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姐?”
    徐放轉著眼珠子,試探地喊了一句。
    換來鐘大改橫眉冷對。
    徐放的目光瞄了一眼落月雕像,哼,瞪我干啥?
    瞧瞧你自己干的好事。
    果然,鐘大改臉色稍霽,眼眸中有些慌亂,手中的彎骨刀攥得咯吱響,不情不願從鼻孔擠出一個音兒︰
    “嗯。”
    耶,應了!
    “大造得知了你到來的消息,特地讓我出來尋找,她必須在輪回坐鎮暫時無法外出。”
    徐放伸手在鐵環上一抹,一杯泛著紫色泡沫的液體還散發著寒氣。
    徐放屏住呼吸,看著這杯大造親自泡的飲料,或者叫毒藥更貼切,伸手往前一遞︰
    “這個,是我出來的時候大造特意交代的,遇到你後第一時間拿出來,你看……”
    喝嗎?
    關鍵是,這玩意兒能喝嗎?
    鐘大造什麼時候有的這個手藝?
    鐘大改的眼神柔軟了下來,怔怔望著這杯紫色冒泡的飲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隨後拿過來一飲而盡。
    “咳咳!”
    不知道什麼原材料調制的,竟然將大羅都嗆得咳嗽不止。
    大造啊,咱有這個大殺器,以往怎麼不用呢?
    “這是她本源之骨內的髓血調配,白玉骨內紫血流,這是同族血肉之間的最強羈絆,無條件的信任,你知道嗎?”
    這話絕對不是鐘大改說的。
    她不屑說清楚這杯紫色毒藥的事兒。
    在她看來,徐放還是半個外人,就算從那黑紅念頭手里救了她也一樣。
    鐘大改對徐放還沒有認可。
    徐放盯著鐘大改肩膀上的一團黑墨,想到了潑墨仔。
    但是黑墨散去,徐放臉一黑,一枚只有拇指大小的光 黑皮小徐放叉著腰,聲音細細但聲調和他有九成相似。
    徐放愣了︰
    “怎麼是個活的……”
    黑皮小徐放自豪拍拍胸膛,發出當當聲響︰
    “我乃落墨神鐵點化,是我家姐姐的代言人!”
    徐放嘴巴動了動,朝著身後擺了擺手︰
    “大卡丹過來!”
    有些埋怨地對鐘大改說︰
    “孩子都會說話了,怎麼還讓它光著屁股?”
    那根小火柴頭晃來晃去很好玩麼?
    大卡丹誠惶誠恐地跑過來。
    媽呀,怪獸,巨人,當落月雕像從天空墜落,帶給大卡丹視覺和精神上的雙重沖擊。
    這不是人干的事!
    鐘大改看著一只黑毛野猿鬼鬼祟祟地湊過來,面色不悅地看了它一眼。
    差點沒把大卡丹直接嚇死。
    徐放手指頭一指︰
    “給它弄件衣裳!”
    大卡丹定楮細看,這才發現鐘大改肩膀上的黑皮小徐放。
    輕車熟路。
    消耗掉指甲蓋大小的一塊黑毛,一身保暖羽絨服將黑皮小徐放結結實實裹了起來。
    刺啦——被小黑皮給撕了。
    我們也有審美的好不好。
    鐘大改的眼楮頓時亮了,像是發現了寶物一般打量著大卡丹,又抓起一片羽絨服的碎屑,真材實料。
    這只猴兒,可堪大用啊。
    “我要了!”
    大卡丹看著一根縴細的手指指著自己的額頭,愣了。
    啥?
    徐放嘿嘿一笑,果斷搖頭︰
    “那可不行!”
    “大卡丹是我們的吉祥物,萬萬不可送人的!”
    大卡丹頓時熱淚盈眶,老板你真好。
    我願意為您肝腦涂地粉身碎……
    “但是呢,姐姐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將大卡丹借給您幾天這完全沒問題!”
    “大卡丹,過去吧!”
    看著大卡丹震驚又幽怨的眼神,徐放低聲說道︰
    “姐姐可是主神之上的超級強者,跟著姐姐混,一天吃九頓!”
    主神之上?
    單是主神這個詞兒,對大卡丹來說就是遙遠不可及的存在。
    雖然它周圍都是主神。
    “我、我、是!”
    大卡丹乖乖走到鐘大改身後,卻不料鐘大改丟給它一塊壓縮空間︰
    “一月之內升到天神,否則,死!”
    大卡丹瞅著手心的這塊壓縮空間,里面的光塵如海嘯翻騰,心里快嚇死了。
    這位主神之上究竟要干什麼?
    “你天神境界,就能夠給它做一件戰袍出來了!”
    小黑皮作為代言人,啪一腳跳過來在大卡丹的腦門上印下千年不褪色的墨痕,指著落月雕像︰
    “歡迎加入神金大軍,我們的後勤官!”
    神金大軍?
    驀地遠方掀起大片揚塵,地面轟鳴中一個個神光繚繞的身影高高躍起,力竭之後再重重落下。
    近了,那是數百個身高兩米開外的神金雕像!
    最高有數十米,宛若一座沉重的山峰在地面蹦  。
    聲勢驚人。
    很快它們到了近前,數百個雕像宛若軍隊般筆挺站立在落月雕像腳下,目光靈動地望著上方的鐘大改。
    幾十個一組,共同托舉著恐堊神族的六個寶庫。
    當然是空的。
    但這些也是神金。
    大卡丹暗自點頭,果然,一個兩個的看不出來,數百個光屁股徐放,看著就很扎眼了。
    自己的專業挺對口的。
    這位主神之上的大人慧眼識猴。
    徐放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望著下面宛如真人一般靈動的神金雕像,口水都止不住地流︰
    “那個,姐,這些都是你弄出來的……不不不,不說這個外貌形象問題,這些神金你都能電話?”
    鐘大改面不改色,聲調略微上揚︰
    “嗯!”
    怎麼了?
    徐放已經能夠想象得到,鐘大改站在虛空,指著下方的神金礦脈冷漠說聲“點化”,下一刻就會有無窮無盡的神金雕像破脈而出,洶涌如潮。
    這,這不比雇人要強?
    關鍵是,快呀!
    徐放轉了轉眼珠子,指著那幾個寶庫︰
    “那個,姐姐,你也知道,大造從來到這里就拼死拼活,舍生忘死地走到現在十分不易,許多次都差點死掉。”
    “好不容易機緣巧合下坐鎮輪回,但是手底下窮啊,沒人,沒兵,沒槍,沒炮,許多種族都心懷鬼胎想要搶奪她的輪回,欺人太甚了!”
    徐放伸手抹了抹眼眶,擠出一滴眼淚︰
    “輪回初建,百廢待興,可她也不是萬能的,缺材料,缺神金,缺士兵,尤其是這無光陰鐵,是輪回最重要的戰爭資源,可如今她手里一克都沒有,一克都沒有啊!”
    “難啊,我們太難了!”
    徐放哭窮。
    鐘大改的眼神帶著鄙視︰
    “大造很能干,那就是你不行!”
    誒?
    徐放猛不丁被回旋鏢扎了個透心涼,卻又听到鐘大改道︰
    “我來之後會不一樣的,裝備、資源、神金,我什麼都會給她搶來!”
    “無光陰鐵,哼,我知道了。”
    沒有,我就搶!
    說罷看向下方,那里還有一頭自縛鎖鏈的恐堊老祖。
    一道凜冽的刀光閃過,在恐堊老祖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那顆巨大的頭顱沖天而起,隨後砸落在地,深深陷入其中。
    “從今往後,你恐堊神族就是我的奴僕!”
    “回去召集你的族人,一日之後選定目標,誰家有錢,誰家有礦,我會一一拜訪!”
    跌落塵埃的腦袋眨了眨眼楮,小心開口道︰
    “是……”
    無頭的恐堊尸身蹦了過來,捧起地上的腦袋安了回去,剛才那一刀沒有傷及神魂,那肉身掉個腦袋就是小意思。
    “帶我去見大造!”
    鐘大改終于直視了徐放。
    自己那個柔弱的妹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還被眼前這個男人拐跑了。
    這個破宇宙有什麼好的?
    這個男人有什麼好的?
    快些見到鐘大造,等自己將她提升到可以承受穿梭宇宙障壁的實力,兩人就可以離開了。
    徐放敢要說話,突然一聲驚天巨喝晃動四方︰
    “破壞神陸運行者,死!”
    ……
    ……
    月球這顆天體相對于唳武神陸來說,其實小若微塵。
    一來距離神陸非常近,二來由于神陸法則的存在,無論它處于何地,都可以反射神陸大日的光芒。
    但是某一刻,人們突然驚恐地發現,月亮變了個形,化成人後突然從天空墜落下來。
    然後就看不到了。
    某個崇拜月亮的教派正在對月祈禱,看到月球化人,從天而降,教主當場心肌梗死。
    “神月墜落,將有大難發生啊!”
    “不,是神月化人,這是眾神的引領!”
    “快去找到這個神月之子!”
    月球墜落驚動了神陸上的所有勢力,都在猜測這件事情的背後是否有什麼隱情?
    “唳武帝王是不是回來了?”
    “應該沒有,中央區域哪里是那麼容易就能回的,這件事絕對不是唳武帝王的授意,而且他也沒必要這麼做……”
    家里就倆燈泡,誰沒事出差專門回來打碎一個。
    “速速去查,能動神陸之月的種族不少,但是敢動的不多。”
    “派人將前因後果都查清楚。”
    “注意,如果看到唳武帝國出動了,就不要跑去觸霉頭,等他們調查完畢,再暗中收買些消息吧。”
    月亮落下來是大事。
    可也沒有唳武帝國的反應重要。
    此刻,隨著一聲巨喝震天動地,猩紅的空間裂縫打開,一條條血色通道開啟,強大的壓迫感瞬間襲來。
    一條條血色洪流沖了出來,赤色猛獸如同蛟龍,上面騎著渾身血光繚繞全副武裝的可怕戰士。
    成千上萬血光戰士迅速展開陣勢,上下四方將徐放等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或者說,是將落月雕像團團圍住。
    雕像此刻還在散發著皎潔的月光,宛若一個巨大的人形燈泡,站在那里萬里之外都能看到。
    太亮了。
    線索太明顯,以至于唳武血軍沒費太多的氣力就找尋到了這里。
    如果是米  夫人在場,肯定會驚呼一聲“唳武血軍”然後昏死過去。
    這是唳武帝國最強橫的軍隊。
    完全直屬唳武帝王,是守護神陸的最強武裝。
    那渾身繚繞血光的武裝鎧甲,全部是由“血瀝神金”打造而成,能夠穿上這身武裝的,必須是天神之境。
    而此刻,猩紅空間隧道不曾關閉,唳武血軍依舊源源不斷。
    可惜,徐放不怕人多。
    鐘大改無懼人多。
    後面的太乙各個摩拳擦掌,打的就是人多。
    他們的目光直直盯住最前面的一條淡金色蛟龍,突如其來的壓迫感讓這條蛟龍本能地後退了幾步,卻被韁繩死死勒住。
    蛟龍身上坐著一尊人影,他的血瀝武裝紅得發黑,仿佛有無數冤魂縈繞其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前詛咒過他。
    面龐被頭盔遮擋,但那雄壯的身影自帶壓迫感,剛才的巨喝就是他發出的。
    冰冷的目光略過所有人,直接看向落月雕像︰
    “還好,內核無損,就是這形狀變了。”
    “無妨,天上掛個人,和天上掛個球,無所謂……”
    有所謂!
    徐放的耳朵頓時支稜起來。
    自己的天體雕像每天西升東落供全神陸的人觀看是種什麼體驗?
    這八月十五可有看頭了。
    地上多出幾億思春的少女、思情的寡婦怎麼辦?
    “奉唳武帝王令,唳武血軍守護神陸一草一木,嚴禁任何人破壞神陸運行規則!”
    盔甲後方射出兩道恐怖血光︰
    “這神陸之月,是你等弄下來的,按律當斬!”
    “血軍听令——誰?”
    猛然一股奇異的能量從虛空擴散開來,一個身穿銀色星袍的老頭兒從虛空中走出,滿臉笑呵呵︰
    “血將軍,請慢下令!”
    “有些事情,我先辦完了你再出手,如何?”
    血將軍看清來人,聲音驚訝︰
    “廖總管?”
    “可是帝國皇宮前總管廖大人?”
    “請恕我甲冑在身,不便行禮了——廖總管消失了至少二百年,唳武帝王都是十分心痛,都以為您遭到不測,想不到您還活著?”
    血將軍的兵器逐漸攥緊︰
    “不知道突然現身,廖總管有什麼指教?”
    廖總管搖了搖頭︰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忒緊張了些。”
    “我就是帝王安排隱退的,如今時候到了,自然就可以現身,血將軍如果不相信,吶,這里有帝王的令牌,最高等級,完全可以調動你的血軍。”
    說罷取出一塊七彩神光繚繞的令牌,驚得血將軍立刻下蛟,納頭便拜︰
    “見過帝王!”
    令牌不會是假。
    也沒有人能有本事從唳武帝王手中偷取令牌,
    “既然是真的,那就等會兒吧,我先把事情辦完。”
    說罷,廖總管揣起令牌,笑眯眯向著徐放這邊行來。
    一張老臉樂得如同九月初九的菊花︰
    “各位安好,少見少見!”
    像主抱著大破刀擋在徐放的前面,上下打量︰
    “你倒是走上正確的路了,還不錯。”
    廖總管謙虛躬身,抱拳道︰
    “多謝夸獎,可還是抵不住您的刀,當然,這位鐘小姐的刀,我也擋不住。”
    說罷看向徐放︰
    “只有一事相詢。”
    “恐堊神族寶庫中囚禁的東西,是否已經消滅?”
    “若有辦法消滅,唳武神陸送您一半!”
    先更後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