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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白、柳澄明等五人，由堡寨西北角踏進荒野。
在老帥哥柳澄明建議下。他們于牆外荒野之上先向南行，尋找堡寨西南角舍生鼓壇背後，所連接的漫長“援生路”石質甬道。
這條堅固石料瓖嵌拼接而成的甬道，是仲春第三前出堡對外進出唯一通道。
其內部為高三米六、寬六米的半弧形空間；外部則是寬十二米，高六米，長達一百八十余里的長條形灰白建築。一路連接到後方，千秋忠義殿邊界上南部最外圍邊鎮“守義鎮”。
五名御者之中，除留白沒什麼心里障礙外；
其余四人初次進入荒野，盡管只是沿堡寨外牆行進，仍然感覺各種不適應。頗有種風聲鶴唳、草木皆疑是妖鬼的窘態。
好在五人本命內，都包含有輕候一脈。他們行進速度奇快，堡寨單側外牆僅千米長度，所以片刻間便已看到前方援生路石質甬道。
眼見靠近甬道，五人當即轉向。與甬道保持二三十米距離，延甬道來路在荒野間向前探查。
這般有漫長甬道在側，一來不至于初次置身荒野就迷失方向；二來若遭遇妖鬼，依憑甬道建築，可免腹背受敵。
歲星夜間，盡管于荒野之上，也並非漆黑一片。
每夜多則七、八十輪，少則五、六十輪明月，透過雲海變幻月象。哪怕光暈朦朧，但架不住光源數量實在眾多！
所以即便五人為防被妖鬼過早覺察，沒使用任何照明之物，保持暗中沉默前行。
但在月象幻變下，其實足以模糊看出五、六十米遠。
留白邊向前行進，邊隨手抄起沿途不算太大的石塊。用魔筆“描魂”在石塊上畫出一只只眼楮，而後隨手拋出，再去抄起另外一塊。
這便是先前和阿甦單獨交談之際，阿甦知道他有向堡寨外探索的念頭後，教給他的一種小技巧。
小技巧有個听起來很氣派的名目，叫做“畫眼觀天下”。
但其實只是創立丹青門的先祖留淵，當年研究出來，感覺不太實用的另類畫技小竅門。
通過畫技和玄靈之氣巧妙結合，畫在石木之類硬物上的眼楮，能夠短時間代替目光進行觀察。
可惜畫出來的眼楮，離開繪畫者本人十米之外，就不再起作用。因而用處不大，十分雞肋。
但對于能使用“偽•千里眼”小神通的留白來說，這門小技巧卻等于如虎添翼。
他將小神通用于畫出來的眼楮上，十里範圍內，都可隨意切換觀察。
所以按照留白的設想，他完全可以慢慢布置，讓仲春第三前出堡周圍，到處都是這等畫上眼楮的小石塊。
如此只要他願意花工夫，任何對前出堡有威脅的生物，應當都逃脫不了他的暗中觀察。
五人勻速奔行，以輕候類御者的速度，一刻鐘後，便已沿石質甬道，奔出三十里遠。
留白每隔兩、三百米，便拋出一塊畫眼石頭，大概也拋了有六、七十塊。
其間攝孤隨仗著本命小神通，三倍于正常輕候速度，更是接連多次四下前哨。
但始終未能發現任何凶妖族群的蹤跡。
幾人停下低聲商議幾句，都覺百思不得其解。
妖鬼荒野雖然廣袤無垠，但根據歷代流傳下來的經驗。所有人族鎮堡附近凶妖族群，大概都會選擇巢穴範圍三十里內的鎮堡來沖擊。
可眼下此方向三十里內，竟然沒發現絲毫凶妖族群蹤跡？這完全不合常理！
算算距離天明還剩一個半小時左右。
留白稍作沉吟，立刻決定繼續前行到六十里。若此方向仍無發現，則橫向探查至天明，再按原路返回堡寨。
五人再次向前疾行，留白甚至于奔行中，默運“偽•千里眼”小神通，不住向四外搜尋，可仍舊沒有任何發現。
待奔行到距離前出堡五十里左右，前方忽然傳來攝孤隨壓抑不住的歡呼之聲︰
“留白大人，咱們要發財啦！要發大財啦！
居然滿地到處都是凶妖尸身，一眼看不到邊，隨便咱們揀的呀！”……
留白等四人在後，聞听攝孤隨驚詫歡呼之聲傳來，均深感意外。
四人連忙循聲趕上前去。月象朦朧映照下，只見攝孤隨直勾勾望向右前方不遠處。他嗓音嘶啞，已是興奮到滿臉脹紅。
順著他視線看去，果然見從右前方三十米外開始，一只又一只不同族群凶妖尸身，凌亂倒伏在荒野之上。
暗夜里影影綽綽，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只凶妖，于荒野間無聲死去。
留白立即施展“偽•千里眼”小神通，眼中所見，比其余四人更加震撼。
至少由此向前、向右十里之內，上萬只倒伏凶妖散布荒野。視野極限之外，似乎仍是連綿不絕。
幾人擺出相互支援陣型，小心翼翼靠近觀察。
待仔細檢視過十余只凶妖尸身創口後，已能確定這滿地凶妖，皆死于大規模凶妖內斗。
然而按照太歲東洲常識。凶妖族群內部相互廝殺捕獵，向來不會遺留下死亡凶妖尸身，給人族撿漏。
眼前這等至少上萬凶妖，遺尸荒野的異常情形出現。難道是周邊所有凶妖族群，全都死絕了不成？
……
作為平靜風暴眼中心，懵懂不自知的“白日凶妖大亂斗”異常局面引發者。
留白他們直到此時才剛剛察覺到，凶妖族群曾經發生過超大規模內斗。更是無從了解那場白日燥亂的實際結果。
其實眼下以仲春第三前出堡為中心，周邊直線距離五十里內，皆為昨日凶妖躁動逃離後的空白區域。
而在此範圍之外，寬達三百里，長近千里的人族邊界荒野地帶。
最終至昨夜入夜四小時左右，總共有數千凶妖族群、上百萬只凶妖漸次卷入。
當場死亡數量超過一半。其余傷勢或輕或重，已無力收拾殘局，只得紛紛返回巢穴。
甚至留白等人發現凶妖荒野遺尸的此刻，還有許多受傷較重凶妖，正在巢穴中因傷勢爆發紛紛死去。
而荒野深處，接到飛妖傳訊兼程趕來的幾十股大群凶妖集合。總還要一、兩夜時間，方能盡數到來。
這就等于留給東南邊地人族，一個千載難逢的巨大撿漏機會。
但想要撿到如此大漏，需要個前提。你總得有勇氣走出鎮堡，夜入荒野才成。
那麼東南天澤履位一隅，延邊數百座鎮堡。從昨夜到今夜，有多少鎮堡中的御者們，能鼓足勇氣夜入荒野探查呢？
很可惜，僅只仲春第三前出堡這區區五名御者，抓住了眼前稍縱即逝的良機。
老帥哥柳澄明望著從未見過，遍地倒伏凶妖鋪滿荒野的壯觀景象，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他此番雖然心甘情願追隨留白出來冒險，但內心深處並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此刻則心悅誠服，躬身鄭重施禮道︰“全憑大人英明睿斷，老柳衷心拜服。我現在深信不疑，咱們堡寨日後，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留白聞言帶笑，這等出自真心的頌揚，誰不愛听呢？他探手扶起柳澄明，開口直接吩咐道︰
“此刻距離天亮，還有大概一個多小時。阿隨前出兩里，四下游弋警戒。
老柳、青藤和柳絮，你們先跟著我多揀點妖方。咱們就在此地，只等天亮！”
他說罷倒轉手中魔筆“描魂”，以尾端刻刃，向身旁凶妖尸身戳去。
魔筆當然更喜歡吞噬萃取活著的生靈，萃取所得萬用顏料也會更多些。
但若主人需要，生靈遺體它也並不拒絕。
以它那極為恐怖的吞噬萃取速度，基本上每兩息，就能徹底抽干一具凶妖尸身。
留白手上連戳、腳下不停，身前倒地凶妖一只只變成皮囊碎骨渣。眼見著魔筆筆身之上，金紅萬用顏料標示，一絲絲不斷向上增長。
柳澄明等三人跟在後面，迅速扒開干脆皮囊，從小堆骨渣中挑揀出妖方擦拭干淨。
凶妖不同于厲鬼，湮滅後遺留鬼角唯一。
尋常成年凶妖體內，妖方兩至四枚不等，擁有五、六枚以上的往往極其罕見。
據說若不斷吞食人族，最終修煉至九枚妖方。凶妖便可智慧圓熟，晉階成就無漏妖身。
他們幾人片刻不息，配合默契，越干越是起勁兒。
到天邊一抹微白逐漸擴大之際，魔筆“描魂”吞噬萃取凶妖近兩千五百只，筆身早已全部化作金紅色，甚至上半截開始向純金色轉變。
而柳澄明等三人手中揀拾出的妖方，也達到驚人的七千余枚。
留白眼見天色亮起，四下仍無任何凶妖活動蹤跡。
當即命柳澄明、陳柳絮二人按原路返回接應。他通過靈魂連結，命阿甦與土豪胖留守堡寨看護老弱；
其余御者盡起堡內青壯，來此處搶運凶妖。直到今日入夜前，能運回多少算多少。
他則率宋青藤和攝孤隨，再次前出十里，為堡寨搶運隊伍探查警戒。
其實對留白來說，最大的收獲還是魔筆“描魂”能盡情吞噬萃取萬用顏料。
若今日當真可以一直萃取到入夜前，那麼預計可將至少上萬只凶妖，轉化成萬用顏料。
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他恐怕都無需再為魔筆所需顏料費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