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人格!
雖說大戰在即,可畢竟烏拉諾斯與涅普頓還間隔著相當長的距離。這行程,即使全速航行,也有將近一個月的光景。這段時間,當然不能讓將士們一直醒著,否則,讓高度緊張的情緒持續一個月,于精神于肉體都是不小的消耗。于是,僅僅在起航之後兩天,幾乎全軍都進入休眠狀態。直到行程的最後兩天,諸軍才依次甦醒,活動活動身體,準備作戰。隨著飛船迫近,涅普頓的剪影也愈發地大了起來,那比烏拉諾斯更深的藍色,比烏拉諾斯表面更加狂暴的疾馳的風,還有那狂飆的呼嘯的大黑斑,似乎都在暗示著接下來這場大戰的險惡。
飛船內,走廊,耀晴正走著,遠處的轉角處,傳來聲音,漸行漸近“我覺得總是有辦法穿透它的。”“你打算怎麼做呢?那閃電最怕的可就是像堅冰這樣有實體的防御了。”“如果是在冰形成之前就擊穿它呢?”“你要同我比速度?須知崩斬的凝結可是一瞬之間的。”“……”這架勢,像極了某次考完試之後,兩位同學關于某一道題的答案而爭論不休。耀晴識得這兩個聲音。果然,轉過轉角,正是袁映暉和朱佑德。
佑德見到耀晴,還是站定,道了一聲“隊長”。不過,這反倒讓耀晴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畢竟,佑德此時已經從能力者大隊中獨立了出來,自領一隊,按理說耀晴已經不再是他的隊長。不僅如此,此時兩人同為映暉手下的副將,按道理是平起平坐的。于是耀晴只是簡單地點點頭,隨即說道“你與袁將軍,是剛訓練完回來嗎?”
“是。不過我們打算再去練一會……我又有些想法。”
“我能否同去?”耀晴說著。佑德征詢地望向映暉。“當然。”映暉說。于是三人折返向競技場。邊走著呢,映暉就對耀晴說道“近來感覺如何?恢復得怎麼樣?”
“還好。隨時準備投入戰斗。”耀晴說道。
“雖然我很想說‘我能夠理解’雲雲,但有些事情,畢竟還是要自己去調節的……我只能說,無論有什麼事,都可以隨時來找我。”
“是。謝將軍。”
幾人邊走邊聊。“說起來,進攻的時間定下來了嗎?”耀晴問道。
“還沒呢。一會要去開會,許是商討這事。怎麼了,有些按捺不住了?”
“啊……只是突然想起來了,于是問問。”耀晴解釋道。耀晴說的是實話;但某種意義上來說,映暉說得也沒錯。耀晴正在努力讓自己忙碌起來、緊張起來,包括現在她隨兩人來競技場,也是為此。她怕她一閑下來,就會忍不住想他。她知道,戰斗的時候一定要放空思維,絕對不可想太多,所以她努力讓自己忙碌起來。
說著道著,三人便到了競技場。“佑德,我先同耀晴練一場吧。”映暉說著,走向場之一側。耀晴听聞,走向對側。兩人站定,耀晴正作起手式,忽听得映暉說著“你不打算開六翼嗎?”映暉本就是打算試一試耀晴開六翼後的實力,卻見其只開四翼,遂如是問道。而耀晴呢,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她本是見袁將軍只開四翼,心中只想如此,自己開六翼,于理于禮都不合適,于是便亦是四翼;她此時她方才想起,袁將軍不開六翼,並非是因為輕視對局,而是因為其六翼乃是神族的底牌之一。耀晴反應過來,于是不動聲色地回道“是,遵命。”隨後展開六翼。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右下角。其上,“h•e”兩個字母非但沒有褪色,反而愈發殷紅。她很快擺好起式。自己方才剛向袁將軍說著“隨時準備投入戰斗”,此時可絕不能顯露出心事重重的樣子。她這樣想著。
好在,兩人交手,長劍叩擊的那一瞬,她的思緒就又全部投入到了對局之中。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此形勢之下,又有誰不是心事重重的呢?此時此刻,遠在百萬千米之外,涅普頓表面,在大黑斑疾馳的風暴之下,萬魔之殿中,便有這樣一群各懷心事的人。
所謂萬魔之殿,顯然是對標著朱庇特的諸神之殿,不過二者在規模與構造上則完全不相似。不同于“天空之城”一般的諸神之殿,萬魔之殿從外觀上來看,完全就是一堆被鎖鏈連在一起的巨大石塊。但也正是這樣簡單純粹的構造,伴隨著四周呼嘯的狂風,卻自有一種力量與壓迫感。這其中,最大的一塊石頭內部,是魔王的宮殿,亦是議事的大廳。其中,魔王泰沃斯、右將軍曼殊沙華、左將軍德博拉,還有六位偏將齊聚。
宮殿之內,幾乎沒有什麼裝潢,布置十分簡潔。唯有中間靠里的位置,有一高台,上有王座。此外,空曠的大廳內就幾乎什麼都沒有了。
此台有源頭,乃是自元代魔王摩因•瓦爾而始。瓦爾在魔殿築起一四方大台,並留下規矩每位魔王繼任,加築一層。瓦爾雖然無萬世之野心,但這台也有縱橫六十余米;只不過,二世魔王可並未有像瓦爾這樣的魄力,第二層方台,每側向內縮了大半米,平平地砌上去,隨後幾世也就按此規制,往上壘。眼見這魔族日益強大,與神族分庭抗禮,以至于攻佔烏拉諾斯,可這魔台卻是越築越小。而前面的台都是一條直線平平地壘上去,若是到了上面,改了規制,梯度變化,也不好看,于是隨後十余世魔王亦是硬著頭皮往上蓋,直到平台頂已經迫近了王座的位置。此時,這個平台是無論如何不能再往上蓋了。但畢竟古制難改,于是再之後的魔王就必須要把平台底部撬起來,在下面加蓋。當然,此時的魔族日趨強盛,一塊石板而已,總不至于建不起。
當然,古制亦並非一直被嚴格遵守。譬如,有些魔王在戰場上臨危受命,又戰死于沙場,自然就沒有機會蓋這魔台。譬如,也有些不成氣候的魔王,就任時間不長,就被趕下去,這種情況一般也築不了台,就算築了,也會被趾高氣昂的繼任者拆掉重築。
又譬如,時任的七十六世魔王,查理斯•泰沃斯。
若是與此位魔王交涉不深,你或許會認為,這就不過是一個意氣用事,甚至是相當任性的少年。不過,要知道,魔王之位可是濺滿了鮮血的,其中能力的對決、勢力的爭奪,紛繁復雜。更何況,當時成為魔王的他只有十五紀,也就是十七歲。那麼,如此一個小娃娃,是如何能坐得穩魔王之位的呢?
回想當時,雖然上一任魔王戰死沙場,根據其遺囑,泰沃斯成為了新晉的魔王,但畢竟魔族勢力龐雜,私下議論紛紛的,冷眼相對的,甚至覬覦著寶座的,不在少數。但泰沃斯有第一張底牌——德博拉。除了魔族左將軍,她還有另一個身份——上一任魔王的遺孀。而此對夫婦早就發現了泰沃斯的潛力,一直視如己出,用心栽培。魔王一死,德博拉立刻接手其勢力,擁護泰沃斯上台。也正是有德博拉及其手下的老魔王派的勢力,泰沃斯才能坐得上新魔王之位;否則,若是僅憑上一任魔王的一句遺言,只怕是泰沃斯鳴金收兵、準備上任的半途就被干掉了。
雖然坐上了位置,可挑戰者們亦是蠢蠢欲動。此時,泰沃斯祭出了他的第二張底牌他強大而獨特的能力。泰沃斯有“血魔”之稱,與吸血鬼的能力類似,卻又有獨特的技能。泰沃斯掌握著秘術“血之契印”。只要對方被泰沃斯的兵刃劃出傷口,該種能力就會立刻生效,形成契印,附在其身上,若是此時,這人強行再使用能量,頓時身體內部的血管就會被破壞,不多時就會一命嗚呼。于是,只要被打上如此之契印,基本就會失去反抗能力。泰沃斯就是憑借著這招,連挫三位挑戰者,一舉服眾,這才將魔王之位坐得安穩。
不僅如此,泰沃斯手里還有第三張底牌,那就是德博拉的謀略。左將軍德博拉隨先王征戰大半生,無論是軍事還是政治,都可謂是信手拈來。以這次王位的保衛戰為例,簡單地說是連挫三人,可這其中卻又有門道。這其中,第一人雖曾受先王器重,但卻無甚勢力,亦無太大野心,對泰沃斯與德博拉一系威脅不算大,于是,幾合過後,對手被掛上了血之契印,泰沃斯並未下死手,而是點到為止,此人得以生還,現如今為偏將,效力于泰沃斯。第二人乃是烏拉諾斯勢力的,遠道而來,只是因為愛湊熱鬧,且想試試自己的實力。烏拉諾斯與涅普頓雖都為魔族,但間隔甚遠,勢力無甚勾連,此人自是不可能對泰沃斯有什麼威脅。于是同樣的,泰沃斯只是抓了一個破綻,打上契印,隨即又解除。
可這第三人,本是德博拉勢力的二把手,此刻卻突然發難。原來此人蓄謀已久,正是待泰沃斯車輪戰之後,力不逮,便謀王位,卻不想泰沃斯實力不俗,眼見兩輪下來,無人敢再挑戰。雖然時機不甚好,他卻不想放過如此機會,于是上場挑戰。此次,在泰沃斯應戰之前,德博拉暗中示意。隨後,就在那人戰敗,被打上契印之後,泰沃斯隨手撤去契印。于是,他順理成章地認為,泰沃斯會像前兩輪一樣放過自己,于是便要轉身下場。就在此時,泰沃斯一槍直出,洞穿其後心,隨後將其心髒剜了出來,挑在槍尖。他信手一摜,錚的一聲,長槍釘在地上,槍身微晃,有頃方止。他看著那人的尸體,輕輕說著“事不過三吶……”話語雖輕,但在這鴉雀無聲的環境中,卻是人人都听得分明。隨後他抬頭,面無表情地環顧,說道“誰還要來?”
眾服。
不過,如果說泰沃斯是倚靠著德博拉的勢力與謀略才坐上魔王之位,那麼,這泰沃斯就更像是一個傀儡,實際掌權者應當是德博拉。可這似乎也不對。倘若果真如此,德博拉豈會容得下如此隨性而為的囂張的傀儡?
個中原因,德博拉最為清楚。首先,泰沃斯從小跟隨前任魔王與德博拉夫婦,德博拉視泰沃斯如己出。何況德博拉自己年紀也不小了,無甚野心。不過更重要的原因是外人只道泰沃斯有勇無謀,德博拉為其幕後主謀,卻不知,實際上,有相當一部分的謀略都是出自泰沃斯之手。
就有如,泰沃斯繼任之後,召集高層商討築魔台之事,泰沃斯開口便是一句
“先考偉績,不遜于我。我為王,其亦可為王。請築兩層。”
下面一眾將軍都愣住了。你當魔王就罷了,怎麼又扯出你父親?還築兩層,這算什麼道理?但此時距離王位之爭不久,泰沃斯穿心剜心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一時間,諸將面面相覷,卻又無人敢言。有頃,還是德博拉說道“一王築兩層,可是不合祖制啊。請再思。”
德博拉開口後,諸將才紛紛附和。但泰沃斯反問道“何謂之祖制?”
見德博拉緘默,一名膽大的副將說道“王祖摩因•瓦爾有制,一王築一層。”
“當真?”
“千真萬確。”
“那,既如此,我削去頂上這一層,在最下加築兩層,是不是也算得一層?”
諸將又是面面相覷。泰沃斯坐在王座之上,凝視著他們。可這次,德博拉不開口了;而且,這個要求似乎也不甚過分,就如泰沃斯所言,這亦算是遵了祖制。于是,諸將不言,這項決定也就被通過了。
但實際上,泰沃斯根本就不知道其父有何功績。他也根本不在乎。魔族與神族基本相似,沒有什麼家庭可言,自然也就沒有與生父生母之間的親情。他的目的其實很簡單——他只是覺得魔台最上面一層,面積太小了,顯得拘束。他本來的目的就是想削去最上一層。但他知道,直接提出來這樣任性的要求,是不會被通過的,于是他就與德博拉演了出雙簧,用的是以退為進這一招。
其實,若是台下這幾位將軍讀過魯迅的文章,他們便一定會想起這樣的一段話“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里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窗了。”
這就是泰沃斯的心計。從一方面來說,他的確是個任性隨心的少年;但另一方面,他任性,但他懂規則,更懂如何利用規則來實現他的目標。
而現在,魔族高層齊聚在萬魔之殿,以應對大戰。泰沃斯坐在王位上。下面,兩位將軍在前,六位偏將在後。左將軍為泰沃斯,右將軍為曼殊沙華,也稱彼岸。曼殊沙華與德博拉兩位將軍都是法師,都著法袍,但是扮相不同。德博拉的法袍是純黑的,下擺不長,亦無兜帽,顯得尤為精簡干練。德博拉現年已有五十多歲,這個年齡在軍中已然算得是老將,不過她精神狀態依舊不錯。而曼殊沙華則是另一種風格。曼殊沙華的法袍是深紫色,上遮下掩。法袍下擺至地,上有兜帽,壓得很低,幾乎遮住了半張面孔。不過,僅僅從露出的朱唇皓齒,也能窺得出些許標致的容顏。
德博拉沒有帶武器。而曼殊沙華則握著一支法杖。這法杖造型有些別致,杖尖恰似是一朵含苞的彼岸花。
泰沃斯起身。台下八人一同單膝跪地。泰沃斯一步一步走下魔台,亦是走過了魔族千年的歷史。他先扶起曼殊沙華。這是因為曼殊沙華不僅是罔替右將軍,還有原本神族封的“定疆將軍”,這一封號即使在魔族也是被承認的,其地位不僅高,而且十分特殊。隨後,他示意其余七人起身。
不過,這次會議雖然說打著“對接諸項細節”的名號,但實則,面對如此重要的戰爭,全軍上上下下早就演練過許多次,此次高層會議實則冗余。泰沃斯在大殿中緩緩踱步,有些隨意地提點一些事項,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話不多時,泰沃斯似是沒什麼別的事情要強調了,隨即便遣散諸偏將,要求做好臨陣前的布防,只留下兩位將軍議事。
六位偏將從殿門出去,在風暴之中漸行漸遠,于是大殿之中只留下三人。
德博拉心中還一直在琢磨呢。集會之前,泰沃斯還故作神秘地找到她,說著“將軍,少頃上得殿堂,您言里話外可得幫襯著我點。”德博拉雖不明就里,但兩人如此多年相互知心知底,泰沃斯幾乎是將德博拉當成母親;而德博拉亦素知泰沃斯這孩子雖然頗為我行我素,但心中自有分寸,亦懂得權術那一套東西,于是一直也就任由著他來。此番亦不例外,德博拉隨口便應承著,不過心中卻還是思忖,這孩子又打著什麼算盤。
此刻,空曠的萬魔之殿之中只留下魔王與左右將軍。魔王泰沃斯仍舊是不緊不慢地踱著步子,走近右將軍曼殊沙華。他不語,只是靠近曼殊沙華。一走近,就有一縷幽淡清遠的香,悄然探進他的鼻腔。這種香氣很特別。它似是在勾著人走近些;但即使再走近些,這香氣也還是若有若無、隱隱約約的。它不像尋常的香氣,讓你想起某種花香、果香或是什麼其他的香味;它只是香。或者說,它的香只是在顯示著其本身的存在,卻不含有任何更多的信息。抑或許這根本不是香氣,而是曼殊沙華的能量的一種特征表現。或許呢!泰沃斯這樣想著。畢竟這可是神魔的世界。
終于,在一段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泰沃斯開口,說道“說起來,右將軍……還未曾有婚配,是吧?”
曼殊沙華簡短地回答,不動聲色,“是。”反倒是一旁的德博拉,怔了一下。她本以為泰沃斯是要跟曼殊沙華磋商布防的事,卻不想他竟然來了這麼一句。德博拉自是明白他的用意,可如此冒失的話題,又不加任何鋪墊,實在太過唐突。談戀愛不都還得講個過程嘛。可短暫的沉默之後,德博拉無法,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將軍之名,無人不知;而魔王殿下亦有大略,可為萬世之君。以老臣之見,此倒也般配,不如……”
曼殊沙華對德博拉的話卻置若罔聞,她徑直打斷,對泰沃斯說著“魔王殿下,您該不會認為,此處距彼岸花甚遠,于是我的能量就會有所減弱吧?”她說著,能量傳至手上法杖。杖端花苞緩緩盛開。一瞬間,香氣撲面襲來,不由得分說的,泰沃斯的意識被這花香席卷包圍,頓時便是一剎那的恍惚。下一瞬,能量的洪流隨即而至,激得泰沃斯連退兩步,就連一旁站的遠的德博拉也是打一趔趄。泰沃斯想調整雙翼穩住身形,卻不想,此時的雙翼如墜泥潭一般,又如整個被絲線纏繞包裹起來了,頓時便是力不從心,半分動彈不得。就在泰沃斯要緩緩倒地之時,曼殊沙華左手輕揮,一股力道抵住泰沃斯後背。彼岸花花朵緩緩閉合。泰沃斯這才重獲自由。
此一舉,就連素來玩世不恭的泰沃斯也是驚出一身冷汗。平復有頃,他才接上曼殊沙華的話茬,說道“不,當然不會。”
“既如此,布防任務繁重艱深。末將請退。”
“請便。”
曼殊沙華施施然轉身離去,留下大殿中的泰沃斯與德博拉。久久的沉默。
還是德博拉打破了沉默“這……殿下,您這請求可太過唐突了……更何況,曼殊沙華自來似乎就未曾有過婚配,這……”她頓一頓,“更何況,這大敵當前,還是先以御敵為主啊。”
“大戰御敵之策,早已落實,將軍可寬心。只是這右將軍曼殊沙華……卻的確是出乎意料……我本也是一時之念,看來的確是冒犯了。不過也好,有此大將,勝券可再增數分。”說著,他望著曼殊沙華離去的方向,感嘆道“不過,可真是不世出之美人啊……”
德博拉鞠一躬,說道“既如此,臣屬告退。”
魔族這邊會議方結束,神族那邊的高層又召開會議,亦是商討對敵之策。神王克里斯•卡倫,攜左右兩位將軍與六位偏將齊聚。神王及其諸部在烏拉諾斯戰役之時並未插手,因而一直在思索這場大戰的對策。諸將亦知,克里斯謀劃良久,于是皆是洗耳恭听。
克里斯直入主題。他一揮手,會議桌中間出現特里同的全息影像,上面標著三條路線。他說道“我的想法比較簡單。袁映曦、沙恩•霍夫曼兩位將軍與我各帥一路,從一點出發推進,各經若干主要城池,最終在星首海流圖會兵。具體路線,你們瀏覽一下。”
這三條路線得以看出克里斯的確是謀劃了許久,其用最短的路線,將各個城池要塞串成三路,這其中還需要考慮敵我雙方將領與兵力以及地形、距離等種種因素,的確可以稱得上周全。不過……
“神王的謀劃,可謂精巧。不過,我比較擔心的是,這樣的進攻模式,容易被魔族兵力反包圍。”袁映曦說道,“畢竟,米蘭達已經有過前車之鑒了。若是魔族利用地下暗道,將我們圍在海流圖周圍,怕是形勢將會不利。”
“或者說,如果,就連前線的米蘭達都能夠有錯綜復雜、體系完備的密道系統,那麼千年基業的特里同,則幾乎肯定會有比米蘭達更加難以對付的暗道。這將會是我們必須面對的問題。”沙恩說道。
克里斯點點頭,接口說道“兩位將軍所言不虛。而且,這種系統的確相當棘手。更何況,魔族吃過哈莫斯的虧,內應這種方法怕是也困難重重。不過,諸將且听我說。其實本次我的思路有所不同。此次進攻,並非是攻之必取的總攻。正相反,本次目標有二一是偵查,大致摸清楚情況。畢竟特里同一直在戰線後方,我們對其了解實則寥寥。二是,全力擊殺魔族的有生單位,以初戰之銳氣,最大可能打出兵力優勢。至于說城池,則基本不在目標之內,盡量是圍而不攻、能掠過則掠過。總之,我的思路是魔族暗道,受限于隱蔽性,其結構不能太過龐大,即使是內部安裝列車,速度也並非很快。法陣就更不可能了,如此大的能量幾乎不可能做到隱蔽。那麼我的思路很簡單,就是動起來。不要在城池周圍拘泥住,不要被敵人的兵力拖住,快攻快打。如果我們輾轉推進的速度足夠快,魔族的地下的軍隊就會跟不上我們的節奏,也就難以形成包圍。當然,安全性考量,軍隊行軍時,飛行高度可以適當提高,一旦發現有被包圍的跡象,允許直接升空脫戰。”他頓一頓,接著說道,“不過——如果我們的速度夠快,能在魔族援軍匯聚之前圍住星首海流圖,我也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就是了。
“總之,我知道這個計劃並不是多麼完美,畢竟我們面對的是有充足準備的強敵。如果誰有其他計策與考量,可以發言;否則,我們開始投票表決。”
諸將若有所思,再無發言。于是,會議進入投票環節。最終結果是三票棄權,兩票反對,八票通過。神族最高決策層的棄權是有嚴格規定的,一般是只有利害相關者才可投此票。此處自然是神王投了棄權。而那反對的兩票,則來自于左將軍沙恩•霍夫曼。
“我還是覺得這個方案有些冒失。不過我承認,我也沒有什麼更好的策略。”他簡短地解釋道。
克里斯點點頭。他素知沙恩性格沉穩;不過他也知道,對于沙恩將軍來說,自己內心的看法與執行命令是兩方面的事。
“既如此,那我們再決定一件重要的事關于三條路線的分配。三條路中,一條城池最多,自然也會遇到最多的兵力;一條途經神花曼殊沙華;一條最短也最直截,但是路上有左將軍德博拉駐守的城池與魔王泰沃斯的府邸。”
“殿下,您的看法?”袁映曦征詢地問道。
克里斯思忖片刻,說道“我希望承擔的是第三條,畢竟直面魔王,這也是我的職責。其余兩條——兩位將軍?”
“那,我便選曼殊沙華那一條吧。”袁映曦說道,“不過,第一條路線甚是曲折,不知沙恩將軍……”
“無礙。”沙恩回答道。
“那好。既如此,便敲定了。各位將軍,請各自安排將領,上下傳達,整頓士氣——明日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