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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弗柯這邊也遇上了些事兒。
“老人家，您不打算離開嗎。”弗柯主動停下馬車，下車問道。
那是一個途經的村子，只是村里已經沒了什麼人，想來都是準備離開了。
據傳，近期已經有一些村子，被躁動的獸潮所覆滅了。
“您是內地來的貴族吧……真有禮貌啊……哎呦，我這也不夠折騰了，就其實這樣挺好的。”
被弗柯那麼一問候，挑著擔子的‘老人’立刻受寵若驚了起來。
“呃……”弗柯微微卡語，他回頭遙望了一眼車上的三叔與蘭格，隨後再度看向了眼前的老村民︰“您是怎麼發現，我來自內地。”
弗柯現在可是把裝扮都換了。
“嗯，哈哈哈……”老村民笑了笑︰“除了偉大的黎明教會外，也就你們內地人會那麼有禮貌了，真好……如果年輕點，我也坐蒸汽列車想去內地看看，你們內地貴族可比我們這兒的貴族好多了……”
內地貴族和邊陲貴族一向都不太合拍。
所以老村民倒也不擔心得罪什麼人。
反正，他是從沒見過，邊陲貴族會那麼有禮貌的跑來村莊。
“也不能這麼說吧。”弗柯摸了摸頭，內地那群玩意，是什麼貨色他心底最清楚了。
內地的偏見比起邊陲，只多不少。
只能說，願意跑來邊陲的內地貴族大多都不錯而已。
“老人家，那個……如果您只是行動不便的話，我其實可以捎帶您一程。”弗柯指了指自己寬大的馬車。
“謝謝你，小伙子，你真是個好人，比我們這邊的貴族好多了——他們從不在乎我們，扭曲了英明帝皇的旨意，就算進城了也會被剝削收取……咳咳，算了。”老村民一時順口，不自覺的埋怨起了邊陲貴族。
他打心底覺得，邊陲貴族就是一群毒瘤，而遠在內地的貴族與帝皇，則是真正的明君與榮耀……
人，偶會對一些沒見過的事物產生美化的幻想。
在邊陲之地中，甚至傳出過那麼一句話——‘內地城的空氣都是香的。’
“不說這些了，我已經老了，也不必這麼折騰了，何況我還要去見我的老伴呢。”老村民咧起嘴露出了個真摯的笑容。
以他的歲數，在這平均短壽的村莊之中，也稱得上是個老智者了。
“您的心態可正好……”弗柯也不知道該如何的去評判眼前的這麼一位村民了。
人很容易受困于自我的眼界，不知更為廣闊的世界。
“高興也是一天，不高興也是一天，我的根就落著了……是死是活，對我這老家伙來說，都一樣了……反正最後都是埋著，相比去城里折騰，我還是更願意和老伴兒一起喝碗熱魚湯。”
老村民樂呵的笑著，順手舉起了手中的簍子，里面有著幾條草魚。
那他是從回游的河水簍子里撈的，寒冬臨近，魚兒也是要回流產卵的，這正是捕撈的好機會。
只要放好簍子，魚兒會自己把自己困住。
“是極……”弗柯禮貌點了點頭，不再準備過多勸說了。
考慮不周的幫助就等于沒有幫助，甚至是害人；更何況眼前的人，也未必需要自己的幫助……
他只是個了解不全的外來人而已。
可能，對于這個老村民來說，村中的一切，就是他的一切了吧。
這往往也是很多村莊老人共同的心結。
相比年輕人，他們反而會更願意守護自己的村莊，多數地窖，就是這群老人準備的，是墓也是家。
他們是真的，對這長此以往居住的地方產生了感情。
“要是我們這兒的貴族，都有像你這樣的心思，又怎麼把大家都折騰來，折騰去呢……”老村民笑容轉瞬變得無奈了起來，不過他指向了不遠處的黎明教會後又稍稍好了點。
村里的黎明教會比起城鎮里的確實低調了不少，但也能一眼看的出來。
“咱們還有教會的保護呢，贊美黎明……
多虧了他們啊。
要是沒有教會，像我這樣的老家伙，也早該進墳墓了。
說起來也巧，沒多久前，這兒才又來了幾個聖騎士大人，看他們受傷的樣子，應該是從那被襲擊的村落中退守出來的……唉，這本該是那些貴族們的職責。”
大概是對弗柯的印象還不錯，所以這個老村民有些出奇的健談。
當然了，眼前這個老村民，他年齡可能並沒有外表上的那麼大，健談倒也能理解。
生活邊陲之地的人由于氣候飲食習慣問題，大多都面相顯老。
“黎明教會嗎。”弗柯抬起頭望向了不遠處的教會，看見了幾名正在來往的神官與騎士。
他對黎明教會的印象還不錯。
特別是邊陲之地的黎明教會……
瑟蘭迪克和歐格，說起來也是從教會里出來的呢。
‘責任被承擔了……權利自然也被分走了，怪不得教會的話語權，越來越大了。’
弗柯從責任與權利關系中，似乎看出了些什麼。
這些老者似乎並沒有想的那麼累贅。
如果他們都能在村子里活下來的話，那肯定自然而然的會成為擁護者，進而影響到下一代。
影響到，那些進城的‘下一代’。
城鎮村的人並非是不流通的，這一直都是在交替的，只要村莊城鎮還存在著——那在邊陲之地，黎明教會的話語權只會越來越大。
這些資源投入，也總會一點點被兌現出來的。
“那是群不錯的人呢。”弗柯微微感嘆道。
邊陲之地的貴族看不出黎明教會的布局嗎。
顯然不是的，甚至他們也能做到。
只是，其中付出的與所收獲的，並不成‘正比’罷了。
貴族們團結又並不團結，他們大多更願意守好自己的基本盤，而不想為他人做了嫁衣。
“是啊，他們真的很不錯，我的兒子曾經也是一名黎明守衛呢……可惜，他已經回歸黎明了。”老村民略有些唏噓的說道。
“那是可惜了。”弗柯惋惜的說道。
就算是剛來時的暴躁蘭格，在面對聖騎士，也會奉上自己的敬意。
因為，那是一群真正的騎士。
“如果早些遇見你就好咯，真想請你去我家喝碗魚湯呢，好了，不談了，我要去見我老伴了。”老村民之所以和弗柯談論如此之久，是因為他在弗柯身上感受到了認同。
其實，並非是老村民不想走，只是他們大多已經折騰不動了。
而且起碼在這兒，他們有著屬于自己的小農場。
甚至是屬于自己的家畜。
他們才不想將自己的辛苦作物與收獲，輕易的交換給那些投機的商人呢。
“再見吧老人家。”弗柯向其揮了揮手，雖然他可能不會再回到邊陲了。
邊陲不是他施展拳腳的地方。
想要了解與改變這個世界，他就必須得踏上更大的舞台。
“哈哈哈，希望能在見到你吧，善良的內地人……”
老村民也樂呵的揮了揮手，隨後走向了黎明教會——他這些魚，也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而準備的。
“弗柯，你又同情心泛濫了……”萊迪站在馬車上伸手拉了一把弗柯︰“不過，這次你怎麼沒給他們留下金幣？”
“我幫不過來那麼多人，萬民自有命，我覺得，我也該轉變一下重心了。”
何況，這種事已經有人在做了。
弗柯的眼楮微微撇向了不遠處的黎明教會。
“你能想明白這些很好，你給予他們都幫助，最終也是會被另一批人給拿走的，他們永遠都守不住，那些不屬于自己財富。”萊迪教導道。
他帶弗柯來這兒，就是想改改弗柯這毛病，雖然計劃變了變，讓時間短了很多了，但效果似乎還是達到了。
善良並不是壞事，但對于一個貴族來說，肯定是個弱點。
“嗯……”弗柯沒有反駁，只是想起了某個遇到的商人。
或許，事情總有更好的，更快的解法——只是，自己還太年輕了。
“萊迪叔，少爺……你們說為什麼邊陲城，不能再往外建一建呢，這樣村民也不用那麼麻煩了。”蘭格本來也打算跟著下車的，只是弗柯沒讓。
弗柯主要是擔心蘭格亂說話。
“一樣的……”萊迪搖了搖頭。
不管邊陲城到了哪里，這些村依然是會出現的，除非貴族們願意減少神聖的稅收……
“對于帝國來說，秩序，永遠比正義更重要。”
弗柯說出了自己的理解和感悟……
秩序與正義，有時其實是沖突的，這其實也是兩大主流教會間的理念沖突。
真理教會更傾向于秩序；黎明教會則選擇了正義。
到底那個更好……那得看地位。
“沒錯，秩序比什麼都重要，對于我們（貴族）來說，更是如此，別想太多了，我們也只是帝皇的貨幣而已……”
萊迪說著便揚起了馬鞭，抽打在了魔血馬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