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笙簫沒了,至于是到盡海喂了魚,還是為了貂,只有良禎自己知道。
他無足輕重,一死也翻不起浪花。
翌日。
鳳棲山外事堂備禮到參合宮致歉,陸缺以心情不好婉拒了見面的請求。
他在偏殿處理完堂務,走進書房,半靠在椅子里,握著折扇一下一下敲打手心。
這柄折扇是寧歸所贈,他很清楚陸缺不是風雅閑士的料,只讓陸缺當把件玩,並未題寫字畫,兩面空白。
和蘭錦嫣解除道侶關系,有點飛來橫禍的意思,陸缺不免悵然,想想,蘭錦嫣除了人情世故太單純,品性很好,身子也非常不賴,又覺得有點可惜。
但可能真不合適。
在陸缺和蘭錦嫣結契道侶前,柳離和雪初五就發表一致的看法,娶蘭錦嫣,豈不是給陸家娶個祖宗回來?蘭錦嫣出身自積家千余年的肅西蘭氏,養尊處優,五指不沾陽春水,陸缺卻是從邊疆苦寒之地起身,縱然成了頗有地位修士,生活習慣依然存在極大差距。
作詩,誰他娘的有功夫作詩?寧歸在教陸缺讀書時候就告訴他,吟風弄月只是雕蟲技,文人不得志以涂鴉,女子憂愁而譴懷,不必去學。
沒那麼閑。
道藏有雲,凡我所失,皆非我所有。陸缺此時思量,覺得大有道理,他不是文人墨客的料,無需難為自己,跟蘭錦嫣硬湊。
再者蘭雪風流四人,柳離有恩于陸家,又是陸缺青梅竹馬的白月光,雪初五和陸缺同出一師,生死患難,豐瀅和陸缺則是同堂師姐弟兼並肩作戰的戰友,唯獨和蘭錦嫣只有男女之情,這種感情…在形勢復雜的修仙界中顯得寡淡了點。
念及此處,陸缺胸次開朗不少,又想想也未曾虧欠蘭錦嫣什麼,便更覺釋然。
又過一會兒。
外面響起砰砰敲門聲,而後甦萱的聲音道︰“堂主,我有事請教。”
在人前甦萱也知宗門禮儀,規規矩矩,但一進門就盯著陸缺頭頂看,試圖從上面找到點清新的綠色。
甦萱向門外望去兩眼,見沒有人,小心翼翼地關上門,說道︰“你和鳳棲山的妞吹了,就躲在小黑屋偷偷哭,參長老不是都替你出氣了嗎?別哭了,我給你擦擦。”
甦萱用衣袖罩住手,揪住陸缺,就往他臉上抹。
陸缺擋開︰“別胡扯,有事嗎?”
“昨天的場面有點嚇人, 掉下來十幾顆人腦袋,血差點就濺我裙子上,我確實害怕,後來豐少交待我一句話讓我牢記,我不太懂。”
“什麼話。”
“同門有情,宗門無情。”
甦萱把陸缺從座位拽起來,鳩佔鵲巢坐到里面,仰頭等待陸缺解釋。
看來甦萱確實被昨天的場面嚇住,不然也不會問這種事。
陸缺道︰“同門有情,就比如無論顧師兄、嚴師兄、梁師姐、王杜兩位師佷,乃至執法堂各位長老,遇到修行上的疑問或遭遇敵對,他們都會盡力幫忙,倘若同堂又同輩,關系更好,平常猶如兄弟姐妹,上陣則可生死相托。”
甦萱點點頭︰“宗門無情呢?”
“宗門運行,需要秩序來維持,在這種秩序下,基本沒有情面可講,青雲浦里有位叫顏春疏的弟子,是我娘那邊兒的後輩,她犯錯,我照樣要懲戒,往更深的層面說,為了宗門的發展,門內弟子哪怕沒有犯錯,該犧牲的時候也得犧牲,宗門利益,大于門人個人利益。”
“會不會哪天犧牲我?”
陸缺一下被問住了,很是驚訝甦萱怎麼能想到這兒,錯愕片刻道︰“要犧牲也輪不到你。”
甦萱追問︰“會不會犧牲我的丹�楚I br />
“宗門可能…看不上你的三瓜倆棗,你沒見昨天參荇長老一句話,就奪去距州穆氏四千頃靈田。”
“那我就放心了。”甦萱拍拍豐挺的胸脯,翹起大長腿放到桌上,舉臂伸腰,又說道︰“昨天我在殿外都被參長老嚇住,你站在她跟前害怕不害怕。”
“也緊張的要命。”
“你跟姓蘭的妞就這麼吹了?”
“嗯。”
………
北斗閣。
參荇正講黎鳶說《妖神譜》和《連山圖》的事,比起這個,穆笙簫攪起的風波不值一提。
對于獻上兩卷典籍的神秘修士雷干炬,黎鳶略有耳聞,卻因年代相差太久,素未蒙面,只是此人去的蹊蹺,來也的蹊蹺,不免讓她心里產生一絲懷疑。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余盡春和雷干炬的姓名恰取自這兩句,又是同一代修士,有沒有可能,雷干炬就是余盡春的另一重身份?他們文人化名,素來喜愛尋章摘句。”
參荇挑開窗簾,眺望山雲,目光長遠道︰“這點不好說,但可以確定的是余盡春和雷干炬交情匪淺。”
“何出此言?”
“雷干炬身上常常帶著木制平安牌,余盡春也有,我天賦甲木靈體,對于草木的認知比尋常修士更為清晰,能感覺出那兩塊平安牌是同一株桃樹的桃木所制。”
參荇淺笑了下,“介凡夫應該知道其中隱秘,前天我們在天淵劍宗,說到雷干炬時候,他神色顯然有兩分微妙,但又不願意吐露實情。現在《連山圖》在他手里,周兌拿了《妖神譜》”
黎鳶微微皺眉︰“有靈識拓本嗎?”
“《連山圖》打不開,《妖神譜》翻了八十四頁,記錄的全是已經徹底隕落的古元妖神,里面其他信息,等真有事情,周兌肯定也會向天下公布,這點你無需擔心。倒是兩件這麼重要的典籍,會被雷干炬埋在陸缺世俗的墓里,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您老擔憂雷干炬會對陸缺不利。”
參荇不禁笑道︰“三百歲出頭就破境化神的寶貝疙瘩,誰會舍得他出什麼事,昨天我料理距州穆氏和肅西蘭氏時候,故意向他施壓,他竟扛得住,表現也合我心意,心態委實磨練不錯。他不能出事,這幾十年里盡量讓他留在宗門,如果有事出宗,又走的遠,起碼得派一位大乘長老暗中跟著。”
陸缺從前不善宗門政務,昨天那種場合下,言行怎麼會讓參荇滿意呢,黎鳶質疑地看了眼。
參荇道︰“微里寂教導過他。”
黎鳶忽然笑起來︰“對了,對了,微里堂主胸中經緯,才智超凡,八成還想在宗主更替之中攪攪局,培養陸缺爭宗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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