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兩刻鐘以前。
陸缺把宗門令牌擲于靖南郡守城仙尉,疾速趕赴黑石島坊市。
月光映照的城牆下,零零散散六七十名百姓和兩輛馬車,正通過城門,因為處于靖南的游賞季節,人要比平常多些。
一名女子跟零零散散的隊伍後面,等將到城門後,立即轉身走進城中。
涂三姑本尊!
她繞過兩條街巷,立即化作流光,折回三橋鎮,去給副司費龍天通信的守城仙尉,不過是剛入職的皂衣仙尉築基境),遠遠被拉在後面。
從靖南郡城到三橋鎮一百多里路,頃刻即到。
鎮子北面火紅沖天,黑煙滾滾,吆喝聲此起彼伏。涂三姑的家被爆焰符點燃,燒到周圍的樹木,又燒到鄰居家里,石坊村村民正在救火。
因距離很近,三橋鄉侯府的男僕和侍衛也各自拎著木桶過去幫忙。
一時間,三橋鎮北面仿佛兵荒馬亂。
涂三姑來到三橋鄉侯府,不遠處 作響,是打更人的銅鑼聲,她看了一眼,閃身進入侯府。
她的修為不遜陸缺太多,出入三橋侯府如入無人之境,很順利地來到侯府銀庫。
防護銀庫的是張金丹層面的三印符 ,微微閃爍銀光,在銀庫門前七尺,構建出一層透明屏障。
涂三姑先前用靈識探查過,輕車熟路,從咫尺空間取出只瓷瓶,放出得自于呂南國修士的雙頭蜈蚣,口中念了法咒,便見雙頭蜈蚣身形暴漲,變得有半丈長短,昂頭噴出兩股黑煙。
靈力屏障受黑煙侵蝕,如水波晃動了三次,隨後土崩瓦解。
貼著門上三印符 隨之脫落。
雙頭蜈蚣在涂三姑操控下,再次向寒鐵鑄造的門噴出黑煙,只听滋滋幾聲響,鐵門開始腐化,掉落下來許多黑色渣滓,很快腐蝕出一個大洞。
“沒能得到陸缺的氣血,只好拿走陸缺的財富填牙縫,金銀之物,聊勝于無。”
涂三姑惋惜自語,而後衣袖一拂,攝出銀庫的十六個銀南瓜和金器,轉身離開三橋鄉侯府。
到此時,她依舊不著急離開,反倒是飛身落到陸家老宅,從灶房取出一只碗,添上水,丟進幾粒靖南郡本地的干桂花,放到院里的石桌上。
“後會有期。”
涂三姑含笑離開陸家老宅。
這時守城仙尉才費龍天趕到三橋鎮,兩邊兒迎面踫面,費龍天問道︰“姑娘,鎮上發生什麼事?”
涂三姑篤定自若︰“失火了。”
“有修士作惡嗎?”
“我沒見到。”
費龍天看著石坊村的火光道︰“姑娘還是回家去吧,別隨意出門。”
“多謝仙師提醒。”
………
王尋是暗堂的老人,江湖經驗豐足,由他護送商事堂同門,不會出什麼事,于是陸缺返回三橋鎮。
到了鎮上,石坊村的火勢已經撲滅,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侯府銀庫失竊,侯府里因此亂成一鍋粥,外面圍著許多百姓。
陸缺跟著去看熱鬧,略作了解,又好氣又好笑,涂三姑果然如其紙條所說,賊來不空,把陸缺在世俗的積蓄搬光了。
好的是沒有傷到府里的人。
陸缺回來之前已經做好倒霉的打算,對于金銀失竊,不以為意,身外之物嘛,再說就算有大筆用銀子的地方,他還可以跟蘭錦嫣和雪初五要。
費龍天了解完侯府失竊的事,單獨找到陸缺,到陸家老宅詢問具體事宜,費龍天此時還是懵的,壓根兒不清楚怎麼回事。
兩人推門入宅,走到石桌前,看見泡著幾粒桂花的茶,陸缺再次被氣笑,抱著手臂道︰“涂三姑多少有點看不起我的智商。”
“涂三姑…”
“石坊村失火,侯府失竊,都是她的手筆。”
陸缺請費龍天落座,敘述來龍去脈,隨後問道︰“費副司先到三橋鎮,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沒有?”
費龍天輕輕拍打額頭,面色尷尬︰“查出來涂三姑家里起火的火源,是我們鎮邪司的爆焰符,但絕不是我們鎮邪司的人!”
“爆焰符這種低階符 ,應該很容易就能買的到。”
陸缺不止于因為幾張符 ,就被誤導,他感覺出來,涂三姑自始至終都在隱藏自身的手段。
費龍天听到陸缺這話,附和道︰“對對對,我們鎮邪司也在黑石島開了鋪子,就有賣爆焰符的。”
“還有其他發現嗎?”
“涂三姑家里已經燒成白地,什麼東西都沒有留下。對了,她既然和陸侯爺做過幾個月鄰居,想必來串過門,接觸的器物或許留有她的氣息。”
陸缺指著石桌的桂花茶︰“這碗茶就是她沖的,費副司看看。”
費龍天凝聚靈識,以鎮邪司密法掃掠粗瓷大碗,片刻後,遺憾地搖了搖頭︰“碗上沒有殘留任何修士氣息。”
“她黃昏左右還來我家幫忙搬過東西,瓶瓶罐罐和凳子椅子都接觸過。”
“有哪幾件?”
陸缺把費龍天領進房間,指出涂三姑幫忙搬的物件,費龍天一一查驗,結果全干淨不能再干淨。
費龍天因而大皺眉頭︰“一點痕跡都沒有…”
陸缺無奈笑道︰“想起來了,涂三姑幫我搬時候,拿著塊抹布,擦拭過她搬的所有東西,我當時還以為是身為女子愛干淨,沒想到是為了抹去痕跡,這人做事還真是注重細節。”
“侯爺有懷疑對象嗎?”
“沒有。”
涂三姑的計謀,不算多高明,只是陸缺此次在返回世俗尋找破境化神契機,身在明處,她在暗中,佔了優勢,而讓陸缺感到佩服是她心如發細,不放過任何細節,這點甚至超越心思縝密豐瀅和季南茵,能和莊不清旗鼓相當。
莊不清是不謹慎不行,當年他被鎮邪司通緝,稍不留心,就會被抓。
但涂三姑絕不可能是莊不清扮的。
費龍天思量片刻道︰“陸侯爺剛說涂三姑在一直在幫馮記刺繡鋪做活,那我到刺繡鋪里查查,說不定有她留的東西。”
“我估計已經沒了。”
“她心思就那麼細膩?我還是去查查。”
事不宜遲,費龍天立即起身趕往馮記刺繡鋪,但一刻後就回來了,一進門,就沖陸缺攤手︰“不幸被侯爺說中,事發前涂三姑已經自己做的刺繡全部買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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