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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雅在身後緊跟著我，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什麼原因，她竟不知不覺牽住了我的手。這當然不是我第一次牽女孩子的手，但卻是第一次產生怦然心動的感覺。這只小手十指縴細，攥在手里暖暖的，甚至還能感覺到從她掌心滲出的些許汗漬。
我按耐住心里的躁動，緩步向前，用手電掃過眼前那排空蕩蕩的金屬椅，不由吃了一驚。因為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影，他端坐在第三排的中間位置，頭戴棕色鴨舌帽，低著頭一動不動。
“啊！鬼呀！……”高雅大叫一聲，嚇得我差點把手電丟在地上。
我穩住心神用手電再照，發現他還是那麼坐著，並沒任何改變。“別怕，他已經死了。”我緊了緊手中的嫩掌，小聲說道。
“死了？你……你怎麼知道？”
這種問題根本不用回答。我打著手電繼續靠近，在距離還有兩張椅子的位置停了下來。這人的確是死了，因為在他膝蓋上我看到了一只裸露在外的大手。那只手皮膚煞白，白的就像一張漂過粉的紙，看不到一絲血色。手腕上戴著一塊“歐米伽”，是戶外款的，在安靜狀態下還能听到“嗒……嗒……”的走針聲。
“他……他是誰？”
不知為什麼，很多人一緊張就會問一些傻問題，比如現在的“他是誰？”，其實在沒看清楚那張臉之前我根本無法回答。所以我打算去摘他的帽子。
“不……不要！”高雅一頭埋在我身後，人已經哆嗦成了一個。“他，他不會已經變成骷髏了吧。”
“放心，他才死了沒多久，最多也就一天時間，不會變成那樣子。”我一邊安慰他一邊把手伸了過去……
要說這個時候自己一點擔心沒有，那肯定是假話。就在一瞬間，我腦海里已經閃過了無數個畫面，比如畫面一︰當我慢慢揭開帽子，看到的是一張長滿絨毛的臉，寬腦門兒，長下巴，五官緊湊，滿臉皺紋，竟然是一只猿！
不過從那只白淨的手看，應該沒這種可能。
畫面二︰當我慢慢揭開帽子，頭皮早已潰爛，一綹綹稀疏的頭發下掩蓋著一張干癟蒼白的臉，他皮肉緊皺，眼窩鼻孔深陷，已經成了三個黑洞，只有嘴巴還殘留著兩排黃牙向外呲著。這時他腦袋晃了一下，突然從眼眶里躥出一只肥碩的大老鼠，嚇的高雅又是一陣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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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既然人死了才沒多久，這場景大概也不會出現。
畫面三︰當我慢慢揭開帽子，還沒來得及看清眼中畫面，就發現黑影一閃，一只大手一把卡住了我的哽嗓咽喉。他力氣巨大，似乎分分鐘就能捏爆我的喉管……
如果人沒死，說不定還真會出現這種情況。我咽了咽口水，直覺的喉嚨一陣干嘔腥燥。想停手，卻已經踫到了那頂鴨舌帽。
他麼的，死就死吧，我把心一橫，閉眼用力一撩，把帽子摘了下來。
“啊！……”誰知道就在這節骨眼上，高雅一通亂叫，差點沒把我魂兒嚇出來。
“你……你想嚇死我啊！”我回頭抱怨說道︰“拜托啊大姐，咱能不能別這麼一驚一乍，不被死人嚇死也得死在你手里。”我白了她一眼，這才回頭打量這具尸體。
這是一具四十歲左右的男尸，頭顱自然下垂，留著短發和胡須。不過為了看的更清，我用手電在他腦門兒頂一下，臉頓時揚了起來。
“別怕，他死的很正常。”我緊了緊高雅的手，說︰“只是這個人我並不認識。”
高雅听我說的平靜，便慢慢探出頭來。“能……能看出他是怎麼死的嗎？”
我從包里摸出一個食品袋套在手上，然後繞到尸體身後翻看他的眼瞼和嘴唇。“可以肯定死亡時間不超過24小時，而且嘴里有食物殘渣，應該不是餓死的。”
接著檢查衣服和身上。“衣服破損，滿身泥漬，另外……”我用手摸了摸他的關節，發現居然有多處骨折。
“另外什麼？怎麼不說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折回來用手電照他的喉嚨。“舌頭下面殘留著大量血跡，莫非……是摔死的？”
“摔死的？”高雅手捂著嘴巴，驚呼道︰“你……你說他是從一百多米高空掉下來的？”
“當然肯定不是直接掉下來，否則也不會這麼完整。我覺得他很有可能是滾下來的。你看他胸腔和脊椎已經大面積碎裂，估計內髒也已經全破了。”
“真……真可憐。”高雅好像很惋惜的樣子。“你覺得他是什麼人？”
我翻了翻他的口袋，從里面摸出半塊干面包還有一把7.62毫米的子彈，另外在靴子里還找到一把帶血槽的軍刺。
“看來是地面上的人沒錯了。”我把軍刺包好別在腰上，又將那些子彈裝進袋子遞給高雅。“只是他的同伴拋棄了他。”
“是啊，傷的這麼重，一個人不可能走到這兒來。估計當時還有一口氣，被同伴架過來就沒了呼吸。”
我點點頭，坐在旁邊椅子上默默點了支煙。
“你在想什麼？”高雅問。
“沒什麼……”我嘆了口氣。
“別瞞我了，你在想冠霖。”她也坐下來，一遍遍捋著‘坦克’的奶白色長毛。“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吧，他會沒事兒的。還有涼冰，我相信她一定有智慧生存下去。”
這丫頭的轉變倒挺快，不過她能這麼想我倒很開心。我嘬了一口濃煙，白霧在黑色背景下裊裊升騰，久久不能散去。
“據你猜測，這會是個什麼地方？”我問。
“不知道，不過看樣子有點像候車室或者銀行大廳。可這荒郊野嶺的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呢？”
我用手電環視了一下四周，黑咕隆咚靜的出奇，尤其旁邊還坐著個死尸，我真擔心他會一下子坐起來。所以我干脆打開手電一直照著他。“沒錯，事情肯定沒這麼簡單。尤其是這哥們兒的同伙，他們究竟去哪兒了呢？”
話剛說完，就見趴在高雅身邊的‘坦克’猛的站了起來，它先是豎起耳朵听了幾秒，然後“嗷！”的一聲躥了出去。緊接著對面閃過一道光，還夾雜著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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