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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聿言自知理虧,想要找方杰墊背的時候,人已經沒影了。
說到底也是他自己想來,遇到這種事情怪不得別人,只是他沒想到,剛剛他們所說的那場比賽,竟然跟黑市拳有關……
這個詞林聿言听說過,據說是沒有任何規則的格斗競技,是真的打死人不償命的玩意兒。
大多都是有錢人攢的局,非公開報名參賽。他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喜歡看這種比賽,甚至還有更殘忍的斗獸場。
顧耀揚把他帶到了一間休息室,靠在牆壁上,沉默著不說話。
他兩只手上都纏著專業的防護繃帶,垂著眼,不知道想些什麼。
林聿言緩過來了,剛剛的畫面太過突然,實在沒有心理準備,偷偷看著顧耀揚,也跟著不出聲。
他想起顧耀揚家里的陽台上吊著一個沙袋,還以為他是用來鍛煉身體的,現在看來,或許不是。
這時,門開了。
一位穿著黑色長裙的女人走了進來,她先看了一眼顧耀揚,又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林聿言,有點驚訝地說︰“呦,這不是前幾天踫到的小帥哥嗎?”
林聿言立刻站起來,女人鮮艷的紅唇和烏黑的卷發,讓他瞬間回憶起兩人在哪見過,如今在燈下仔細看,大概三十歲左右。
“你,你好……”
“呀,好有禮貌。”她走過去又想戳戳林聿言的臉蛋,剛好對上顧耀揚投來的目光,訕訕地把手放了下去,笑著說︰“叫我玲姐就行。”
林聿言還沒開口,顧耀揚就走了過來說︰“你回去吧。”
“我……”
“現在回去。跟誰來的,跟誰走。。”
他態度冷淡,不想多說。林聿言只好抿著嘴角,點了點頭,默默地走了出去。
休息室只剩下兩個人了。
顧耀揚問玲姐︰“你來干什麼?”
玲姐找了個位置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反問道︰“這是我的地方,我為什麼不能來?”
“倒是你。”她話鋒一轉,連帶表情都嚴厲起來,“你到底想干什麼?擂台不打,職業不簽,讓你去學校認識認識正常的同齡人,你倒好,校園大門朝哪開知道嗎?”
顧耀揚懶聲說︰“東南西北全都開。”
玲姐氣笑了,翻開手機說︰“再過一個星期就滿十八歲了,你真的打算,這麼一直渾渾噩噩的過下去?”
顧耀揚點了根煙︰“不然呢?我本來就是個死人。你想讓我怎麼活的有價值?”
玲姐看了他半晌,嘗試著說︰“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記在心里也沒用。你總得有新的生活吧?我還以為這兩年你想明白了,干什麼也都不拼命了……”
顧耀揚沒讓她說完,挑了挑下巴,意思是讓她出去。
這到底是誰的地盤?玲姐翻了個白眼,起身走了。留下顧耀揚一個人,久久沒動。
凌晨四五點鐘,喧鬧的酒吧街終于安靜下來,盛夏的天已經亮了,太陽躲在薄薄的雲層里,朦朦朧朧的,不那麼刺眼。
顧耀揚從電梯里出來,剛好踫到一個正在打掃的服務人員,禮貌地喊他一聲︰“小揚哥。”
又指了指靠在牆角的桌子。
桌子上趴著一個人,腦袋歪在臂彎里,像是睡著了。
顧耀揚安靜地看了幾秒,走了過去。
那人好像在做夢,微微皺著眉,嘴里不知道嘟囔什麼。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學校附近的天橋下,那時顧耀揚還沒看清楚他長什麼樣子,就被拉著跑出了十幾米,一邊跑還一邊告訴他不要害怕,實際上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早就六神無主了。
那副表情真有意思,顧耀揚第一次見。他很想知道這個人是怎麼想的,明明自己怕的要命,為什麼還會出手“救”他。
畢竟從來沒有人救過他,他是第一個。
越了解,就越覺得好玩,原來他膽子那麼小,像個愛紅眼楮又怯生生的小兔子,明明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卻沒有半點高傲,除了嬌氣一點。但似乎沒什麼不好。
顧耀揚拉著一把椅子坐下,垂著眼等他醒過來。
半個小時後,林聿言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楮,看見顧耀揚坐在對面,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含糊地問道︰“你下班了?”
顧耀揚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你很喜歡睡地板,沙發和桌子?”
林聿言說︰“不喜歡啊。”
“那干嘛睡這里?方杰呢。”
“他回去了。”
“我不是讓你跟他一起回去?為什麼沒走。”
林聿言猶豫了半晌,才說︰“我……我是想跟你道歉。”
“道歉?”
林聿言說︰“因為我沒听你的話,偷偷跟過來……還看到了不該看的。”他知道黑市拳見不得光,顧耀揚應該不想讓別人知道。
顧耀揚皺了皺眉︰“所以你在這里趴了一個晚上?”
林聿言說︰“對啊……我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家,就想在這里等等你。”
顧耀揚說︰“你是白痴嗎?”
“不是。”林聿言低著頭說︰“昨天擅自跑過來確實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既然知道不對,為什麼還要過來。”
“因為我想了解你啊……”他心急口快,突然說漏嘴了,想要收回去,已經晚了。
“嗯?”顧耀揚驀地靠近他,調笑著問︰“想了解我?難道你對我,有……非分之想?”
林聿言急忙擺手︰“不不不,我們都是男生啊,我對你能有什麼非分之想。”
顧耀揚不易察覺地怔了怔,表情未變,又靠回椅子上,一根手指輕輕地敲著桌子,“那又是為什麼?”
林聿言猶豫了幾秒,說了一半實話︰“因為你總是逗我,我想知道原因。”
“哦。”
哦?!
林聿言說︰“我都直接問出來了,你都不能解釋一下嗎?”
顧耀揚說︰“需要理由嗎?”
“怎麼不需要?喜歡一個人討厭一個人,都是需要理由的呀。”
“我覺得不需要。”顧耀揚淡淡回了一句,站起來問︰“走嗎?”
林聿言說走,結果挪了兩步,腿動不了,他在這里趴了一個晚上,全身都是麻的。
顧耀揚等了他一會兒,見他磨磨蹭蹭的,隨手抻過他的手腕,把他背了起來。
林聿言嚇了一跳,急忙說︰“我,我自己能走。”
顧耀揚讓他閉嘴,他掙扎了幾下,不敢亂動了。
一是怕顧耀揚不小心把他摔下來,二是怕隨便亂動,增加重量。
顧耀揚看起來又高又瘦,背卻很寬,以前沒注意到,他的左耳朵上面,竟然有一個小小的耳洞,今天還插了一根不起眼的茶葉棍。
“顧……顧耀揚。”林聿言輕輕晃了有所好轉的雙腿,小聲問道︰“你……你也打過那個比賽嗎?”
顧耀揚知道他問什麼,“以前打過。”
“是為了賺錢嗎?”
“不然呢?”顧耀揚說︰“打著玩嗎?”
也對,林聿言說︰“那現在不打了嗎?”
“嗯。”
“現在不缺錢了嗎?”
“還好吧,主要是怕死。”
“誒?”他似乎發現了兩人的共通點,趴到顧耀揚耳邊興奮地說︰“你也怕死?”
顧耀揚停下腳步,扭頭瞥他,林聿言擔心他找不到目標,主動歪著頭,對上他的眼楮。
“你不怕嗎?”顧耀揚問。
“我也怕呀!”他突然笑了起來,咧著嘴角,兩只眼楮彎彎的,像是剛剛鑽出雲層暖暖的太陽。
顧耀揚沒出聲,背著他調轉方向,沖著遠處一個巨大的垃圾桶走了過去。
林聿言瞬間不笑了,緊緊攀著他的肩膀,慌張地說︰“你……你要干什麼?”
顧耀揚挑了挑眉,沉聲說︰“看不出來?當然是把你扔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