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墨神鐵？”
旁邊的托利從小黑人出現在桌面的那一刻就呆愣住了。
作為二級業務員，過手的神金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種，當他看到這小黑人每走一步就在桌面留下一個小小的墨色腳印，如此的鮮明，就立刻認出是什麼材料。
這是大人物鑄造印章的最愛。
不用印泥，單是上面的墨色就能千百年不掉。
也就是說，這張桌子擦不出來了……
“這、剛才它說的話，是學你們兩位的？”
托利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目光憤憤，似乎想要穿透斗篷看清底下的嘴臉。
“別人不知道你們是誰，我可是知道！”
“這里也是唳武拍賣行的地盤，你們這麼做，難道不怕我們的懲罰嗎？”
托利大聲呵斥。
小指頭徐放煞有介事地揮舞著拳頭，雖然是神鐵點化，但頭發特別柔順飄逸，一套連招打得也是虎虎生風。
胯下的小東西甩得可歡實了。
“真是稀罕物件……”
呵斥對方的百忙之中，托利的兩眼抽空瞥了小指頭徐放兩眼，一句話堵在喉嚨里不說不痛快︰
“賣嗎？”
對面的兩個斗篷人眼見事情敗露，無所謂道︰
“空口白牙，口說無憑，莫要栽贓我等！”
“換了我平日的脾氣，只是這幾句話就要把這小東西捏碎，呵呵，說我等見財起意？哼！”
托利听了瞪大眼楮︰
“你們、你們，真是、真是……”
“真是個屁！”
對面的一個斗篷人眼看托利說不出話，得意地笑了幾聲︰
“廢話少說，我們商議了，你這貨物不值如此多的星道塵，甚至我們剛才的驗資也給多了！”
“一口價，兩萬星道塵，愛賣就賣，不賣我們立刻就走！”
托利氣得面紅耳赤︰
“兩萬？”
“你們到底有沒有誠意，這里面有一具可是主神的尸身，八千個兩萬人家都未必松口！”
恨恨地一揮袖子︰
“鐘小姐，這次是我的不是了，沒有給您尋找到合適的買家。”
“但這些見不得人的貨物交易就是如此，必須雙方在場，我唳武拍賣行只做一個見證，保證兩邊可以順利交易。”
“既然如此，您稍等，我再給鐘小姐安排下一個買家……”
砰！
一個斗篷人大手一拍，桌子上的小指頭徐放震得蹦了起來，怒氣沖沖沖著他齜牙咧嘴。
“不會有其他買家了。”
“我們是誰，你不知道嗎？”
“既然是我們看上的東西，絕對不會有人膽大包天跟我們搶，不信你就試試！”
托利小圓臉鐵青，轉頭對鐘大改道︰
“鐘小姐，請在這里呆到天亮，唳武拍賣行可以保證您這段時間的安全。”
這倆人打的什麼主意，明眼人一看都懂。
吃定了鐘大改。
不在此刻此地動手，是為了給唳武拍賣行面子，但到了白天，這里就是普通的貧民窟，誰也管不到。
“你人還不錯。”
鐘大改從頭至尾都沒說一句話，只是默默收起地上的兩具尸體，扭頭向外走去。
“哎哎……”
托利追出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哈哈哈哈！”
一個斗篷人伸手拍了拍托利的肩膀︰
“很好，下次有這種肥羊還要介紹給我們！”
“給你半成的返點如何，那可是一筆巨款了，你得拉多少筆生意才能賺到啊？”
托利甩掉他的手，惱怒道︰
“我賣的東西見不得光，但我這個人一定要見得光！”
“我不會再和你們合作！”
拉黑名單！
“難怪你才二級，那些一級、特級、超級的業務員，哪個手里是干淨的？”
“跟他廢話干嘛，走，快追，雖然是天神，時間長了也不好找！”
“放心，我這寶物已經記錄下她的氣息，待我慢慢尋來就是……”
斗篷人抬起胳膊，一條巴掌大的斑斕壁虎呆頭呆腦，看起來不太聰明。
“去！”
嗖——斑斕壁虎不見了蹤影。
“跟上跟上，哈哈，這等意外之財真是越多越好！”
托利都沒看清兩人是如何消失的，他的等級才是大地尊，正在努力攢錢沖刺一級業務員。
那可是大天尊才能擔任的職務。
“你們會有報應的！”
托利咬牙，趕忙掏出通訊器給鐘大改發了一條信息︰
他們追你去了，快跑！
“我人微言輕，但是客戶就是客戶……喂，老師，我被人耍了！”
……
讓我跑？
鐘大改看著屏幕上的信息，輕蔑一笑。
是，我的氣息僅僅是天神，千真萬確。
賣掉兩具不朽尸身也只是為了繼續湊星道塵，繼續恢復自身的境界。
但如果真有不開眼的，嘖嘖，還真有！
鐘大改停下腳步，太陽穴上掛著的幾顆骷髏來回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在空曠死寂的夜幕中是如此的清晰。
銀色月光下，那紅色身影站立半空，望著後方若隱若現的兩道影子，隨手一抬，啪！
捏爆一只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的傻壁虎。
“這是，機械的？”
有些好奇地看著掌中剩下的散碎零件，鐘大改哼了一聲，毫不在意地扔掉。
“我的嗅虎！”
突然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從後方的雲層中傳來，砰的一聲雲層炸裂天地清明，一道身影撐破斗篷迅速變大，眨眼間一只足有二三十米高下的可怕巨物出現在眼前！
“女人，女人也吃！”
巨大的類恐龍頭顱張開血盆大口，鐘大改渺小得如同一粒糖果。
但是這顆糖果輕描淡寫抬起胳膊，抽了這個恐龍腦袋巨人身子的家伙一巴掌。
一個巴掌，萬里方圓的空間無聲扭曲了一下。
恐龍頭只感覺一股絕然大力撞了過來，自己仿佛踫到火車頭的小綿羊，沒有任何意外，這顆腦袋瞬間炸裂，鼻子、眼珠、牙齒、腦漿、天靈蓋漫天飛舞。
金色血液如同傾盆大雨，嘩啦啦落下。
隱約中，好像听到了一聲哀嚎。
那是來自星空中烙印的神魂。
“嗯，可不能都滅干淨了。”
鐘大改看著無頭尸體掉落下去，擦了擦手上的血跡︰
“死透了是真不值錢……”
剩下的那個斗篷人，剛剛鼓起的恐怖肌肉在看到這一幕後，悄悄縮了回去。
拔腿狂奔！
“不可能的！”
“她是天神境界，我們是真神，是真神！”
一巴掌扇死真神，天方夜譚！
“就算是主神，想要滅殺我等也不可能如此輕松，她是誰，她究竟是誰！”
心頭的後悔是多麼苦澀啊，可惜不是後悔藥︰
“我認栽了，饒命，星道塵都給你！”
嗖嗖嗖！
三顆壓縮空間被他用大力扔向遠處︰
“都給你了……誒？”
他感覺眼前一輕，視野里一具脖子噴血的無頭尸體跑得賊快，眨眼間出去了上百里。
鐘大改拎著一顆腦袋，望著那具跑得快沒影的尸體有些奇怪。
你這求生意志還蠻強的。
看著那尸體最終無力跌落，鐘大改卻沒有去追，反而拎著腦袋嗖嗖嗖化為虛幻之影，再次出現的時候，手中捏著三塊壓縮空間。
！
宛若海潮般的光塵將她身影吞沒，一輪巨大的神環從頭頂飛出，宛若脈絡的血色印痕更加濃厚，滾滾煞氣席卷四方，千里方圓寂靜如死。
幸虧下方是荒涼的山林。
足足過去半個小時，鐘大改不滿地丟掉手中頭顱︰
“還差一點兒……”
差一點兒，就能晉升不死不滅。
“讓我看看神魂烙印在這個宇宙星空，會有什麼不同……”
……
當當當！
貧民窟的門被敲響。
納悶的托利打開門，看到外面站著的鐘大改，萬分驚喜︰
“鐘小姐，您沒事？”
鐘大改徑自走進屋內，看到桌子旁邊坐著一個老頭，根本沒有在意，砰砰砰砰扔下四具死尸︰
“收不收？”
托利目瞪口呆。
一旁的老頭兒呵呵笑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
“這個、哈哈，還有這個，這倆是本地的，賣不出多少錢，稍微泄露一點兒信息都是大麻煩！”
“但是我按照原價收了，還有這倆，都收了！”
“鄙人托馬斯，托利是我帶入行的，剛才還在懇求我趕緊出去救你，只是想不到姑娘真人不露相，佩服啊！”
鐘大改手一伸︰
“給錢！”
“哦對對對！”
托馬斯趕緊拿出一枚漂亮的紫色水晶，內部光沙浩瀚︰
“這塊水晶也是唳武拍賣行貴賓席位的憑證，以後如果有好貨的話，可以優先考慮我們爺倆……誒誒？”
鐘大改拿過紫水晶轉身就走，轉瞬不見了蹤影。
唯獨空氣中留下一個字︰
“行……”
……
輪回，銅山。
古槐下。
“唔……這是什麼？”
徐放指著沁蛇離風手中的畫作，頗有些好奇地點了點畫像頭部︰
“這是腦袋上有一條黑蛇？”
鐘大造愣神道︰
“辮子，是一條編起來的長辮……”
“這是母親給她煉制的百骨血箍，和母親頭頂的王冠功能差不多。”
“彎骨刀……”
抬頭，兩顆晶瑩的淚珠在眼眶里打晃︰
“來找我了，她們真的來找我了……”
徐放差點沒心疼死，趕忙過來安慰︰
“別傷心，應該高興才對，都有人穿越宇宙來尋你……嘶？”
鐘大造把兩顆眼淚憋回去了。
清澈的眼眸中似乎醞釀著千百種情感，最終化作五個字︰
“你出去找她！”
誒？
“我必須坐鎮輪回，你出去找她，一定要把她帶回來！”
徐放毫不遲疑地答應︰
“行！”
大姨子不遠萬里穿越宇宙過來尋親，自己作為地主，怎麼著也該親自去迎接才對。
不知道丈母娘來沒來？
應該沒有，鐘大造給了她輪回虛影，或許丈母娘正在突破最後一步，沒時間過來。
不就是接個人嗎，呵呵，問題不少。
最關鍵的是，大姨子現在在哪里？
她從哪兒下車的就不重要了，但是對于具體的位置，徐放想了想，將眼神瞟向了沁蛇離風。
“阿風啊，別看你那幅抽象畫了，你是在哪兒死的？”
“千魂星域，離這里……說不好，太遠太遠了。”
徐放哪掛鞭不響點哪掛︰
“你們怎麼起了沖突的，她怎麼就把你……殺了？”
一提到這個問題，沁蛇離風心頭的委屈排山倒海︰
“這、這真是有冤無處伸吶！”
“那一日，我和手下的三百兄弟趕路到了千魂星域，正在一處無人星球上歇息，突然她就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因為她出現的方式太蹊蹺詭異，我當時就警告了一聲……”
“警告了什麼？”
“軍營重地，擅闖者殺！”
“然後呢，她就真把你們全殺啦？”
“嗯。”
沁蛇離風現在想想還有些後怕︰
“我唯一記得的是一個巴掌，然後就來到這里了。”
“咱們不是真兄弟嗎，我能伸冤嗎？”
徐放嘆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這屬于命中注定的作死，躲不開呀……多往好處想想，沒有她，你能看到你媳婦嗎？”
這樣的辣手月老哪里去找？
“再說了，你都被一巴掌拍死，我怎麼打得過？”
說到這里，徐放好奇地問大造︰
“咱這姐姐是什麼境界？”
能夠一巴掌拍死金仙，最起碼太乙起步。
鐘大造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以前都沒有辦法修煉，根本感受不到她們的氣息，更沒法確定境界。”
一直坐在槐樹地下擼貓逗狗的像主此時說話了︰
“你是說她從別的宇宙而來？”
“直接打碎了兩個宇宙之間的障壁，就這麼破界過來了？”
像主有些吃驚︰
“這手段真糙啊！”
“而且是兩個主宇宙，真是膽大妄為，穿梭兩界應該悄無聲息，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送過來……”
徐放感受到像主一閃而過的注視︰
“啊？我是被送過來的？”
像主腦袋搖出了殘影︰
“不不不不，我可沒說！”
“但是，想要穿過兩界障壁之後還能剩下一口氣，最起碼也得是大羅級的肉身才行！”
“沒準是準聖，當然可能性很小，準聖駕臨，整座宇宙都得歡迎，這是排面問題……”
好吧，大姨子是大羅。
沁蛇離風，你絕望吧……
“那個會梅花算術的在哪兒，有鬼魂的話，推測一下肉身位置，最起碼能知道千魂星域的坐標，他不是死在那兒了麼？”
像主建議道。
徐放高興，姜還是老的辣︰
“袁來呢，把袁來叫過來……”
話音未落，有狗突然立正，狗嘴一張，一只胳膊伸出來，縴縴細手抓住徐放的脖頸嗖地拽了進去︰
“妹妹，姐姐先借用一下！”
“回來不先到我這里報到，瞎忙活什麼呢！”
像主痴痴地望著那條胳膊︰
“嘿嘿，瑤姐兒？”
噗！
一柄特意打造的，拳頭粗半米長的手術刀將像主的禿腦殼捅了個對穿！
“你也給我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