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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的清晨,謝華容在第一重宮闕為他們送行。
此次前去參加家宴的總共有十一位主子,至于隨從據說近50人。謝家的人從家宴中脫穎而出後便會受到家族各系勢力的招募,十九是個例外,他自幼是受著謝華容的庇護長大的,所以只要經歷過家宴自然會跟隨七公子一脈。
其實謝家的這些公子小姐們在參加家宴前就已經受到了各系勢力的招募,其中最為顯赫的自然是九公子和十一公子兩派勢力,這兩派人都內定了一些有潛力的人。
謝華容出現在第一重宮闕時穿著一身銀色青竹錦袍,外罩雪色錦裘,雙手攏在厚厚的袖套里襯得是面如冠玉,高貴無比,舉手投足間盡顯一代翩翩公子的風度。
跟隨謝華容而來的還有另外兩個人。那兩人一主醫,一主武,均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看著小七微笑,那笑容隱隱有一些探究的意味。
這兩人確有一些真本事的,難眠有些眼高于頂,見華容公子挑選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丫鬟與他們一起隨行,不免心里有些不平衡,于是看小七隱隱有了幾分比拼之意。
謝華容自然不會將這些個事情放在眼中,只是細細地叮囑十九諸事小心,一切謀而後動,並暗暗提醒,眾人中有一個叫做謝一諾的人,可以與他結成盟友,一起行動。
小七對那兩人的目光視若無睹,只在一旁看著清晨的淡淡雲朵,听著謝華容的話,暗自思索,原來這家宴所去之地最好是結盟一起過關。
謝華容的話語中另一層深意卻是人禍。唯有謝一諾可結成盟友,其余的自然要多加小心,多加提防。
想來在過關中暗下黑手,互相殘殺的情形是司空見慣的。
“走吧,”謝華容伸出手,摸了摸十九的頭,淡淡說道,“我送你出門,十九,七日後,九哥在你過關之處等你。”
十九面色隱隱嚴肅,鄭重地點點頭,說道︰“九哥,你放心,十九一定不負九哥所望。”
謝華容並未說什麼,只是淡淡地看了一旁的小七一眼,那一眼里有憂心,也有提醒,更有一層隱晦的無奈。
小七看著這位世家貴公子,然後轉過目光,懶散地看著前方的樓台。
她自然知曉謝華容那一眼的深意,憂心是為十九,提醒是為了自己,要她莫忘了答應他的事情。
只是這謝華容到底是依憑什麼認定自己可以護住十九呢?
這一點是小七百思不得其解的,也許等家宴結束後她要親自問問謝華容。
所有參加家宴的人集中在謝家家主的閣樓前,謝華容只是將十九送至閣樓外,便轉身而去,無一絲的遲疑。
在謝家家主的閣樓外,小七看見了一群黑衣侍衛。謝昱的黑衣衛?閣樓外停著十幾輛黑布蒙住的馬車。已有一些人來到了閣樓前,三四人擁著一個主子,涇渭分明。
十九微微看著她,低低說道︰“小七,你怕嗎?”
小七默默觀察著在場的情形,淡淡說道︰“十九,你要是怕就拉著我的手。”
十九被這話噎了一下,恨恨地轉過頭去,小臉微紅,也不知是氣得還是羞得。
沒一會兒,眾人來得差不多,聚在一起,小聲地議論著,對于未來的七天充滿了忐忑不安,興奮,疑惑,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甚是復雜。
不過在一身黑衣的謝昱出現後,閣樓前的眾人頓時噤聲,一片安靜。
這位以冷殘,無情著稱的十一公子冷冷地掃視著現場眾人,眾人在那道犀利的目光中一一轉過視線,不敢與之對視。
十九輕輕抓住了小七的袖子,神色微微緊張。
果不其然,謝昱身形一動,出現在十九面前,看著十九與小七二人,目光冷凝。
小七抬頭看著十一公子謝昱,今日他換了一張銀甲面具,只露出堅毅的下巴,那雙深暗寒氣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看。
這人與謝華容是兩個極端。謝華容喜歡一切純潔至雅之物,這人卻偏愛黑暗嗜邪之物。
小七看著他裹在黑色錦貂披風里,里面的暗色錦袍上繡有猙獰的凶獸饕餮,銀甲面具隱隱神秘,亦是華麗詭異,氣場強大,不可忽視。
謝昱看著她,冷冷一笑,低低地開口,寒氣迫人︰“小七,不要給我死在里面了。你的眼楮是屬于我的。”
小七抬眼看著他,淡淡地說︰“它是屬于我自己的。”
謝昱隱隱一笑,下巴勾勒出一個誘人的弧度,冷厲的雙眼溢出一絲的興趣盎然。
十九緊緊地抓著小七的袖子,卻是沒有開口,如今家宴在即,謝昱不會動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九哥說謝昱此人性格偏執,冷酷,雷厲風行,不可捉摸,他不能輕舉妄動。
“公子,參加試驗的人全都到齊了。”黑衣衛低低地稟報著。
謝昱聞言走至閣樓,眾人快速地退避,空出一塊空地。
謝昱走上閣樓前地游廊,懶懶地靠在朱紅的柱子上,抬眼看天,有些玩味,有些嗜血地開口︰“這次武宴,你們中活下來的人將得到進入文宴的資格,主子死,隨從死。”
謝昱微微冷邪一笑︰“七日後,我會在出口處等你們。”
謝昱轉身離開,黑色長袍在空中劃出一道冷硬的痕跡,如同盛開的食人花,嗜血,妖嬈,神秘。
一時之間,眾人議論紛紛。
馬車里一片黑暗,空間不大。
一上馬車,小七的手就被十九牢牢抓住了。那兩人也登上了馬車,面對這樣的黑暗,咦了一聲。
很快地,馬車平穩地行駛起來,開始還是十分平坦,到後來就很是顛簸了。
跟隨十九的兩人一人是黑七,一人是白六。在謝家,每位幕僚都是有編號的。
黑七與白六坐在黑暗的馬車里想來是有些不習慣,便交談起來。
十九一直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拉著小七的手,這孩子終究只有十五歲,心有不安是難免的。
小七閉上眼楮,靠在馬車里,閉目養神。對于她來說,這天下沒有什麼地方是令她畏懼,去不得的,心若無所畏懼,則可行遍天下。
不知是出于何等心理,這黑七和白六卻是有些無視小七,對十九倒是很恭敬,想來是見謝華容十分重視十九。
枯燥的旅程不知何時是個頭,被封在馬車內的眾人在時間的流逝中,一點一點地焦躁起來。
大約行駛了一天左右的時間,在所有人極度疲倦不堪時,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小七,到了嗎?”十九從進馬車開始神經一直是緊繃的,如今馬車一停,立馬抓緊小七的手,問道。
馬車外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黑七和白六站起身來,活動一下筋骨,欲打開馬車。
“等一下。”小七側耳听著外面的動靜,冷冷開口。
黑七和白六聞言,頓了一下。其實他們早先確實有些看不起這個貌不驚人的女子,見十九少爺與她很是親近,更是有些不忿。
只是這近七個時辰的行程,這個女子從上車開始就一言不發,這份定力實屬罕見,此時听她開口,便不自覺地頓了一下,沒有打開門。
馬車外依舊是一片靜默,一絲詭異的感覺突然爬上了眾人的心頭。
正在這時,一聲淒慘的叫聲響起,在這寂靜得令人窒息的地方,那叫聲令人全身的毛孔都悚立了起來。
又是一陣慘叫,悶哼聲,馬車內的眾人能清楚地听到那叫聲戛然而止,仿佛被什麼東西瞬間吞噬掉一般。
一絲寒氣從腳底升起,直竄心頭。
血腥味在空氣中一點一點地散播開來,預示著外面剛剛經歷過的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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