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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很是寂靜。
第七重宮闕里,謝華容從窗戶里看向外面的夜色,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很是黑暗。
“你在擔心嗎?”一聲冷笑,那人坐在謝華容對面,全身籠罩在黑色的華麗披風里,臉上的銀甲面具折射出明晃晃的光芒。
“第一區域,也不知死去了多少人。”謝華容微微一嘆。
謝家最有權勢,最敵對的兩位貴公子深夜坐在一起,無比心平氣和地聊著天,想來謝家任何人知曉後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最大的敵人往往也是最了解你的人,亦是知己。
“第一區域不過是危險度最低的區域,那只青蟒素來膽小,只夜里盤旋在那里休息,若是那些人都呆在馬車里,自然無事。”
謝華容看著窗外的夜色,淡淡說道︰“你我都知道,經過一天的未知奔波,沒有誰會有那樣好的忍耐力,第一區域必然是染血了。”
“現在,想來他們應該進入了第二區域了。”謝昱依舊冷笑道︰“我很好奇,當年你是怎麼闖過第二區域的。”
“我自小無心無情,只怕你闖過去的難度要比我大多了吧。”謝華容淺淺一笑,“難道你沒有夢到你的鳳眼美人?”
謝昱的臉色一變,殺氣絲絲地彌散開來,謝華容依舊優雅無比地笑著,伸手端起桌子上的清茶,慢慢喝著。
“謝家最無情的人只怕是你了。”謝昱冷冷哼了一聲,想起當年進入那里的情景。那年,差一點,差一點就死在那里了,只因那里有著這世間最稀少最珍貴的迷夢花,而他即使知曉一切都是夢,卻不舍得醒來,只因為夢里有她呵。
迷夢,迷夢,夢里夢外死生兩相隔。
第一縷天光照射進迷霧深深的荒山老林時,似有若無的香氣隨著霧靄慢慢消散,留下一個如夢初醒的世界。
老樹枯藤糾結,荒草遍生。待天光照亮樹林,錦衣少年伸個懶腰,不屑地看著不遠處亂糟糟的一隊人馬。
“走吧,入夜前,我們要趕到第三塊青碑處。”錦衣少年說道,隨行的幾人快速地行動起來,收拾行囊。
一行人快速地踏上路程,留下一塊被掩蓋的青色石碑和睡在最外圍,依舊沉浸在夢中的幾個隨從。
那些人面帶微笑,四肢舒展開來,無比安寧地沉睡在散發著腐枝枯葉氣息的泥土上,氣息全無。
錦衣少年臨行前看了一眼另一隊人馬,看著那少年焦急地圍繞在一個女子身邊,不禁冷冷一笑,帶著隨從繼續艱難地行走在荒林里。。
“雲霄先生,她為什麼還不醒?”
十九在一旁焦急地說道,書生雲霄在一旁看著這個面帶微笑,沉浸在夢境里的女子,微微皺起了眉頭。
此時天色大亮,一行人耽誤了不少時間,但是謝家的十九公子堅持留下來救這個一夢不醒的女子,眾人本就投靠著十九背後的九公子謝華容,此時倒也頗為無奈,就齊齊耽擱了。
一行人中最早發現不對勁的是守夜的書生雲霄,雲霄叫醒眾人,但是睡在樹下的小七無論眾人怎麼叫始終都沒有醒來。
這詭異的地方,這詭異的夜,眾人只覺有些心悸。
“雲霄先生,為什麼她到現在還不醒?”十九是掐也掐過了,搖也搖過了,用盡了方法也不奏效。
雲霄淡淡地說︰“我曾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這世間有一種樹叫做迷夢,迷夢開出來的花會散發出一種毒素,它會激發人地無限潛能,耗盡生機致死。”
“聞到迷夢花香的人會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夢里,直到死亡。只是迷夢據說早已絕跡了,我也不敢確定。”
“我記得我先前好似也睡著了,為什麼我能醒過來,雲霄先生,求求你想想辦法,救救小七。”十九焦急不安起來了,這個妖孽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死在這詭異的地方?不行,他一定要帶她出去。
雲霄看著睡在樹下,一臉安寧,笑容恬淡的女子,淡淡一嘆︰“我早先就用祖上相傳的金針刺穴喚醒了你們,可是這方法對她沒有用處,想來她心中的執念太深了。如今是生是死,就看她自己了。”
眾人一片靜默,十九面色微微壓抑地沉默著,然後果斷地說道︰“這一次謝家家宴,我不想丟下任何人。黑七,白六,你們去找藤蔓做個簡單的椅子,抬上她一起走,我在前面開路。”
“十九,我與你一起開路。”謝一諾也頗有膽色地開口。
黑七百六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就連那兩個謝家的女子都有些動容,在這危機四伏的詭異之地,前方也不知還有多少未知的危險在等著他們,眾人自顧不暇,這女子明顯是將死之人,這謝家的十九公子都不肯放棄,這少年倒不似傳聞那樣驕橫草包。
書生雲霄看了看天光,淡淡道︰“我們要加快速度,林中的白晝本就極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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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久得連冰雪融化,桃花都開了。
“小七,小七,”耳邊似乎有輕笑聲,接著她只覺耳邊一陣濕軟,心不禁亂了半拍。
“小七,該起來了。”那人低低地開口,聲音如同她經常偷喝的酒,香醇,誘人。
她顫顫巍巍地睜開眼楮,看見一張似乎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那人看著她低低地笑著,然後低下頭含住她微張的紅唇,一點一點地舔弄著,勾出她的小舌,加深,熱吻,濃烈到令她窒息。
“小七,你總是能讓我瘋狂。”那人終于放開她,氣息有些不穩。
你是誰?她大口地喘息,小臉燒的通紅通紅,一顆心忐忑不安。
“小七,桃花都開了,你不是一直說要去看桃花嗎?”他看著她喘息的樣子,低低笑起來,修長地指尖摩挲著她的唇,一舉一動都隱隱帶著曖昧與誘惑。
她呆呆地看著這個英俊得如同畫里走出來的男人,劍眉斜斜飛入發髻,墨發垂下幾絲,略顯肆意,那人似笑非笑地凝視著她,她忽然想到了風華絕世一詞。
“我帶你去看桃花。”那人低低地笑著,抱起她,走向屋外。
她微微睜開眼楮,只覺眼前的一切似乎熟悉,卻隱隱覺得陌生。
“喜歡嗎?”那人抱著她坐在樹下的軟榻上,指著前方的一片景致,低低地說,“小七,那是我為你種的十里桃花林。小七,我想看你在桃花下跳舞,只跳給我看。”
她順著那男人的目光看去,一望無際的桃林,萬千桃花綻放枝頭,妖嬈極致,灼灼其華。清風拂過,桃花彌漫一地,滿地落華,嫣紅香軟,掩蓋著才探出頭的小草。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賣酒錢。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若是有桃花庵,那便是極致的意境了。
“喜歡嗎?”那人在耳邊低低地問,聲音如同世間最醇美的酒,讓人不自覺地陶醉再陶醉。
她不自覺地掙開他的懷抱,牽起素色裙角,赤腳走在軟軟地草地上,那些落花輕輕地落在她的發上,肩上,玉雪可愛的腳趾上,她輕輕掬起一朵落花,只覺一切美得如此不真實。
她回頭看去,遠處青山延綿,那人一襲青衣,靠在開滿桃花的樹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嘆息了一聲,隱在青山蓋幾間小木屋,屋前流水環繞,桃花漂來一路香氣,臥在樹下的青石間,喝著自己釀造的桃花釀,偶爾步下青山,感受人間繁華,這是她此生的夢想。只是她不知道為何這夢想會浮現在眼前,而且還多了一個雅儒桃花仙一般的男人。
“傻瓜,現在是春天,赤腳會著涼的。”那人溫柔地說著,走過來,輕輕觸著她的鼻尖,抱起她,然後替她擦拭腳上的露珠與落花。
“小七,今日是娘地生辰,一會兒我們還要回去給娘祝壽呢,你呀,就是貪玩。”
“你是誰?”她記不起來,還是記不起來。誰是小七,她是誰?
“傻瓜,你嫁給我三年了,還問這種傻話。”那人微微苦惱地說,滿眼都是無法抑制的笑意,“以後不許這樣說了,我會傷心的。”
她咬咬嘴唇,看著他,陽光一點一點地落在他的眉心,照亮那張無比熟悉的面容。
腦海中似乎閃過一些凌亂的畫面。
那年,韶華正茂。她居住在水墨山水的南國小鎮,是一個最為普通的鄉野女子。那日清晨,她坐在院子內的小井邊,梳理著墨色如鍛的長發。
那人策馬而馬來,馬蹄聲清脆地回響在幽深的小巷里。
他下馬,推開木門,欲問前路,她抬頭,手中青絲滑落成瀑,雙目交織。那一眼,仿佛耗盡三生,滄海亦成桑田。
後來,洞房花燭,嫁入深宅,幾年春秋,那人待她始終如一,榮寵至今。
“走吧,一會兒娘要等急了。”他抱起她,穿過漫天的桃花林,桃花一點一點地落在肩頭。
她抬頭看見了遠處的尖角小閣樓,小橋流水,無比渴望的安寧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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