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施展施展《穹極生滅掌》,陸缺腦海總會閃現出滿目瘡痍的移星仙城。
    在那片經受戰火洗禮的焦土,橫倒了數不清的上界仙靈和上界修士,他們的尸骸被桑摩燒成焦炭,一塊一塊落在地面,神魂俱消,永無輪回。
    前世的親妹妹跪在尸骸中央,或許桑摩要讓他看看不屈從古元妖神的下場,故而留下了親妹妹的全尸,尚可分辨出人形。
    仇恨,萬年不消,十萬年不消。
    所以陸缺施展出這門仙武掌法,就不願意輸。
    澈雷飛劍貫穿白骨巨掌,受陳問催動,劍罡大作,劍身正一點點往前穿刺,似乎要將白骨巨掌徹底碾碎。
    白骨巨掌上攀附枯萎藤蔓,枝條很細,掛著一朵朵枯花,儼若凋零的生命,受到震蕩,幾欲掉落。
    白骨也已生出裂痕。
    鳳棲山眾人緊盯著這幕,屏氣凝神,很希望飛劍摧枯拉朽。
    心兒她娘蘭錦嫣,心里很矛盾,從個人私情來講,她是三橋鄉侯夫人,侯府里已佔據一房,應該支持陸缺,但從大義來講,她受鳳棲山培養幾百年,怎能支持參合宮的鷹犬,或者說走狗呢?
    蘭錦嫣左右掂量,最終覺得大義為先,私情次之,得支持陳問獲勝。
    但她想多了,鳳棲山眾人也想多了。
    陸缺唰的一掃衣袖,灰氣彌漫,繚繞于白骨巨掌的裂隙之間,便見裂隙開始緩緩愈合。
    劍訣和仙武道罡相制衡,比得就是誰的靈氣更精純,更渾厚。
    這方面陸缺佔據絕對優勢。
    數十息後。
    陸缺手掌下壓,白骨巨掌忽然帶著撤雷飛劍,罩向陳問。
    後者正全力駕馭澈雷飛劍,劍指繃緊如鋼,感覺壓力越來越大,左膝一軟,砰的砸在空氣上,心知再不躲,必被巨掌所傷,連忙撤回飛劍。
    陸缺要顯《穹極生滅掌》威力,其他所學仙武,一門不使,單單發掌進招,卻見掌勢急如風雷,重如山岳,不多時,已經把陳問所能閃避的空間全部封住。
    他前日和蘭錦嫣說過,使了《穹極生滅掌》或《萬重山》,就不是過招事,而是看蘭錦嫣的防御能扛多久,蘭錦嫣未曾親身經歷,此時這種情況出現在陳問身上。
    掌印密不透風,連綿不絕,根本沒有醞釀攻勢還手的機會。
    陳問仍不願就此罷手,遂使《披甲》之術硬扛,體表護體領域收攏壓縮,堆疊起十四層空間,一片一片,宛若灰色鎧甲。
    陸缺不管陳問如何防御,只管攻去,連續十四掌沖擊,白骨巨掌硬是轟開了領域鎧甲,直落到陳問身上。
    “陸賢弟,無愧我海字輩實戰第一。”
    白骨巨掌破開領域鎧甲,陳問已無其他防御,心知肯定會受傷,卻坦然承受,坦然認輸。
    這一戰他已盡力,對得起近年來苦修。
    砰!
    夸贊過陸缺一句後,陳問倒射出去,砸進沙丘之中,很快又破沙而出,縱然滿臉是血,渾身流沙子,依舊有大宗翹楚風範,遙遙拱手道︰“愚兄認輸了。”
    打的暢快,輸的坦然,這一刻,楚欽不由覺得師兄陳問光芒萬丈,咧著嘴道︰“我師兄不比陸缺差一點,早晚能贏他。”飛身去扶陳問。
    鳳棲山眾人均覺雖敗猶榮,士氣沒落半點,但不覺得陸缺贏了陳問多了不起。
    沒辦法。
    陸缺破境化神以後,同階打不動他,好像他就是故事話本里寫的反派,需要集合什麼愛與勇氣,甚至犧牲一些同伴,才能將之扳倒。
    陸缺無可奈何,心下敬服陳問的堅韌,抱拳施禮道︰“陳兄承認,過幾年我們再來比過。”
    陳問大喜︰“一言為定。”
    然後昏了過去。
    晌午回到鳳棲山,蘭錦嫣作為陳問的師叔,得去看陳問傷勢如何,沒跟陸缺一塊兒進落梅小院。
    陸缺短時間連戰兩場,靈力和精神消耗還不算大,但打餓了,一進院子,就到灶房里找東西吃。
    無奈,很無奈,蘭錦嫣清寂淡雅,平常不食人間煙火,灶房只是擺設,找了好大會兒,僅找兩片紙包著的果鋪,酸酸甜甜,越嚼越餓。
    于是,陸缺流竄到鳳棲山外事堂。
    “陸前輩,您何事吩咐?”一名胖乎乎的外事弟子迎住陸缺,開口詢問,看起來很機靈的樣子。
    陸缺道︰“找點東西吃。”
    “想吃什麼,盡管說。”
    “來碗頓羊肉。”
    “好。”
    陸缺又感覺一碗吃不飽,因為夜里還要向蘭前輩盡義務,遂張開雙手虎口,比劃出圓形︰“一盆行嗎?”
    小胖子哈哈大笑︰“原以為陸前輩這樣的前輩高人,必然高不可攀,沒想到,也是和晚輩一樣的吃貨,晚輩這就去吩咐。”
    “多謝。”
    蘭錦嫣看完陳問的傷情,確定修養三四個月就能恢復,回到了落梅小院,只見陸缺蹲在院外梅樹下,用磚頭擺出了個方台,放著一盆水煮羊肉,左手拿著兩張餅,吃的滿頭大汗。
    蘭錦嫣蹙眉道︰“怎麼蹲在這兒吃飯?”
    “你的院里氛圍淡雅,我端著這麼一盆羊肉進去,味兒弄得到處都是,肯定影響氣氛。”
    “沒關系。”
    陸缺露了個笑臉︰“外面挺好…陳問怎麼樣?”
    “要調養兩三個月。”
    “那問題不大。”
    蘭錦嫣走過跟前,抽取絲巾,擦了擦陸缺臉上的汗,目光溫柔,卻不說話,只是靜靜看他,看他,也從臉上看見女兒的影子。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
    參合宮暗堂堂主張仲,正趕往北斗閣。
    他是個很不起眼的人,相貌平凡,氣質普通,放到人堆不會被注意,但偏偏又是參合宮最得力的干將。
    到了北斗閣,張仲呈上一支駁銅管,在黎鳶查看的同時,不疾不徐地匯報︰“自從東原洲和南陶洲通商以後,都龐修士以通商貿易為由,暗中聯絡大夏周邊的附屬國,今年八月已和下桑國談好合作,要扶持下桑修仙界發展。”
    黎鳶點點頭,讓張仲繼續往下說。
    “下桑有五島之地,與都龐談妥以後,決議騰出谷島一島,聯合發展,近日谷島的老弱病殘,已經開始向其他島嶼遷徙。”
    黎鳶冷笑︰“都龐王朝的修士還是覬覦大夏的修行資源。”
    張仲道︰“何止都龐王朝,下桑國始終都有東窺之意,如今有了外來的主子,膽氣更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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