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湛的視線先落到陸缺身上，從界山初遇到如今，兩人還沒有正式交過手，白湛始終走在最前列，其他人和他相距很遠。
但現在陸缺已經趕上來。
她是煉虛，陸缺也是煉虛，境界相當，可以一戰。
這一戰。
白湛懸望已久。
上代狼祖，也是她的前世，在人妖大戰即將落幕的時刻，終于遇見移星仙君，原以為能一較高低，但移星仙君沒有給她機會，自行散道了，相遇亦是道別。
“你準備好了？”
白湛出聲詢問，聲音很輕，但無疑是在下戰書。
陸缺手里還握著紫玉竹折扇，神色非常輕松︰“我剛到這兒，一口水還沒喝上，話也沒說兩句。”
“你去準備。”
“不用。”
白湛冷刺了陸缺一眼︰“你的根基是我和甦萱打的，影閃是我給你的，萬重山是我教你的，我熟悉你的所有絕學。”
話音落定，沉默須臾。
陸缺輕嘆了一聲。
“實話不太好听，但我說假話，你肯定不喜歡。”
“你說。”
“白湛，同境界下，你或許要強過上代狼祖，或許能與蓋十三旗鼓相當，但我遠超越移星仙君，我到了煉虛初期，這一層已經沒有對手。”
“我也不行？”
“不行。”
白湛笑起來︰“可我還是要打，我不會留手。”
甦萱感覺有點不對勁，詢問陸缺︰“不會留手是什麼意思？”
“要當生死戰來打。這是移星仙君欠白湛的債，得由我來還，白湛好戰，但前世要打最終一戰的時候，最期待的兩位對手，蓋前輩自行兵解，移星仙君散道入輪回，讓她撲了個空。”
“前世的事…”
“狼記仇。”
白湛點頭︰“沒錯。”
陸缺仍然沒有太多戰意︰“明天就打，但今天先坐這兒說會兒話，好久沒見。”
白湛執拗道︰“我不是來敘舊的，我回去準備，明天別讓我失望。”
說罷，轉身而去。
院里的月牙形白光如霧消散，甦萱盯著愣了會兒，不太開心，轉而斥責陸缺︰“你有病是不是，把話說的那麼滿，白湛明天肯定要全力以赴的，等死吧你。”
“她若是別人，我會像往常一樣虛偽的自謙幾句，可她是白湛呀，虛偽以待，就不像老朋友了。”
“打不過就求饒，別死要面子。”
“呵呵呵。”
甦萱感覺來天淵劍宗以後，陸缺好像換了個人，十分張揚，非常自負，完全是副欠抽的模樣。
可是為人妻子，不能不替夫君考慮，她心想明天白湛太凶的話，她就給白湛磕頭求饒，反正她沒什麼面子，磕頭無所謂。
一會兒。
柳離端著葡萄和香瓜回來，洗了洗，擺到陸缺和甦萱的座位中間，問道︰“剛才大長老來過白湛是天淵劍宗客卿老祖），我好像看見她一眼。”
甦萱沒好氣道︰“來了，還非要跟陸缺打架，偏偏陸缺打腫臉充胖子，不說半句軟話，明天肯定會打的你死我活。”
柳離疑惑地看向陸缺。
姓陸的沒事人似的，已經摘起葡萄吃，別看闊支國貧瘠，產的葡萄卻很不賴，味道很甜，籽也少，他沒吃過這麼好吃的，一個接一個的往嘴里塞。
柳離出手奪走果盤︰“你明天就要跟白大長老比試，還吃什麼東西？趕緊滾去運功去。”
“我在棗花島運功運了幾十年，好不容易來天淵劍宗一趟，吃你兩串葡萄，還不讓吃。”
大概是腳滑，柳離先在陸缺腳上踩了一腳。
由于她和師姐相軻經常被白湛操練，了解其實力何等恐怖，正色道︰“白大長老的實力，絕對比你預想的要強，我們宗門內的煉虛初期的長老，沒有人是她對手，你剛剛破境煉虛而已。”
陸缺站起身，抬起手，彎曲手指，在柳離額頭輕敲三下，就好像敲門。
“出來，出來。”
甦萱看的不明所以。
柳離也有點懵︰“什麼毛病，怎麼還學會手賤了。”
陸缺道︰“你們倆好像對我有點什麼誤解，所以我想請相柳出來解釋，她對我的實力應該有清晰認識。”
原來是召喚相柳殘魂。
但蟄伏在柳離神魂深處的相柳殘魂，沒有遭受過柳離的輕視，威脅，謾罵，就不喜歡柳離，平常跟死了一樣，根本不管柳離的閑事，沒有露面。
相柳殘魂喜歡相軻…
柳離和甦萱對此戰憂心忡忡，怕陸缺被打死打殘，當晚沒有跟他同房，還把他推進練功室。
陸缺照常運轉《斷古心法》
一個半時辰後，回過神，天色已經非常黑。
臥室里亮著燈，窗戶上投影出柳離和甦萱的影子，正商量明天怎麼能讓白湛出手輕點，非常專注。
趁她二人不注意，陸缺溜進正廳，拎起白天吃剩下的葡萄，拎回練功室。
第二天清晨。
天淵山下起小雨，山氣蒸燻如雲，又一番飄渺仙境的景致。
陸缺撐著一把大黑傘，站在懸崖邊觀賞風景，遠遠看到幾道流光飛進天淵劍宗，卻是陳問、宋觀瀾、蘭錦嫣、趙粉、藺桑，後面不遠還跟著楊斗老弟，他們應該是受天淵劍宗邀請，趕來看戲的。
雨下大了些，雨滴 啪啪地打在傘布上，還沒有人來叫陸缺，他也不急過去，繼續站在崖邊看煙雨微茫的天淵山。
從前來去匆匆，沒有認真看過天淵劍宗的景致。
兩刻後。
一朵油紙傘在山路中隱現了幾次，出現在陸缺身後，是天淵劍宗第一峰的小小。
“陸師弟，白老祖和介老祖那邊兒已經準備好，派我來請你過去。”
“好。”
陸缺轉身欲走，想起件事，又問︰“小小師姐，許遠許師兄近況如何？”
陸缺對殘害手足兄弟的許遠，沒有任何好感，但也算最初遇到的修士，許多年都沒有見過，不免想問是否活著。
小小抿了下嘴︰“他沒能渡過火煉之劫，百年前就過世了。”
“哦。”
而後陸缺三人跟小小趕去介凡夫老爺子的道場，陸缺和白湛比試，肯定要在介凡夫界域之內。
到了地方，其他人已經提前趕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