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趕緊跑!
不知道已經摔倒過多少次,衣服被石礫樹枝刮擦扯爛幾何,瓦伊凡依舊一刻不停地逃亡,昔日保養有加的金色長發成了累贅,臉上血痕遍布。
也是因為自己正在流血,她知道自己躲不開身後那些野獸的追捕,它們帶著令人生理恐懼的血腥氣息,騰躍在林間,投下死亡的陰影。
它們對血太敏感了!儀仗兵恐慌著,終于沖出了樹林,牽絆她腳步的障礙物沒有了,但在開闊的地帶上她自知恐怕就速度而言,她不是那些血色噩夢的對手。
可是她別無選擇,不逃,就會死,像半小時前那些賞金獵人一樣被撕裂胸膛吞食血肉,或者被當做臨時食品罐頭一樣豢養起來,換著方式處決。
“食物……肉……”恐怖的喑啞聲似乎極近極近,雖然聲音很小,但卻像是幾乎炸響在她的耳邊,恐懼撕裂行動,小腿肌肉痙攣,她重重地摔倒在滿是鋒利石礫的道路上,這在此刻基本就是宣判了死刑。
金發瓦伊凡立刻後背著地驚恐地作防御姿態,雖然這實際上恐怕用處不大,但恐懼歸恐懼,她還不打算完全沒有抵抗就草草接受死亡。
然而空氣卻出乎預料地安靜了下來,開闊的空間卻無形地彌漫著壓抑的氣息,儀仗兵知道並不是對方退走了,而是在為最後的撲殺做準備,她看不見對方,但是能感覺到對方的興奮,它很餓。
呼吸受本能控制地停滯了,她緊緊攥著斷了一半的旗桿,只能希望它的斷口能比想象中更加鋒利……至少不要一無是處。
好吧,居然指望一根本就不是武器的旗桿,還是斷了一半的旗桿。
哪怕把它捅進對方的血盆大口,也恐怕剛捅進怪物的咽喉,血色怪物的牙齒就已經能撕開她的顱骨了。
風忽然掠過了石礫灘,血色身影驟然浮現,她沒看清它是從哪里撲出來的,直到她看清對方的猙獰面孔。她意識到自己的生命似乎即將終結了。
比起危險的無聲無息,帶來巨響的救援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巨大的破風聲呼嘯而過,宛如炮彈一樣暴射而出的巨大武器將怪物胸膛撕裂、洞穿,強大的力量致使怪物的體液飛濺四散,緊接著,代表生的希望的身影一躍而過,緊追上自己的武器,在空中就掌控了主動權,將重創的怪物沉重地釘在了地上!
爆發的沖擊波幾乎將瓦伊凡震離地面,她深知這種怪物生命力極其頑強,急忙出聲提醒︰“它還沒死——”
來人一腳重踏在怪物手肘之上,但沒能像預想中那樣直接破壞關節,怪物的反撲接踵而至,而前者奮力上揚武器,將血色怪物拋至空中,武器也抽離了它的胸膛,緊接著,軍事科技結晶驅動可怕的動力,灼亮的火光伴隨著巨大的轟鳴從武器之中迸射,怪物的殘軀被爆炸推向更遠處,來人移動身位替受傷的儀仗兵擋住了飛濺的體液,焦熱的灼痛感在她身上劃出傷痕,確認了怪物失去行動能力後,橙紅色身影立刻轉向同族︰“你沒事吧?”
“有事路上說,我剛剛感覺到了,它的同伴在迅速接近!”瓦伊凡脫掉了沾著怪物體液的外套,神色凝重。
“好、好的,可是,你的傷……”
瓦伊凡拿起武器扛起同伴,立刻開始提速離開原地,像一道橙紅颶風。
“我沒關系的,你的腿是受傷了嗎?我會帶你去營地的,在那之前忍一下——你還有其他同伴嗎?”
“……我、我們逃出來的人在,在路上,被怪物伏擊,大家都四散逃亡……和,和我一起的,都死了……”如果沒有遇到眼前手持破城矛的瓦伊凡軍人,她恐怕也是同一個下場。
“……我是風笛,前風暴突擊隊第二小隊成員。”菲奧娜?楊褪去昔日的光彩,成為了這場非傳統意義的戰爭中的一道鋼鐵化身。
“簡?薇洛,小丘郡的儀仗兵……”簡又一次欲言又止,她看著對方身上的傷口,即便風笛脫掉了染血的外衣,她依然看見有少量的血珠濺入了她皮膚上縱橫遍布的傷口。
她見過因為僅僅是因為開放性傷口觸踫到一點點血色怪物留下的幾乎微不可察的帶血痕跡,就在短短兩個小時後通過猙獰變化變成和那些渴望血肉的怪物別無二致的妖魔,小丘郡的數個城區也正是因為檢防出現漏洞從而引發了這次的混亂出逃。
風笛無暇注意她的視線,但因為距離她來的安全地帶還有相當的一段距離,她自己打開了相關的話題,而第一句,就震動了簡。
“唉,簡你知道嗎?原本我以為得了礦石病再回來說不定還會拖後腿,但沒想到……
“居然不用擔心這些怪物的感染……听他們說,這可能是維多利亞本時代第二地獄的地獄笑話。”
簡呼吸一滯,風笛的本意可能是想緩解她不安的狀況,但這個信息卻讓她想到了某個恐怖的事情。
簡所處的城區在抵抗了數個小時後被十余個異常凶暴的血色怪物撕碎了勉力維持的防線,得不到支援的城區無以為繼,淪陷只是時間問題。
而她們出逃,正是由羅德島駐小丘郡的感染者干員們為她們斷的後,當時他們各自受傷程度不等,或多或少都侵染了血色怪物的血液,因此打算和敵人同歸于盡,她也是在那些賞金獵人的規勸下忍痛接受了他們的犧牲。
可照風笛所說……感染者不會被這場血色瘟疫感染?!
他們當時還有救?!
簡感到有些天旋地轉,潮水般的情緒吞噬了她的理智。唯一能夠指望的,是小丘郡的駐軍能夠趕緊馳援了。
但小丘郡其他駐軍也是無暇他顧,源源不斷的血色怪物每天都沖擊著緊急搭建的防御工事,而且一個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實是,一旦展開近距離交鋒,他們很難有傷員,醫療物資空前地充裕。
現在守軍漢密爾頓上校還能通過持續性的遠程軍弩炮火遏制敵人的攻勢,一旦彈盡糧絕之後,即便他再如何驕傲自己士兵的素養,也無法說出自己能夠繼續堅守兩天以上的話來。
因為敵人的數量不僅在逐漸增多,某些個體特征明顯的存在的表現也越來越無法讓人忽視。
當他引以為豪的武器逐漸失去應有的效果時,惶恐正式壓過了他的自傲。
他下令死守陣地,一步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