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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星光黯淡。謝昱走進陰暗壓抑的地宮,穿過黑色厚重的帷帳,來到一個封閉的石室,啟動機關。
石門無聲開啟,謝昱走進去,淡淡地喊道︰“父親。”
“你還記得我這個父親?”中年男人從石室里轉過身來,冷哼一聲,“如今你倒是翅膀硬了,連我也不放在眼中。”
謝昱面色不變,只冷淡地說道︰“是不是流星說了什麼?”
“不用他說,如今滿城風雨,你手下的血滴子叛出風音,四處挑戰公子無蘊,劍盟已經放話與我們為敵,你這個尊主怎麼當的,我風音百年大計若是毀于你手,我定然不饒你。”
謝昱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冷笑。
“風音四組出現叛徒,與我何干。”
“你終日放縱手下人,如今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你還敢說。”謝潛怒道,“是不是因為你房內的那個丫鬟?”
謝昱的身子不可察覺地一僵,泛出一絲淡淡的煞氣,冷笑道︰“什麼時候,你也開始關心我的生活了?”
“不要以為你干的事情我不知道,你為了一個女人私派血滴子,還打傷流星。我看全是那個女人迷惑的。”謝潛怒喝道,眼中全是殺氣,若是那個女人妨礙了風音谷的大事,他定然將之碎尸萬段。
謝昱冷冷大笑起來,甚是不屑與憤怒︰“你如今倒是擺出一副好姿態,做給誰看。當年你將我丟進風音谷不問生死,如今還有什麼資格插手我的事情。我叫你一聲父親,那是看在娘親的份上。”否則,他又怎會任他廢話,任他侮辱小七。謝昱滿身煞氣,頭也不回地離開。
“你,你非要氣死我。”謝潛在身後氣的大叫,“混賬東西。”
謝昱面色冰冷地急急掠出地宮,眉眼一眯,流星,若不是看在他還有用的份上,他早該殺了這個瘋子。
如今血滴子的事情在諸國反響日益激烈,連謝潛都忍不住了,看來這招還是走對了,拿鮮血來激起眾人的憤怒與往日仇恨,只是還差最關鍵的一點,他要發動絕殺,連根拔起,為此不惜自毀三分。
謝昱急急掠回天上人間,靠近湖心閣樓時面色這才有些緩和,在月夜下透出一絲的柔和來。近來,他每夜要看著小七才可安睡,這似乎是一個極為可怕的習慣,只是他早已萬劫不復,深陷其中,看到她便滿心滿眼地歡喜。
走進閣樓,小七已然睡下,他掀開素色簾帳,見她安靜地側身而睡,滿頭青絲滑落錦被,生生勾勒出一絲的逶迤風姿,他看得近乎痴迷。
時間如沙流落,謝華容的登仙台近在眼前,小七雖然呆在天上人間也聞到了其中的硝煙味道。謝昱開始忙的整日不見人影,她夜里偶爾驚醒,便見他和衣抱著她沉沉睡去,而早晨醒來已不見人影。
冰兒一直在耳邊說著八卦,說著京都盛傳的熱門話題,京都又來了哪些名門公子,哪些美人,又發生了什麼比拼之事諸如此類。
冰兒開始每日幻想能出去見證這些公子佳人的事跡,小七有些頭疼,
阿落也很是忙碌,只是捎了幾次消息,讓她坐等登仙台。沒有想到謝華容的登仙台居然能有如此大的影響力。
冰兒開始每日眼巴巴地望著她,想去登仙台湊熱鬧,只是謝昱從未跟她提過去登仙台之事,她又不願前去找謝華容,只好每日也眼巴巴地與冰兒對望。
直到一日夜里素素前來找她。
“小七,你能帶我去登仙台嗎?我知道他來了,我想去見他,遠遠看一眼也好,”素素站在梨樹下,很是淡然地笑著,“很快,他就要與西漠容氏聯姻了,也許以後再無相見之日。”
“好,素素。”小七有些心疼,兩人坐在梨樹上,看著滿湖的碧水,呼喊著冰兒去買酒。冰兒得知小七答應素素前去登仙台,立馬樂得前去弄酒,沒一會兒就捧回了兩大壇酒。
“小七,素素小姐,你們別喝多了。”冰兒在樹下見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豪飲,便急的直繞圈。這要是喝醉了,十一公子回來看見了,沒準要了她的小腦袋瓜子,嗚嗚,丫鬟難為啊。
“小七,你說他看見我了,還認識我嗎?”素素喝多了,又哭又笑地問著。
“也許認識,也許不認識。”小七抱著酒壇子迷糊地說著。冰兒這丫頭拿回來的乃是謝家珍藏的佳釀,烈性很大,沒一會兒,兩人就有些醉了。
素素抱著樹干,一個勁地灌酒,而小七則坐在樹枝上,如同小孩子一般晃著身子,踢落一只秀氣的繡花鞋。
“小七,你下來吧,這樣危險。”冰兒在樹下看得那個小心肝抖得啊,只恨爹媽沒生得矮,不然非上去拎下她,痛罵一頓,這要是摔下來,磕到踫到了,那個冷面神非冰凍了她不可。
那位在小七面前時柔順無害的綿羊,轉眼就是狼啊,還是最凶狠的那種頭狼。
“危險?”小七歪著腦袋,然後笑呵呵地問素素,“素素,我不怕危險。”
素素抱著樹干,鄙視地看著下面的丫鬟,怒道︰“你到一邊去,”轉而對著小七傻乎乎地笑道,“小七,你說我要不要去把他搶回來,就說,無蘊,你要是敢娶別人,我就殺了你。”
“不好,”小七皺了皺眉尖,很是認真地思考一下,酒意頗濃地嘟嚷著,“如果清歌敢娶別人,我就從幕格山上跳下去,讓他一輩子都看不見我。”
“我都願意做小枝了,他還是不要我。”
“不哭,不哭。”兩女人抱作一團,又哭又笑起來。
冰兒見狀也快哭出來了,都是萬惡的酒害的啊,要不她也喝醉吧,喝醉了酒不用面對盛怒的冷面神了,嗚嗚。
冰兒正嘀咕時,就見一人神出鬼沒地出現在樹下,這一看,三魂嚇掉兩魂半。
“十一,一,公子。”舌頭頓時被咬到了,痛得她眼淚直打轉。
一身黑的冷面公子看也沒看她一眼,只是看著樹上喝醉的兩女人,伸出手,低低笑道︰“小七,我們回去了,來,跳下來,我接著你。”
小七俯下身子,湊近看去,身下的樹枝干一陣搖晃,正慶幸的冰兒頓時又是一陣顫抖,直覺眼前發黑了。
“清歌?”喝醉的某人終于認出樹下的人,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大聲叫道,“我和素素要去看登仙台,我要去幫她搶男人。”
冰兒兩眼一抹黑,左瞅瞅右瞅瞅,火速閃人。
謝昱的臉微微一黑,兩眼眯起,很是危險地問道︰“搶男人?”
某人後知後覺地笑呵呵地點頭,噓了一聲︰“不能說出去,是秘密哦。”
謝昱冷冷掃向一旁的素素,素素雖喝醉了,但是有幾分清醒,此時面色蒼白地抱著酒壇。她自幼生在謝家,從不敢有半分松懈,她素來又極為怕謝昱,在天上人間哪里敢真的喝醉,反倒是小七向來隨性慣了,喝的酩酊大醉。
謝昱有些沒轍地點頭,帶著幾分哄騙︰“不說,你跳下來,我帶你去看登仙台。”
“好。”小七笑眯眯地應著,整個人如同乳燕一般跳下來,謝昱抱住她,穩穩落下,見她面色緋紅,鳳眼透出細碎燦如星辰的光芒,不禁心神一漾,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頭埋進她的發間,沙啞地說到︰“小七,我們回家。”
素素默默地看著他那個自幼冷如寒冰,陰狠毒辣的十一哥,小心翼翼地抱著懷中的小七離開,臨走前朝她投射來深深警告的眼神,不禁低低自嘲一笑。
原來連謝家最為無情的謝昱都懂得愛,她愛的那個男人也懂愛,只是對象不是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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