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也不一定為實。
因為人類視覺系統有時會產生視覺錯覺，使人們錯誤地感知、理解或解釋所看到的事物。
比如角度造成的遠近和大小的錯位。
【那只鴿子怎麼這麼大】
比如，色彩狀態帶來的錯覺。
【被白色分隔的黑色格子，在目光不直視的地方，似乎有著跳動的黑點】
再比如，各種旋轉錯覺、速度錯覺等，通過對比會使人們感覺到物體在移動或旋轉，或者感覺不到物體在旋轉或移動。
【火車站坐在車上時候的各種快或者慢的錯覺】
直觀的視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產量和產業這種模糊的東西了。
人們只會大概地知道，布魯蘭家搬遷到西邊去之後，搞起來了草藥產業，同其余鄰居們做的事情不同。
但是，不像克洛諾斯這樣翻遍書籍，從稅收和地方報告的信件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然後計算出來輸入和輸出的數據，最後整齊地排列上表格的話，還真不一定能夠發現其中的奧妙。
當這樣幾條曲線交疊在同一個表格坐標下，並且將圖標的信息，繪制成同等縮放比例的坐標系上的線條之後，情況就真的是不能再明顯了。
“還真是……”
被克洛諾斯拉來對比的，都是與之相關的一些重要信息。
“這是布魯蘭家在十五年前的本家產業的佔比情況，可以看到，史萊姆養殖是大頭，除此之外就是礦業，別說草藥種植了，就是農作物的種植，也幾乎沒有多少。”
“而這個，這張是布魯蘭家的旁支，也就在西邊的那個旁支，他們的產業佔比情況是這樣的。在削去史萊姆牧場這個明顯軟泥城特殊的產業之後，其余的產業情況，都是同西邊其余貴族們的產業比例類似的。”
“而這是十五年後的，現在的布魯蘭家的產業比例。”
“這張圖要搭配這張圖來看，這是他們周邊的幾位鄰居的產業比例圖。”
“可以明顯看到，他們有著非正常的草藥和魔藥佔比，百分之七十，這實在是匪夷所思，礦區的土地，根本不適合種植農作物，又更何況是要求更高的草藥了？”
“而這幾張關鍵性產物和材料的輸入輸出也是很成問題的。”
“他們沒有進口肥料，也沒有自己的制作肥料的人手和機構；對于草藥變成魔藥，他們也沒有雇佣和引入大量像馬修這樣的藥劑師。不過這個統計還有點問題，畢竟，小王國對藥劑師這種‘人才’沒有超凡者上心，只是一個粗略的統計，所以這個沒有藥劑師被引進的數據，也可能是一個錯誤。”
“再來看看這個，這是西南方的一些貴族們的草藥和魔藥產業的統計數據，他們的產量曲線我已經畫在了同一張圖下面了。您可以看到，比起這些長期運營，已經有了兩代甚至是三四代人努力成果的老牌藥田來說，布魯蘭家的曲線勢頭更猛，基本上在去年就達成了持平，今年更是超過了12。”
當這些東西擺在面前的時候，別說是早就有所察覺的阿貝斯，就算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農夫，只要告訴他們這些文字和線條代表著的意思，他們也能知道布魯蘭家有問題。
十五年前幾乎沒有相應的產業，也沒有對應的研究人才和管理人才；
被優化了五分之四的人口之後，來到了新地方之後，居然就馬上更改了支柱；
而且在沒有進口肥料和制肥的情況下，沒有引進人才、自身也沒有人才的情況下，在短短十五年實現了幾乎從無到有的，對老牌藥田的數據反超？
“這個時候，要做的，就是看一看有沒有同步增長的曲線，或是完全反向的曲線。”阿貝斯揉了揉太陽穴，拋出來自己的一個想法。
而這個想法卻馬上被克洛諾斯拿出表格來否定了，“看不出來，不知道是被隱藏了，還是某些我沒有想到的部分。”
“隱藏，你可別這麼高看他們……”
在這個萬物缺乏統計的年代，除了專門做生意的商人之外，貴族很少會意識到數據波動這種情況。
更加意識不到，數據可以被統計，被計算，然後得出規律，總結出一個大概的對應狀況，然後就能針對一些關鍵點，發起“攻擊”。
“咱們的第一批數學老師，還是威爾福德手底下的賬房先生們呢，所以你就別對那些貴族們抱有多大的期望了。”
而既然沒有遮掩，大概率答案就只能夠是第二種了。
“一些我們沒有統計到地方……會是什麼呢？”
思來想去也搞不懂，最後阿貝斯只能寄希望于艾尼維亞和他自己的努力。
所謂的努力，就是指審訊。
盡管普通的拷問，還有阿貝斯手頭的幾個法術，對超凡者在一開始的時候，很難起到什麼作用。
但是，也僅限于一開始。
因為，超凡者也是人，只要是人，他們最終還是會展露出血肉之軀的羸弱。
只要花一些時間，多一點耐心，驚喜也許就會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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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艾尼維亞，我允許她找幾個僻靜的地方當牢房，然後好好履行一下她的放生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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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喜來了，不是審訊有了結果，而是在第二天，已經搭配了一夜的馬修，頂著黑眼圈來找到了阿貝斯。
“手術可以進行了。”
阿貝斯一怔，臉上卻隨後露出微笑來，“看來，你忙了一夜啊。”
“是的，我確實忙了一夜。”馬修點點頭，有些疲倦地笑了笑，“但值得，不是嗎？”
阿貝斯看著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老實來講，單獨一只獅鷲的戰斗力，並算不得什麼。
它確實能夠飛行，但是只有它一只的話，對法師塔發起強攻還是不夠的。
軟泥城的巴德•杰尼亞，軟泥城城主，倒是將他的三只鷹頭馬身有翼獸，借給了阿貝斯。
但是就算這樣，加起來也就只有四只飛行坐騎而已。
對現在的阿貝斯的隊伍來說，缺少的絕對不是獅鷲一個戰力，而是缺少一個參考案例。
“我知道阿貝斯大人您所創造的那些東西——意義非凡。”
“見過了火焰箭就可以復刻火焰箭，還封裝進入了每一個士兵的臂鎧里面。”
“見過了治療術，就真的封裝了一批類似于神術的治療術的符文組，放在我的醫療室里，在遇到緊急的情況的時候，讓我可以先用那個穩定住病人的傷情，然後再做進一步處理。”
“同樣的道理，我也看到您在研究一樣東西，那是飛行載具吧，我看的出來關鍵設計的目的是什麼……”
“您的想法是，既然法師塔不配合他們，守著浮空島不放，守著浮空島上的王家獅鷲養殖區不放，那麼您就做一個屬于自己的飛行大軍出來，碾壓他們，我說的對吧。”
自己的目的被猜到了？
阿貝斯看著馬修那依舊柔柔弱弱的眼楮，卻並不感到意外。
他的同伴們，那批草藥跑商們，都說過，馬修有一雙驚人的眼楮。
在自己身邊停留這麼久，看不出來一些苗頭，反而對不起他的這雙眼楮了。
他知道馬修的執著和認真，也清楚這位總是提到自己家族名的家伙，其實有多麼容易擔驚受怕。
但是正是因為這樣，他說出來的話，他確定了的事情，就絕對會做到。
因為一個害怕的，猶猶豫豫的，軟軟弱弱的人，居然願意做出的保證，絕對是放在內心里面的東西。
于是，阿貝斯輕輕拍了拍馬修的肩膀，“你做得很好，馬修。現在，讓我們去找冰�M一起，然後就開始吧。”
手術室——或者說，一個臨時找到了安靜、干淨的房間里三人開始了緊密配合。
畢竟這種事情，還沒有過先例，雖然有病房，但是還真就沒有手術室存在。
而病房里面堆疊大量床鋪，空間上有些不夠獅鷲這個大體型展開。
所以，最終選擇的是一間額外滿足條件的房間。
手術開始了！
冰�M解封獅鷲，而阿貝斯需要用自己騎乘的加護，來將這頭魔法獸安撫。
馬修則是最為忙碌的，因為整個王都，乃至于整個小王國，利用半魔法的東西，來治療一個法術也對抗不了的改良酸咒，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許多理論，都是他自己最近才提出來，而有些東西，更是他自己第一次上手操作。
雖然進行了一夜的準備和配置，馬修明顯是有些疲倦，但是在手術開始準備後，他的眼神中就充滿了堅定和自信。
因為他知道，古代的勇者站在他這邊，告訴了他許多之前想象不到的知識的阿貝斯就在他身邊。
而在這位勇者的面前，自己只需要拼盡最大的努力，就一定能夠達成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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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塊解封了。
隨後，這匹“高頭大馬”，終于是顯出自己的原型。
而看著馬修有條不紊地忙碌著，阿貝斯也是感覺自己仿佛在看動物世界一樣。
為動物做手術與為人類做手術有許多相似之處，但也存在一些特定的困難和挑戰。
麻醉。
不同種類的動物對某些人類常常使用的麻醉藥物的反應可能不同，如若不然，為什麼只有小白鼠經常出現在實驗上，因為它的部分適應情況，同人類是相對接近的那一批。
而在小白鼠之後，如果要用到人身上，還得依次經過高等哺乳動物，豬、牛、羊、犬，還有猴子和猩猩等的實驗後，最後才是人類。
對于獅鷲來說，麻醉絕對是頭一遭。
“忍一忍，既然魔法對你效果不大，就只能試我的藥物了。”
而找到適合魔法獸獅鷲，且安全有效的麻醉藥物是一項挑戰。
而在麻醉後，問題也並沒有結束。
動物在手術過程中可能會移動，這可能會影響手術的精確性。
這點，在人的手術上也是類似的，只不過，人類和體型更小的動物方便固定，也有很多對應的設施設備。
而對于大型動物，麻煩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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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鷲顯出原型之後，絕對是巨大無比，雖然夠不上巨型，但也絕對是大型了。
要不是提前改裝了一些東西，恐怕，連一個綁帶都繞不上去。
而唯有固定好了，手術的精確性才能得到保證。
除去這些之外，手術中還有許多其他的細節，但是這就是馬修這位醫師所需要關心的了。
而那些特殊的技巧表現出來的同時，也是讓阿貝斯感到尤為地激動。
大概就是……還能這麼做？真開了眼了。
比如說，人類的腿部手術和關節手術。
首先，醫生會在患者的膝蓋上做幾個小切口，這些切口足夠小，以減少術後疤痕和組織損傷。
但是，在擁有魔法和驚人效果藥劑的世界，就不用擔心這些，而是可以大大喇喇地切開。
只要不是毒素、魔力在里面造成一些不可逆的破壞，區區平滑的切口，就不用擔心縫合和長起來的事情了。
隨後，阿貝斯也沒有看到關節鏡或是內窺鏡之類的東西。
在現實中，手術的時候，醫生會將關節鏡插入其中一個切口，通過鏡子的光線和高清攝像頭，將膝關節內部的圖像傳輸到手術室的屏幕上。
通過它，醫生可以清晰地看到關節內部的情況，並且以此來幫助手術得到正確地執行。
但是，在馬修施展出來他的診斷魔法的時候，飄蕩起來的霧氣，居然就組成了關節內部和腿骨附近的情況。
“阿貝斯大人，您提到的一些檢測手段，我已經在診斷咒里面能夠復刻出來了，您說的對，能夠看到，比什麼都直觀。”
而在那些霧氣組成的大致模樣下，阿貝斯能夠看到，腿骨，還有關節內部的半月板等，也都因為酸咒的腐蝕而變得不規則和薄弱。
接著，蠍尾獅毒液和阿貝斯提前放到了馬修那邊的秘銀匕首就要登場了。
吸收了蠍尾獅毒液的秘銀，可以切斷魔網。
在這一工具降臨之後，那些原本蠕動、擴散，又因為獅鷲本身作為魔法獸的強大恢復力，而不停拉扯著的酸咒作用範圍，也是劇烈抖動起來。
咒語、法術，本身是不可見的，但是法術的效果卻是可見的。
在毒液滲透進去後，那些綠色的酸性物質，才終于停止了抖動。
阿貝斯遞過毛巾，擦了擦馬修頭上的汗水。
而此時此刻，手術才進行到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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