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離吩咐的師佷名叫馮三水,他在去往鳳棲山的路上,遇見斬馬堂的道友,道行相當,技癢切磋了一番,夜里才趕到鳳棲山。
馮三水打听清楚蘭錦嫣的住處,沿路過去,不久後看見一片婆娑梅樹,半隱半遮著一座精雅院落,朱漆大門,青磚碧瓦,和蘭錦嫣的住處特征吻合。
他撩開梅枝走去,忽看著一位男子,身著青袍,面如冠玉,手里拿著張寫滿字跡的紙張,緩緩在梅樹下面徘徊。
“蘭前輩在院里嗎?”
馮三水拱手詢問。
青袍男子問聲抬頭︰“你找她什麼事?”
馮三水認為青袍男子是鳳棲山弟子,當下如實回答︰“參合宮陸缺前輩,到了我們天淵劍宗,請蘭前輩去見面的。”
青袍男子略一猶豫︰“那不湊巧,錦嫣正在閉關。”
馮三水只是捎信兒,話帶到了,就能跟柳離交差,因此拱手謝過,轉身去辦自己的事。
他走之後,青袍男子拿著紙張,坐進不遠處的涼亭里,攤開紙張,逐字逐句閱讀上面的字。
此人名叫穆笙簫,距州穆氏子弟,跟洪成葉的大娘穆青籮是一家的,並且是堂兄妹關系。
穆笙簫仰慕蘭錦嫣姿色才華已久,雖知蘭錦嫣已與陸缺結成道侶,心尤不死,年前來鳳棲山做客,盤桓了五個月都沒走,他是底蘊深厚的世家子出身,飽讀詩書,頗有幾分詩詞才學 ,便以吟詠風月為名,涂寫詩詞,與蘭錦嫣唱和詩詞交流),亦或請蘭錦嫣雅正,借機親近。
初時蘭錦嫣還看看他寫的詩詞,偶爾步韻一首,但後來發覺他寫的詩里,夾雜仰慕之意,隱含相思之苦,便盡量避而不見。
今天。
穆笙簫在蘭錦嫣院外徘徊兩個時辰,卻未能見到她的身影,不僅心生躁氣,更不願她和陸缺見面。
世間之物,越是求而不得,越撩人心。
穆笙簫似乎情根深種,無藥可醫,思量若然陸缺和蘭錦嫣見了面,勢必你儂我儂,興雲布雨,不由得越想越酸,腹中酸水幾乎要從口鼻中流淌出來,滴瀝一地。
他的心上人怎麼能和別人委婉承歡?
然而詩人不幸詩家興,詩詞一道,天成之語,往往是在詩人郁郁不得志,姻緣不圓滿時候妙手偶得。
穆笙簫心里酸楚,竟使得靈犀乍現,詩興大發,生出倚馬千言的通暢感,一轉念,撕了白天寫的酸詩,鋪開筆墨紙硯,揮筆以以《雨霖鈴》詞牌寫下首詞,隨後反復吟詠數遍,自覺言辭之魁麗,意韻之幽婉,足可與詩詞大家並論,乃生平最絕妙之作。
他將之謄寫在精美的蘭花箋上,到蘭錦嫣院前輕叩了叩門,從底下門縫塞進去,隔門說道︰“作了闕《雨霖鈴》,還請蘭道友妙筆雅正。”
院里沒有聲音,蘭錦嫣正在練功室研習《玄霜心訣》
料想今晚得不到回音,穆笙簫先行離開,走出沒多遠,迎面過來兩道人影,是對練回來的陳問和楚欽。
陳問看了眼穆笙簫來的方向,猜到怎麼回事,微微勾起嘴唇,說道︰“蘭師叔畢竟是女子,並且已經與人結成道侶,還望穆前輩能避嫌。”
距州穆氏依附于九溪學宮,且和鳳棲山交情不錯,陳問這才提醒穆笙簫一句。
但穆笙簫正情不自已,哪兒能听得進去勸,說道︰“只是和蘭道友請教詩詞。”
“九溪學宮文風蔚然,才子輩出,我鳳棲山也有幾位在詩詞上頗有見解的長老,都能和穆前輩交流,未必要找我蘭師叔。”
“呵呵。”
穆笙簫半個字都听不進去,拱了拱手,轉身告辭。
兩邊兒遠遠錯開以後,陳問冷然一嘆道︰“不知死活的東西,還以為我害他。”
楚欽不解道︰“師兄,你什麼意思?”
陳問和楚欽一塊兒長大,一塊兒修行,少時貧寒,也常常受楚欽銀兩接濟,故而拿楚欽當親兄弟對待,有事都願意跟楚欽說明白。
陳問道︰“陸缺現在是參合宮門臉,穆笙簫挖他牆角,往大了說,就是在和參合宮過不去,參合宮能饒過他?區區世家子,什麼時候能跟大宗門臉等量齊觀了,真他娘的不知山高水低。”
陳問拍拍楚欽肩膀︰“師弟,你回去跟你師傅說說,別讓她再和穆笙簫來往。”
“有必要嗎?”
“非常有必要。咱們鳳棲山不是沒有參合宮的眼線,等他們把話傳回去,事就不一樣了,需知男女之事,最容易傳變味兒,也最難說的清清白白,到時候吃虧的可是咱們鳳棲山。”
“可我師傅…”
陳問哎了一聲︰“別怪師兄說話難听,你師傅這回糊涂的很,她心中無愧,覺得詩詞唱和是文學交流,可穆笙簫絕不是這麼想的,一來二去,已成曖昧。”
楚欽見陳問語氣不輕,點點頭道︰“那我回去和我師傅說。”
兩人邊說邊走,經過岔口,陳問走另一路,楚欽獨自往蘭錦嫣院落前走去,抬手敲了敲門,但蘭錦嫣仍在研習《玄霜心訣》,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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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欽決定等明天再過來。
翌日。
陸缺和柳離一塊兒到流霞郡逛街,同行的還有祝百壽、寧歸、孟拾魚、慕容青烈,四人在說書人那兒等大半天,不見回來,心道老家伙辦事真沒譜,便留下張紙條,徑直來到天淵劍宗,便跟陸缺遇上。
陸缺和祝百壽這些年常常見面,相看兩嫌棄,要麼誰也不搭理誰,要麼出口相互揭短。
吵吵鬧鬧,趕到郡城。
六人在一家闊支蠻夷開的烤肉館坐定,點了一整只羊,現殺現烤,闊支蠻夷又向陸缺他們推銷蟲草藥酒,說是包治百病以外,對于腎陽虧損也有奇效,實乃夫妻生活的必備之物。
孟拾魚听店主說的天花亂墜,立馬道︰“來三壺,來三壺。”
寧歸不太淡定︰“師姐,咱們是修士。”
孟拾魚舉起皮質錢囊,左右一晃,碎銀子嘩嘩作響,她道︰“嘗嘗唄,我請,我有銀子。”
陸缺笑道︰“我那壺也讓給寧大哥。”
他前段時間補益之物是三目岩龍鮮血,比蛟龍海龍都強百倍千倍,更別說是什麼蟲草酒,但說不定寧歸需要。”
聊到中午,羊肉終于烤好,孟拾魚左右手各抓一根兒羊肋骨大快朵頤,啃完了,還舔舔手指,神態很像白湛。
她和寧歸此次出來是要測繪申河的,踫到烏金錦盒的事,才拐到並州冀州,事情已經辦妥,還得回宗復命,吃飽後,打包一只烤羊腿,先行告辭。
祝百壽和慕容青烈也只請了兩假,同樣吃完走人。
下午。
陸缺買了一壇酒,幾樣熟食,帶著柳離到聞大倉的墳墓前祭奠,當初在岔口分道揚鑣,再見面已是陰陽兩隔。
陸缺酹酒祭奠,輕聲說道︰“聞老哥,你的小兄弟陸缺現在是化神修士,還做了大宗門的堂主,你泉下有知,盡管去和別人吹噓。對了,欽天監仙吏作《修仙史》,曾去詢問我成長細節,還將你曾經救我的事情寫下來,雖只有一行,但大夏修仙史自此有你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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