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器坊堂主程不器提醒過陸缺,祭煉煉虛層面的靈器,風險不低,加之人間界煉器師不熟悉翡翠鹿特性,煉報廢了才更合理。
陸缺固然非常心疼,但也想的開,過了幾天就不再思量。
算了。
他回到棗花島,照常運功修行,在東極冰原以冰雪清氣壓制燥氣,苦是苦了點,對于他的修行卻大有裨益,如今穴竅玄關已經生出第二縷鴻蒙氣,融入元神身。
煉虛一境,主旨就在于溝通本源,提取九縷鴻蒙氣,初中後期各三縷。
第二縷鴻蒙氣匯入元神身,陸缺不禁思量,到移星仙城拾取機緣,能否提煉出第三縷,晉升煉虛中期。
他在人間界僅剩兩個目標︰
一者問招于大夏五巨擘。
二者應對愚賢之劫。
做完這兩件事,無論是生是死,他在人間界的大事便已圓滿。
但向五巨擘分身)問招,起碼要有大乘境界,時間只剩二百八十二年,非常之緊迫。
只希望在移星仙城多找到一些原生晶,以便于激發朝露蒲團,提升修行速度。
兩個月後。
陸缺各方面調整到最佳狀態,恰好到立秋節氣。
雪初五回外事堂交代過,堂務由各司職分擔,由長老指教,不需要她操心,這段時間也留在棗花島。
立秋節氣當天。
她在斗法場練了會兒雷法,微微有汗,走到海邊吹風,腳下忽然硌了一下,低頭看去,竟是塊奇石。
那石頭如核桃大小,半面是土黃色的皮殼,半面透明,石心宛若一片六角雪花,非常漂亮。
雪初五撿起奇石,用海水涮干淨,帶著折回洞府。
陸缺正在書房研墨。
雪初五走到桌前,縴手一攤,笑容粲然道︰“漂亮嗎?”
“這種一半透明,一半土黃的石頭,我也撿到過。”
“仔細看看,這塊里面有片雪花。”
“沒有呀。”
雪初五回手看去,不由驚異,石心竟空空如也,可她方才明明看見里面的形狀像雪花來著,怎麼會沒了,難道結構特異,被海水一洗就消失了。
雪初五皺眉︰“我剛才確實看見。”
“那就先房桌上,說不定過幾天又會重新出現。”
“好。”
陸缺研好墨,坐到桌前寫信。
雪初五替他壓了壓紙︰“寫給誰的?”
“海字十甲那幫王八蛋,臨渠見景梁五州的同輩翹楚,往後愚賢之劫,還要靠他們出力,有機緣不能不給他們分。”
說到這兒,陸缺一咧嘴,“其實有幾個人,我挺不想帶,比如三省道院尚宣城,那娘兒仗著是京畿偃城人氏,家里出過皇親國戚,臉仰的比咱們師傅還要高,看誰都是鄉下來的,但又沒辦法,她的陣法天賦舉世無雙,有些事還必須請她幫忙。”
雪初五笑道︰“要怪只能怪,寧經魁近水樓台未得月。”
“誰說不是呢。”
“師弟打算帶多少人到移星仙城?”
陸缺頓住毛筆︰“我估計移星仙城碎片沒有北冕仙城那麼大,帶百十個人就差不多了,反正還是姜字海字咸字三輩中最頂尖的那批人。”
雪初五點了下陸缺額頭︰“漏了個重量級人物。”
“誰?”
“咱們女兒。”
陸缺搖頭︰“不能讓心兒去,她現在金丹中期的修為,萬一移星仙城還有活著的上界土著生靈,哪怕是只梗刺鼠,也能要了她的小命。”
“那只能咱們給她帶上界修行資源。”
“對了,師姐,你讀過《仙靈概錄》嗎?沒有的話,趕緊去補,免得遇到上界土著生靈,不知如何應對。”
提起《仙靈概錄》,雪初五不禁一笑︰“早就到藏書樓借閱過,但那本典籍署了師弟姓名,遣詞造語卻好像和師弟無關,太過文雅。”
“全是莊不清的手筆。”
而後陸缺低頭寫信。
雪初五轉身沏了壺郁羅芽端過來,倒出兩杯,放在桌上,又拉椅子坐到對面,拿著寫好的信抄錄。
反正給所有人寫的信,就那麼兩句,換換姓名就行。
相對而坐,各自伏案書寫。
雪初五忽覺這樣的情景很溫馨,紅唇一抿如線,笑容清淺︰“師弟,咱們現在像不像當初在望月谷听師傅授課。”
“有點像。”
“那時候師弟沒現在這麼好看,也沒現在脾氣這麼好,心思還很毒辣。”
“那時候從鎖龍鎮出來沒有久,還經歷過一段散修生涯,習慣性謹小慎微,連師姐都防著,後來才慢慢知道師姐真對我好。”
雪初五探身刮了下陸缺鼻梁︰“當然,咱們師姐弟一輩子,夫妻一輩子,不對你好對誰好?趕緊寫信,寫完送到宗門郵驛,然後咱們就去煩師傅去,好久沒有一塊兒去煩過她。”
“這主意好。”
“說不定師弟還能再佔師傅點便宜。”雪初五居心不良,可笑起來,又沒有一點壞笑的意思。
陸缺擰眉︰“還是算了。”
“大膽點。”
“這事上一點也大不了。”
“呵呵呵。”
寫完信,送到宗門郵驛,陸缺和雪初五並肩拐向甦寒衣洞府。
敲了開門。
見時兩位孽徒同時造訪,甦寒衣頓時露出頭疼神色︰“我正要出去辦事。”
雪初五拉住甦寒衣袖︰“不準辦,我們想師傅了,可是特意放下堂務政務,帶著一片真心過來探望。”
“可我覺得毛骨悚然。”
“我們有好事兒。”
甦寒衣听見這話,低頭看向雪初五小腹︰“有喜了?”
“那倒沒有。”
“我這幾天听到風聲,說陸缺在煉器坊提升靈器,被坑了一千多萬丹�銦@悄懍┬膊豢贍芐 次業 弧! br />
雪初五拉甦寒衣坐到榻上︰“師弟要帶咱們去移星仙城。”
甦寒衣面作驚訝,目光斜向陸缺。
陸缺道︰“沒錯,八月初就去。”
“有好事,你總是知道帶上師傅,看來很有進步。”
“師弟什麼好事不惦記師傅?”雪初五指了指陸缺,還偷偷使眼色,“師弟,你坐師傅另一邊兒去,別站著。”
于是兩人一左一右坐在甦寒衣身旁。
畫面很和諧。
但甦寒衣很別扭,總感覺兩人像是行刺她似的。
“師弟,你說我和師傅坐一塊兒,她像不像是我妹妹?”
“我不敢亂說。”
“但師傅的相貌確實比我年輕。”
雪初五身軀一斜,靠到甦寒衣肩頭,心頭忽然一動,自笑了起來。
又道︰“師弟,你也靠師傅肩上,這樣的機會可不多,說不定以後就沒有了,畢竟咱們師徒三個挺不好湊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