好消息,我都......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外公呢。”喬吹鎖欣喜歸欣喜,卻也有點黯然。她自出生,除了父母與妹妹,就不知道自己還有其他家人。
“姐姐,我們是一家人,外公他很想見你,姨母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听我娘親說,外公以前最驕傲的便是有姨母這個女兒呢。”
想到古靈精怪的娘親,喬吹鎖有些想笑,“我也很想見見外公。”
懷揣著期待又忐忑的心情,喬吹鎖見到了自己那白發蒼蒼看起來卻仙風道骨的外公,還有一眾她沒有見過的舅舅和姨母。白浮真一雙略微有些渾濁的眼楮微睜,看到喬吹鎖,開始浮上笑意,但喬吹鎖卻感覺到,那笑意里暗含著的不僅僅是慈愛,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悲憫。
“不孝子孫喬吹鎖,拜見外公。”
“苦了你了,孩子,靠近點,讓外公仔細看看。”
喬吹鎖被姨母攙著,引到白浮真身旁的座椅上坐下,喬吹鎖這才近距離地看清楚了這個年近八旬的老人,刀刻般的皺紋布滿了整張臉,在這一道道皺紋爬上這張蒼老的面孔時間里,喬吹鎖思索著自己在何處,在做些什麼,為什麼沒有陪伴著這位年邁的老者,而是任由皺紋爬滿他的容顏。
“與笙兒長得甚像,是個水靈的丫頭。”白浮真忽然笑了,笑得很大聲,笑得很不羈。眾人一時都有些疑惑。
“你們都先下去吧,讓我和我的外孫女好好說會兒話。”
喬吹鎖看著眾人退去,沉默了一會兒,正要開口,一回頭,忽見外公身邊立了個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了許久的娘親。她再也忍不住,撲向母親的懷里,淚水無法抑制住地涌出,濕了白曉笙的肩膀。
“我可憐的女兒,受苦了。”
“娘親,爹爹死了,花花也丟了,咱們的家沒了......”
“別哭,鎖兒別哭,娘親這次的時間不多,以後,你可能一直都見不到娘親了,有些事情,是時候該告訴你了。”
“娘親?為什麼?究竟是怎麼回事?”喬吹鎖抹去淚痕,正聲道。
“女兒,接下來的這兩年,你都要在這京都做這個公主,娘親這是最後一次來見你,你父親的死,確實是因果報應,娘親和你爹當年做錯了事,怨不得別人,你莫要再管。花兒的事情,娘親也撒網尋了她甚久,喬葉隨帶走了她,二人卻如同人間蒸發一樣,尋不到任何蹤跡。”
“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照顧好她。”
白曉笙心疼地將女兒攬在懷里,“不是你的錯,鎖兒。”半晌,又好像下定決心一般,“鎖兒,兩年後你十八歲生辰那天,一定要離開京都,不論去哪里,走的越遠越好。”
“為什麼?”
“不要再問了,記住娘親的話。”
白曉笙放開喬吹鎖,含淚跪在白浮真前,“女兒不孝,不能再父親身前盡孝。”
白浮真眼中已有晶瑩的液體晃動著,“笙兒,你生了個好女兒。這些年苦了你了。”
“父親,笙兒又要走了,還望父親保重好身體,您的外孫女還在呢,她會好好在您身前盡孝的。”白曉笙已是哽咽。
喬吹鎖也跟著跪在白曉笙身旁,“外公,鎖兒會替娘親好好孝敬外公的。”
“懂事的孩子,放手去做你該做的事。鎖兒,我一定會盡力護好。”
喬吹鎖拜別了白浮真,紅腫著一雙眼楮,上了回宮的轎子。
“阿鎖。”阿茗看見她這樣,心里也倍是難受。
“我不要緊的,阿茗。”哭過以後,聲音略微低啞。
阿茗咬著下唇,甚是不忍,想帶她逃離這一切,但她不能。
回到華清宮,喬吹鎖意外地發現一位不速之客。
“听說你去白府了。”
“回陛下,是的。”
“認親了?”
“是......”
“也好,也該見見你外公姨母他們。”
夏皇短短的幾句問話,就大步離開了華清宮,徒留下喬吹鎖一干人等,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