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昂給陸缺倒了杯盞茶,站到旁邊兒,準備聆听訓話。
他雖是個主修符 的,但個頭很高,杵在那兒像根大木樁子,陸缺感覺不舒服,讓他滾到對面坐著。
“師叔,是不是我在暗堂干時間太長,心理已經扭曲。”
陸缺捏著茶杯醞釀片刻“首先要分清主次,殺戮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這我明白。”
“看過故事話本…”
“基本不看。”薛昂皺眉打斷陸缺,“故事話本的主角,要麼開局死全家,要麼被人誣陷,要麼是被帶綠帽子等等,我小時候就被韓師伯(韓遲花)帶進宗門,後來就跟著師叔修行,又轉入暗堂升任司職,受宗門器重,長輩栽培,人生經歷沒那麼多曲折,一點帶入不了。”
“那我簡單說,有的故事話本里,以殺戮多寡論英雄,什麼正道修士,修行中也要屠城滅國,不以人命為命,那才是扭曲。”
陸缺頓了頓,“大夏先賢在造字之初,便賦予巧思,修仙二字皆是人字邊,恐怕也是一種警醒。在修行過程中,我們會獲得遠超普通百姓的神通偉力,掌控了這這樣的力量,不免滋生驕狂,乃至喪失人性,但失去人性的人,還是人嗎?”
薛昂點點頭“師叔繼續往下說。”
“只修神通,不修德性,道不能成,絕不能因殺而殺,往後再動殺心,先想想你最初為何修行。”
話音落定,兩人沉默半刻。
看見薛昂的眼楮漸漸清澈,陸缺才道“話說回來,每個人都有多重身份,修行中是修士,宗門里我們是門人,到出宗門任務我們又是宗門的爪牙,德信崇這件事,不僅關乎宗門,還關乎于家國利益,殺十幾個人不過為。”
陸缺直視薛昂,聲音鏗鏘有力“你也必須相信自己沒有做錯,一旦產生懷疑,必生心障。”
“沒…錯嗎?”
“沒錯。”
薛昂修行至今,道理都是明白的,只是需要一個肯定,以穩固出現疑惑的道心,而這人是陸缺再好不過。
听見沒錯二字,薛昂一下松弛下來,抹了抹額頭道“謝謝師叔開導。”
陸缺笑道“跟張仲學了不少東西,現在都知道讓德信崇去替你動手。”
“唉,感覺挺骯髒…”
“事完了就完了,別跟自己內耗。以前你不是想繼承師叔宅子嗎,那座宅子是師叔的祖宅,不能給你,師叔給胡桃寫封信,讓她在挨著的石坊村給你買座宅子,有空去散散心。”
“師叔把當我兒子養了。”
“你爭氣,給予獎勵也應該。”陸缺又拋去一只小瓷瓶,“五滴地靈漿,也是賞給你的。”
薛昂面露喜色“謝謝師叔。”
緩了緩。
陸缺又問起正事“你在暗堂里消息靈便,知道什麼時候宗門對谷島動手嗎?”
“沒听說。”
“你去下桑國那幾趟,有什麼發現。”
“下桑國如今的國王叫和原宗一。”薛昂賣了個關子,“師叔不妨猜猜和原宗一的來歷?”
“我哪兒猜的到。“
“提起此人,和師叔還真有點關系?”
陸缺好笑道“胡扯,我頭一次听見這個人。”
“師叔,您別著急反駁…”
薛昂娓娓道來。
當初欒辛賈在海上創建海雲宗,為了迅速拓展勢力,曾邀下桑修士新濟修士入伙,並傳授其術法秘籍,其中有一人,正是如今的下桑國國王和原宗一!
和原宗一跟欒辛賈學到不少本事,後來回下桑國創立了個宗門,他認欒辛賈為祖,宗門不敢用“海雲”二字為名,自降一格,改海為河,名為河雲一宗。
而下桑國的文字源于大夏,許多都是音譯字,發音也不準,河雲河雲,到下桑國本土就被念成和原,和原宗一的名字,也是因此改的。
他頗有幾分資質悟性,得到欒辛賈的術法真傳後,迅速拉起一股勢力,推翻當時執掌下桑的德信家族,進而稱王。
敘述完後,薛昂又道“師叔,你當初如果把海雲宗趕盡殺絕,就不會有這事,所以不能說一點關系跟您都沒有。”
“我是奉命行事,宗主可沒讓我殺到下桑新濟。”
“呵呵呵…”
“你說的這件事,查實了?”
薛昂取出泛黃的冊子,遞于陸缺“和原家取德信崇而代之,並奉欒辛賈為祖,在下桑國不是秘密,下桑國史上亦有記載。”
陸缺道“這本書能給我嗎?”
“暗堂里堆了幾十本,師叔愛看就拿去看。”
陸缺沉吟片刻“休息幾天,你到妙言宗替我跑趟腿兒,打听一下勤習堂�字輩弟子藍憶雲的身世背景。”
薛昂道“藍憶雲是我妹妹(陸心兒)的師兄弟?”
“師姐。”
“她有古怪?”
陸缺笑道“藍憶雲跟心兒關系很好,師叔頭回為人父母,沒什麼經驗,不免怕心兒交友不慎,誤入歧途。”
這話薛昂自然不信,只是陸缺不願直言相告,必有原因,薛昂點頭道“明天我就過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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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太刻意,怎麼問,不用師叔教你,你現在的城府不比師叔差。”
“捧殺!”
“這回完成宗務,暗堂給你多長假期。”
“四年。”
陸缺站起身“過一段兒,我把《健行拳》精要傳給你,那套仙武你也能學。”
該問的問完,該說的說完,陸缺數出二十萬丹�銦@Х酥捶ㄌ悶 睿 猛蚯嚶 鼉咭環菟蟄娼 氬魏瞎 穆睦 磣冢 冒鋨燜蟄嬲 槳萑氬魏瞎 牧 獺 br />
甦萱的身世背景非常清白,轉入參合宮不難,但流程還是要走一走,免得讓人說三道四。
履歷卷宗寫好,陸缺帶著趕往北斗閣,到時恰好暗堂堂主張仲從里面出來。
兩人平素少打交道,往往點頭而過,但這回陸缺缺截住張仲。
“小陸長老有事嗎?”
陸缺咧嘴冷笑“張堂主,我那兩位師佷放你那兒,你拿他們當牲口使啊,什麼髒活累活都派給他們,覺得他們沒人撐腰,好拿捏是不是。”
感覺唾沫星子快噴到臉上,張仲退了半步,針鋒相對道“小陸長老,你這是南宮丫頭附體了,這麼護短,我讓薛昂和扈小香多出去辦差,不是要培養他們嗎?你少跟我吆五喝六。”
“他倆輩份低,你派什麼宗門任務,他們也不敢回絕,我當師叔的,再不替他們說話,他們不得累死。”
“我有分寸…”
“你有個毛線分寸。”
陸缺說罷,伸手往張仲身上一推,揚長而去。
張仲本欲發作,回懟兩句,不曾想陸缺在推搡他時,手掌里掉出一個沉甸甸的方紙包,打開一看,里面整整齊齊二十萬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