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宋曇,付無痕可謂罪有應得,他沒少濫殺無辜,到化神境界以後,殺心才漸漸收斂。
被罷了,被關了。
付無痕無所謂。
只是思量自身惡名昭著,如今失勢,以前得罪的人會不會伺機報復。
黎鳶走到牢籠前面,付無痕迫不及待地站起來︰“宗主,有人想報復我嗎,宗門那邊兒不用攔著。”
付無痕還想借此斬草除根呢。
但參合宮只是換人管理,又不是衰落,記恨付無痕的人,頂多慶祝一番罷了,還沒膽子動手。
“沒人報復。”
“可惜。”
黎鳶語重心長︰“你的資質和悟性都很高,這些年就呆在裂谷囚牢修身養性,為沖擊煉虛準備,等出來後,就是暗堂的煉虛長老。”
這話絕非糊弄。
但听了後,付無痕卻放聲大笑︰“我沒什麼積德,沒有升任煉虛長老的福分。”
黎鳶鳳眸一怔。
“你有大傷?”
“不愧是黎宗主,法眼如炬,當年輔州之戰對陣了紅印疫尸,那紅印疫尸真他娘厲害,幾番交手,我的妖丹丹壁已有裂痕,強行沖擊煉虛境界,妖丹會碎,此生我只能止步于化神。”
付無痕很清楚自己的狀況,並坦然接受了這種狀況,像是在講別人的事。
黎鳶不語。
或許沒想到與她共事多年的人,只是表面風光,背後早已經千瘡百孔。
等時間到了,他們會悉數凋落腐朽。
付無痕剩的時間並不多,三甲子而已,但他要在被關在裂谷囚牢一百五十年,等出來,已是天欲暮,人將亡。
這非常殘忍。
念及此處。
黎鳶看了眼並不寬敞的囚籠︰“豐瀅會提前放你出來。”
“她現在…”
“已經正式接任宗主的位置。”
付無痕又笑起來︰“暗堂出了位宗主,那關我關的值!豐瀅丫頭心思要再狠點,過段時間把我拉出去砍了,還能在臨渠見景梁五州收服一波人心。”
“不會。”
緩了緩。
付無痕輕嘆口氣︰“提前放我,大可不必,只是我不能老死病榻,若是哪天修仙界或宗門再有大仗,我希望我能出戰,做個炮灰也行。”
啪!
付無痕一抱拳,聲音脆亮。
“請黎宗主成全。”
“好。”
………
最後一位是積山堂堂主牧安之,他其實沒犯過什麼錯,罪名是硬扣在腦袋上的…九溪學宮的奸細藺歸中阿香的生親),曾在積山堂擔任司職,因此給牧堂主安了個失察的罪名。
他只是參合宮新老勢力更迭之中的犧牲品。
但必須犧牲。
積山堂是儲藏參合宮基礎修行資源、戰備資源、及叢雲戰舟的府庫,一直以來都是宗主的心腹擔任。
牧安之和豐瀅幾乎沒有交集,只能換掉了。
他的罪名很小,監禁二十年而已。
新任積山堂堂主是…青雲浦海字輩的大師姐韓遲花,所有人都對此感到意外,此前宗門沒有培養她做積山堂堂主的意向,一點都沒有。
這也是黎鳶的決議。
細想想。
此事倒也有跡可循,韓遲花在藏書樓供職多年,負責各種術法秘籍的歸納和保管,還要為同類秘籍撰寫提綱,和積山堂的堂務大同小異,再者她是豐瀅的親師姐。
只不過黎鳶布局太早,這一手根本看不出來。
以前青雲浦海字輩師兄弟們,常常抱怨宗門高層瞎了眼,以大師姐韓遲花的能力和品行,憑什麼不得重用,這回調令出來,集體啞巴了。
跟黎鳶相比,他們還是太嫩。
豐瀅上任以後,參合宮新老勢力更迭有條不紊進行。
外事堂堂主由原副堂主白升擔任,當上化神長老的雪初五,不出所料的被拉出來做副堂主,負責管理禮賢院,以及臨渠見景梁五州修仙勢力的聯絡。
接替付無痕位置的是扈小香,扈師佷化神境了!
蕭雲燦在競爭宗主中失利,但精研堂堂主位置跑不了,先升任副堂主。
這不是豐瀅不舍得給蕭雲燦職位,只是精研堂在宗門中實力最強,向來由煉虛修士擔任,蕭雲燦的修為還沒有到。
其他職能堂口暫時不動。
畢竟新老勢力更迭,需要平穩落地,要一步一步走。
另一位輪值宗主巫魏也依然在任,參合宮妖族這邊兒選出的宗主,主要任務是輪換人族宗主休息,要求沒有那麼高,並不是那麼難抉擇。
原本所有的事情,都是按著黎鳶的計劃穩步推進。
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黎鳶把微里寂算漏了。
氣度儒雅的老堂主微里寂,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黎鳶去裂谷囚牢拜訪的當晚,他去拜訪長老會的各位成員,言稱豐瀅剛剛接掌宗門,宗務不熟,威望不夠,無人輔助恐怕手忙腳亂雲雲,最好就是能讓黎鳶做宗主同知,輔助一兩甲子。
微里寂才學過人,更兼三寸不爛之舌,沒費太大功夫就說動長老會。
翌日清晨。
卸任宗主之位的黎鳶,正在浣紗湖畔小院里看書,外面啪啪兩聲響動。
開了門。
侍衛站在外面,還是原先的侍衛,黎鳶已經感覺到不妙︰“今天來做什麼?”
“豐宗主請您過去協理宗務。”
“以豐瀅的能力,第一天坐進北斗閣,就需要我幫忙?這不應該。”
“但您現在還是宗主,還要到北斗閣去當值,任命書剛剛已經送過來,古陌長老親自送過來的。”
黎鳶以手撫額。
真相大白了。
古陌到北斗閣送任命書,分明是微里寂背後搞鬼…微里寂是古陌的關門弟子。
黎鳶道︰“長老會讓我做宗主同知?”
“嗯。”
“任命書上寫的年限是多長時間?”
“一甲子。”
黎鳶少有的露出無語神色︰“微里師弟是真能報復,我服了他了,我昨天才從北斗閣出來,今天還要過去,這和在任還有什麼區別?”
侍衛笑道︰“宗門上下,現階段還是只認黎宗主,不認豐宗主,您不過去給豐宗主站台,別人只怕更不願意听她調動。”
“唉…”
“外宗道友現在也只認黎宗主。”
“我微里師弟呢?”
“跑了,他說他的心力已經耗干,要回執法堂養老,讓您別去找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