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之老王家的鹵肉店!
老左給小聲攔了下來,對媳婦說“他大姨十一節的時候給拿的隻果還有幾個,一塊兒給鄭大姐送過去,多少是個意思。”
任紅梅面露不忍“不留著給孩子吃嗎?鄭大姐也不錯這倆隻果。”
老左自己去扒拉,數數一共剩下七個,看著賣相還行,都沒長皺紋。
于是拿下來個最大的“這個給倆妞留著,回頭等我開資了再給買新的。”
任紅梅點點頭,麻利的沾水給頭發梳梳就準備出門。
老左跟媳婦前後腳出門,下午騎著自行車就去火車站了。
咋地做最壞打算。
在火車站轉悠了一下午,卵子都快擠出來了。還差點讓車站公安給盯上。
老左悲哀的得出個結論,這貨也不是誰都能扛的,高低得加個組織啥的,不然你連邊都挨不著。
不過有個好消息,那就是目前來看,這些力工還沒飽和。
價錢啥的也沒多問,咋說也不可能少的,裹不住嚼用誰給他干啊。
騎車子回家的路上,看到街角有賣糖葫蘆的,紅彤彤的跟放學的孩子臉一樣好看。
老左想起了家里的倆姑娘,車子蹬著的又快了三分。
沒想到家里還有個大驚喜等著他。
媳婦給開的門,還緊張的把他拉到過道里“有倆人敲門,說是你老板,我沒敢讓進,他們說一會兒再來!”
問完相貌之後,老左腦袋一嗡,這王老板跟趙經理還真來家了。
于是沖到後窗戶往下看,樓底下沒人。
任紅梅跟在後面緊張的問道“老左,我不是惹禍了吧?”
老左給自己做心理安慰,平復下心情,安撫媳婦“沒事兒沒事兒,跟你沒關系,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你又沒見過,沒開門對著呢。”
任紅梅稍微安心點問“真是王記的老板?”
老左匆忙又開開門準備去樓下接接人,胡亂點頭應著,就跟媳婦交代了一句“先燒好水,我下去迎迎。”
說完就一陣風似的從五樓卷到了一樓。
也不好大張旗鼓的喊,只能在樓前踱步。
至于王建國倆人,當然不會委屈自己。
趕著晚飯的點兒來家,就是為了搜集下信息。
家里沒人,倆人已經走訪了樓下好幾個端著碗出門呼嚕嚕的大爺大媽。
提起老左,眾口一致的是個老實人,就是家庭負擔大。
媳婦本來工資都低,現在也家里蹲了,獨子,上面一個姐下面一個妹妹,倆老人生老病死全指著這一個兒子。
姐妹都一大家子,各顧各的都夠嗆,能伸手的地方也有限。
家里倆姑娘,在附近玻璃廠小學上學,一個四年級一個二年級。
特別機靈的倆孩子,年年捧大獎狀。
一個眼生白翳的大媽小聲說“這個學期學費沒交,估計過年夠嗆能領獎狀了。”
趙經理捧了句“老姐姐,您消息這麼靈通啊。”
瞅著得有八十大幾的老太太抿抿剩下的倆牙客氣“哪有哪有啊,我家最小的一個孫子跟他家老大一個班,就是成績不太好,不過男孩嘛,後勁兒大••••••”
底下嗚嗚啦啦的趙經理也听不到了,因為他站直了身子準備走了。
王建國客氣的跟幾個人打完招呼,帶著老趙去對面小巷子里的飯館吃飯去。
廠區王建國特別熟悉,畢竟剛搬家還沒一年呢。
趙經理糾結,這頓飯總不是讓他來結賬吧。
就看王建國大手一揮“老趙也辛苦了,看著點倆喜歡的菜,今天我請客。”
哎呦,要說天下最好听的話莫過于“今天我請客。”
特別是對于那些只能領零花錢的男同志。
老趙的荷包保住了。
當然酒是沒喝,點了兩三個家常菜,一盤家常豆腐,一盤燒茄子,一盤溜魚片,一盤回鍋肉。
本來是三個菜,王建國高低又加了個。
老趙笑他“你還有這講究?”
王建國隨便他笑,家里人講究這個,時間長也習慣了。
前些年就是哄肚皮,建國媽也不會上仨菜。
菜一會兒就得了,王建國四十壯歲,正能吃的時候。
一口氣吃了兩碗米飯,這碗可是正經飯碗,不是後世那種貓食碗。
老趙也結結實實吃了一碗半。
菜是半點兒沒剩。
旁邊坐著位一盤花生米送半瓶老白干的中年爺們,看他倆吃相還撇了撇嘴。
這位比王建國先進來,等王建國倆人吃完了還沒站起來。
老板路過他身邊結賬的時候還特意問了聲“要加點主食不?”
這爺們回了句“要錢不?”
老板氣悶,扭頭開始收拾桌子。
這個酒暈子,沒救了。
王建國拿著剛放到飯館櫃台存著的東西。
跟老趙經理一起,二探老左家。
這回剛走到樓道口就看見人。
只見老左快步上前,自責道“我這一下午也不在家,孩子媽不放心才沒讓進門,您別吃心。”
王建國不在意“我家里早年也是寡母帶著我一個人,門戶看的緊點安全。”
老左爬樓梯的時候想問,又怕自己想多了。
只能不住的讓注意腳下,有幾個樓梯間的燈還壞了,只能靠外面朦朧的路燈照亮。
王建國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趙經理講古“當初我沒從廠里出來的時候,住自己家,有個小院子。咋說都不要廠里的房子,我說我發揚風格讓給別的同志,我師傅還說我雞賊!”
老左陪著笑“我小時候也是在農村長大的,我爸提前退休把工作讓給了我,來了城里這小房子就是憋屈,連個菜毛都種不了,給我憋的呀,人家種花我種蔥,咋地也省了幾毛錢菜錢不是。”
說話家五樓就到了,老左接著倆人手里的東西都不喘,趙經理倆手叉腰“我家三樓我還沒感覺,就多兩層就喘不勻氣了。”
這回門是開著的,不但老左家木門開著,鄰居對著的老太太家木門也開著。
一看倆男人手里還拎著東西,老太太就直勾勾瞅著,似乎想確認下身份。
老左不想跟她說話,就把兩位領導引到了家里。
老太太倚著門框喊道“是玻璃廠的領導不?啥時候來慰問下我們家,我家也困難。”
王建國噗嗤笑了,扭頭回了句“大媽,我也下崗了,今天來這就是看看伙計。”
老太太半信半疑,禮貌的翻個白眼,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