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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之前的古人畫卷，自然是不太可能保存下來的。
你家要是有一份幾百年的手卷，大小都能算是個不重要的古董了。
但是，這個世界有著留影石和投影石的存在，阿貝斯•格蘭德，作為千年之前的英雄，有著一些影像留存于世。
靠著這些影像，即便是到了千年之後的今天，只要畫家們想的話，神不神似的另說，形似絕對可以花點功夫就能做到。
在听到艾尼維亞提出來的說法後，威爾福德也是戰戰兢兢抬頭看去，觀察著阿貝斯的反應。
阿貝斯端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常，自己進游戲的時候沒有捏臉，容貌上不會出很大的問題。
而看到對方高坐著信心滿滿，威爾福德也是連忙擺了擺手，這要是查出個好歹，有麻煩的反而是他。
看這位爺這麼自信，對于外貌上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既然是擊敗了龍破之災的古代英雄，區區……死而復生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且您也有人證物證，證明了國家面臨分裂的邊緣，我們一個小小的鎮子，在大是大非面前，還能夠說什麼呢？”
威爾福德已經想清楚了一件事，既然自己打定主意相信了這支義軍提出來的那些讓人熱血沸騰的口號和政策，那麼義軍的領導者，究竟是不是從棺材里面蹦出來的古代勇者，又有什麼關系呢？
既然人家看守棺槨的梅爾斯家都說是真的了，外貌上對方也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那就當成真的好了。
“只要您一聲令下，我馬上搬出鎮長大廳……”
阿貝斯卻只是微微笑了笑，“我個人在哪里處理事務都無所謂，就是要加緊，想辦法安置一下其他人了，我同他們說過，今天就要讓他們能吃好喝好，晚上就要讓他們能不睡帳篷的，可不能言而無信。”
“是是是，怎麼把義軍晾在外面了，我這就讓鎮子內的餐館去做安排。”威爾福德下意識地就磕頭，卻被阿貝斯猛地拉住了。
“之前已經說過了，我們是講究公平交易的，絕對不拿一針一線。來，先把這個拿著！”阿貝斯伸出手來，將幾枚中等大小但是閃亮的寶石遞了過去。
這都是過去從蜥蜴人手中拿到的戰利品，這一枚赭石，價值大概在幾十金幣的成色。
現在，落在這位大腹便便的商人兼鎮長的威爾福德手中的，就是價值一百多金幣的財物。
在進入城鎮之前，阿貝斯早就詢問過克洛諾斯一些關于交易的情況了。
很顯然，北境的經濟生態極為扭曲。
他們沿用著第二王朝時期的大部分貨幣和交換比例，與此同時，卻也有著魔鬼統治的痕跡留存。
比如，在北境，印著九獄之主的金幣，不比印著第二王朝開國之君人頭的金幣要少。
除此之外，由于農業發展條件極為嚴苛，以作物和作物種子來以物易物，也是許多交易的一部分。
但是糧食、布匹和手工制品，他們也很缺少。
而說到金銀細軟，阿貝斯他們拿著的，多半都是蜥蜴人手頭的狗頭金與寶石，與其拿著那幾乎讓人分辨不出來是黃金還是砂石的伴生礦石去交易，還不如使用寶石交易來得穩妥。
威爾福德接過了阿貝斯遞過來的寶石，然後開口詢問道，“敢問您那邊一共有多少人？”
“我們作戰人員的數量不算多，如果要犒勞所有人的話，也許應該準備個一千份才好。”
而看到威爾福德難為的神色後，阿貝斯也是意識到了什麼，“這是定金，定金，一會兒差的再補。”
“除此之外，可以為鎮子里面的大家也安排一些位置，你這個鎮長，可以喊來那些說得上話的人過來一起用餐，有什麼疑問和想要斟酌的地方，咱們都可以邊吃邊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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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吃飯要談一談的，無外乎情況的了解和後續共同利益的安排。
想要讓治下平穩，想要讓人們心甘情願為你做事，就得有看得見的利益。
雖然說，阿貝斯通過鎮子門口的演講，已經說明了國家分裂的危險。
也就是說，加入他們，為他們效忠，是為了避免進入那個國家分裂的黑暗的未來，是一種對未來的投資。
亦或者是為了自身的自由和尊嚴。
不過這樣的利益，盡管道理深刻，但是畢竟不在眼前。
也許一時的激情澎湃能夠讓他們舉起手來表示支持，但是時間久了，可能就會出現不太想要支持下去的心理了。
因此，為了對抗【要同正規軍對抗】、【要同軍閥對抗】這樣更加直接的恐懼，阿貝斯必須拖住甜葉鎮盡可能多的人，讓他們徹徹底底，搭上自己起義的馬車。
而這，就是談一談，要主要進行的事情了。
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誰可以成為我們的朋友？
這些問題，才是阿貝斯一邊詢問著鎮子的情況，一邊想要得到解答的首要問題。
北境過去統一的斗爭，也不是沒有過，但是少之又少。
雖然有著魔鬼引誘這種理由，但是根本原因並不在此。
魔鬼又不是只盯著北境下手，最大的拜魔鬼的邪惡宗教，甚至位于中州而非北境。
說到底，長久以來，北境無法統一，一定有著更深入的原因。
而在仔細詢問了甜葉鎮及其周邊的產業情況之後，阿貝斯也能夠基本上倒推出他們的階級情況。
鎮子里面，一大部分人基本上都屬于手工業主，小知識階層，小商人等這一類。
即便在沃姆扎小王國這種政令極為抽象的國度，他們也能夠靠著體力和腦力的勞動，再加上威爾福德鎮長帶領他們打通的商路，做到有所結余。
這一手，就足以羨煞迦維靈他們了。
而這群人也因此，恐怕對阿貝斯他們的主張難以完全真心地接納，並不容易參與其中。
他們倒是不一定不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也因為天災人禍，就瞬間淪為饑民或是難民那種級別的存在。
也不是不清楚王國內有著壓迫存在。
他們只是覺得，自己有那麼一絲可能，在經濟地位上，爬上更高的位置，然後獲得更多的便利。
然而，只要有著【官員】、【王公貴族】等階級存在，他們就有可能變成阿貝斯口中所說的那些結局。
是安格勞斯他們不努力嗎？為什麼會被自己人的法師團炮轟到差點團滅，淪為搶劫路人車隊和錢包的潰兵。
是迦維靈他們不努力嗎？為什麼天災之後的補給糧和補給錢款遲遲沒有來臨。
是都淪落到種田的梅爾斯家不努力嗎？為什麼身處腹地的銀月農莊會有蜥蜴人冒出來。
是因為看似公平的法律上，有人比他們更公平。
是派迪將軍利用戰時被法律提高的權力，導致了安格勞斯和克洛諾斯的悲劇；是官員利用自己沒法被民眾監管的調度權力，導致了迦維靈他們變成逃荒的饑民。
不認識到權力不夠公平這一點的話，不管是幾代人之後的未來，都會出現各種改頭換面的災厄。
可以說，甜葉鎮的絕大部分鎮民，對于阿貝斯這支義軍，絕對不肯貿然參加。
但是現在，他們至少會保留了中立的態度，絕不反對他們的運營。
這樣就足夠了。
他們是【可以成為朋友】的這樣一批人，而阿貝斯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用更多看得見的短期利益，將他們拉攏到行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