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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後,謝昱並沒有回來,小七尋了一個機會出了天上人間後,才知謝家的諸位公子都被家主請了去。
听說是那位近來頗得聖寵的長生公主吵著要來謝家游玩,聖上無奈答應了,旨意都下到了謝家。
謝家家主急急將諸位公子招去議事,商議公主一行前來的諸多事宜。
小七對那位長生公主著實不感興趣,只急急前往九重宮闕,找謝朝瀾詢問清歌的事情。
小七站在九重宮闕外面,沒等一會兒,謝朝瀾就興沖沖地跑了出來,看見她,拉著她的手,喜笑顏開地說︰“小七,你怎麼記起來看我了。”
看著謝朝瀾一臉遮掩不住的笑容,小七也不禁微微一笑,道︰“我來看看你過得可好。”
“我很好,好著呢,你呢,你在十一哥那里還好吧?”
“挺好的,”想起那個危險強大,不按理出牌的男人,小七笑容淡淡掩去,只狀似無意地問道,“十九,我近來無事想學一些樂器,你知道謝家誰的蕭吹得最好嗎?”
謝朝瀾瞪大眼楮看著她,不可思議地說︰“小七,我真懷疑你平日里整日都在睡覺,謝家誰人不知,我九哥的蕭技那可是天下都尋不到對手的。你要學蕭,找我九哥最好不過了,不過,就不知道九哥可願意教你。”
清歌斷然不會是謝華容,小七鳳眼微垂,那日簫聲從九重宮闕傳出,他定然與謝華容走得極近。
“十九,我一個丫鬟,九公子定然不會教我,不知謝家還有誰會吹簫?”
謝朝瀾微微撓頭,遲疑道︰“這會吹簫的,謝家公子基本上都會,不過和我有交情的不多,對了,清歌會,我找他,他一定會教你的。”
小七只覺心都微微一窒,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一個弧度。原來,原來他一直都在,一直平靜安然地生活在南臨謝家。十年了,當年他躍下幕格山後再也沒有回來,而自己也輾轉回到了東啟帝都,十年,他們獨自生活在彼此不知道的地方,她偶爾會夢見他,只是不知清歌可曾想起過當年的小七。
“十九,你能帶我去找他嗎?我想先去認識一下以後的先生。”
謝朝瀾看著小七燦爛的笑容,覺得她今日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不過見她十分喜悅,頓時也覺得開心起來,立馬說道︰“行,我馬上帶你去找清歌,不過他不住在金園,他住在銀園。”
謝朝瀾興致沖沖地拉著小七急急出去,也不帶隨從。自從上次家宴後,小七被謝昱要去,謝朝瀾總是心懷愧疚,此時見她沒有絲毫怪罪,心里早就樂上了天去。
兩人一路急急出了金園,直奔謝清歌的住處。
一路上小七旁敲側擊問起謝清歌的事情,奈何十九這孩子這些年光顧著想怎麼去當一個人見人怕的小惡魔,對于謝清歌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只知道,謝清歌時常出入九重宮闕,很得謝華容重視。
那麼,那夜她听到的簫聲,很可能就是他在九重宮闕吹奏的。
小七只覺心花一點一點地綻放,但是越是接近謝清歌的住處,她的心不知為何又忐忑起來,當年他離開時,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如今她來到謝家找他,他若是不記得了,又該如何?
若是,若是真的忘記了,又該如何?小七咬了咬嘴唇,微微皺起眉尖,若是真的不記得了,她也只能看著他,對他微微一笑,然後償還當年的救命之恩。
畢竟十年前,若是沒有謝清歌,她早就死在了那樣的煉獄里。
小七隨著謝朝瀾踏進一個大氣雅致的庭院,謝朝瀾遠遠喊道︰“清歌,清歌,我來看你了。”
一個小廝听到叫聲,從庭院里探了個頭,見是謝朝瀾,立馬笑眯眯地行禮道︰“原來是十九公子,我家公子正在看書呢,我這就給您通報去。”
“快去,快去,就說我來看他了。”謝朝瀾笑眯眯地嚷著。
小七怔怔地看著這庭院,一步一步地隨著謝朝瀾跨進大廳,一雙鳳眼看著門口的方向。
“小七,快些坐吧,你怎麼了。”
她淡淡搖頭,依舊看著門口,很快,一陣腳步聲傳來,小七的心微微提起,忐忑不安起來。
朱紅雕漆的木門,古色鏤空木窗半開,那人從窗前經過,俊秀身影,白衣飄飄。
“十九,你怎麼來了。”人未進來語先到。
“清歌,我給你帶了個徒弟來,你有時間就教教她學蕭吧。”
小七微微眯起鳳眼,看著那人從門口淡笑著走進來,一派風度翩翩,俊朗非凡,她從那腰間的玉簫一點一點地抬眼,看向他的面容,然後心陡然一痛,萬分荒涼起來,不是他,不是他,不是她的謝清歌。
這是一張陌生的臉,絕對不是記憶中的少年。
怎麼會不是他,那夜,她明明听見他的簫聲了。當年在西漠幕格山的少年不是謝清歌,那麼他到底是誰?為什麼,為什麼要騙她,連真實姓名都不願相告。
還是說這些年來只有她一人記得當年的事情,那人早已不放在心上。只有她記著那個可笑的誓言嗎?
小七慘淡一笑,忽而想起當年在青山蘭安寺,無淚見到她時悠然一嘆,鏡花一夢影徒然,紅塵漫漫誤千年。
無淚說她若一生執著不悟,終會墮入魔道。只是什麼是道,什麼又是魔道,她連自己修的是什麼道都不知道,又何來魔道之說,不過是執迷罷了。
“這位姑娘想要學蕭?”那位陽光開朗的公子笑著說道,“十九,九公子不收徒授藝,我哪敢教人啊,你莫要害我啊。”
謝朝瀾笑罵道︰“你少給我裝,你好好給我教就是了。”謝朝瀾話還沒有說完,轉身見小七臉色蒼白,笑容一頓,急急問道︰“你怎麼了?”
小七回過神來,淡淡一笑,甚是蒼白惹人憐惜。
“清歌——”那兩個字從她的口中發出來,軟軟澀澀早已變了味道。
那人從來都不是謝清歌,她對這個名字不過是錯付十三年的感情罷了。
想來也是,那人不過是陪伴了她三年,她一直念著他的恩情罷了,只是為何這樣想時,她的心卻一點一點地酸痛起來?
小七看向謝清歌腰間的玉簫,淡淡地說︰“可以借我一看嗎?”
謝清歌連忙取下玉簫,遞了過去。
小七微微摩挲著玉簫的尾端,那里還有細細的痕跡,上面刻著一個小小的“七”字。
果真是他的玉簫,他連玉簫都送人了。
小七黯淡一嘆,舉起玉簫,輕輕吹奏當年他常吹奏的曲子。
十年,原來一切都變了,只有她還站在原地。
一旁的謝清歌和謝朝瀾微微一愣。原來她會吹簫,而且吹得很好。
謝清歌疑惑地看向謝朝瀾,謝朝瀾撇了撇嘴,表示不知道。
只是吹了幾個音,小七便放下玉簫,手心緊緊握住,許久緩緩遞給謝清歌。
“你不吹了?”謝清歌似乎從她異于常人的舉動中察覺到了什麼,有些心驚肉跳地接過玉簫,遲疑地問。
小七淡淡搖頭,看向謝朝瀾。
這位陽光俊朗的公子一見她要走,連忙問道︰“姑娘,你認識清歌嗎?”
他問的很小心,而且別有用意說的是“清歌”二字。
小七眷念地看著他手上的玉簫,淡淡一笑︰“也許認識,也許不認識。”
她認識的人不叫謝清歌,她也不知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而原本有些疑惑的公子一听,陡然間顫抖起來,他緊緊攥住手中的玉簫,放至身後,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是她,定然是她。原來是她!
謝清歌激動地看著眼前的女子,眉眼似乎都要要飛揚起來。
“清歌,那我們先走了。”謝朝瀾看著小七臉色不太好,也不敢多留,便急急告辭。
“小七,我帶你去看戲吧,听說很好看的。”
“不去。”
“那我們去看九哥養的魚吧……”
謝清歌看著離開的兩人,一顆心久久不能平靜下來,急躁地在庭院里走來走去。
“你去打听一下,前去議事的諸位公子有沒有回來?”謝清歌喚來一個小廝,急急地吩咐著。
“是,公子。”貼身小廝應了一聲,機靈地跑出去。
謝清歌低頭看著手中的玉簫,再想著剛才那個女子看見玉簫時的神情,還有吹奏的曲子,急躁地坐立不安,她居然會吹奏那人吹奏的曲子。
他仍然當年那人將他救醒,帶回謝家時,在他耳邊所說的話︰“你叫謝清歌,你在謝家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她,或者等著她來找你。”
她是誰?他問道,那人只說那女子曾經排行第七,不知道以後會叫什麼名字。十年,他在謝家存在十年,學樂器,刻意追隨謝華容,將那曲譜獻與謝華容,借助登仙台來尋找那個女子,只是十年了,杳無音訊。他以為今生都無望了,沒有想到她居然就這樣出現在眼前了,皇天不負有心人啊。謝清歌只想仰天大笑起來,找到了她,那人定然會十分高興,那麼他也算是成功完成了使命,償還那人當年的救命之恩了。
謝清歌越想越激動,站在院落里張望著。沒一會兒小廝便一溜煙跑了進來。
“前面議事堂散了,各位公子都回去了。”
謝清歌一听大喜,低低地問︰“十一公子呢,回天上人間了?”
小廝點頭應著。
好,好,謝清歌按耐住滿心的迫切與激動,等等,等天黑,他就去天上人間,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急,不能急。那人費盡心機苦苦尋她,定然不能讓有心人知曉,這謝家,一個冷酷無情的人遠比一個有著致命軟肋的人要強。
謝清歌抬頭看著天空,心里默默念著,快些天黑吧,快些天黑吧。十年,這樣艱難尋找的十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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